“啊,竟然是教主大驾光临,之前接待不周,还请见谅啊,我代表宁族三十万族民谢过教主了。”
罗洪鲁提是万没想到,眼前这个会为了几只鸭子大动干戈的年轻人,竟然就是大陆第一大教的教主!
为了表示感谢,他当即起身,就要跪倒在地。
“不可如此,大德古快快请起!您放心吧,如今的西南就像是一堆干柴,咱们宁族的起义,就相当于扔在干柴堆上的火苗!只要我们守住陈国人的第一波进攻,整个西南地区就会彻底大乱。
到时候,陈国人能不能在西南站稳脚都不一定了,更别说跑到大山里面来剿灭宁族了。您今天太疲惫了,还是早点休息吧,我们就先告退了。”
刘远风说完,就带着几人退了出来,罗洪鲁提则一直送到大门口才回去。
“莫坛主,明日宁族头人聚会之后,我们就立即离开。你回分坛之后要立即布置,这次的事件很可能会成为整个西南大乱的导火索,我们在必要时,要助宁族一臂之力,同时把这把火烧旺,把那些居心叵测的势力都烧出来。”
刘远风回到住处后,立即对莫梓星吩咐了起来。
“是,教主,属下明白了。嗯……还有个小事,教主,不知道那五百多只鸭子……您打算怎么处理?”
莫梓星硬着头皮,小心翼翼地询问。这些鸭子自然不可能指望刘远风亲自背走,肯定还是要他们西南分坛来处理。可是这毕竟是教主亲自抓的鸭子,他要是不请示清楚,还真不敢随便处理。
“啧啧,可惜了,本想把这些鸭子吃一部分,剩下的再低价卖回给他们宁族的。如今宁族危在旦夕,再卖他们的鸭子换钱实在不合适。这样吧,你把这些鸭子替我送还给宁族人吧,就算是本教主私人对宁族抗陈大业的一笔捐赠。”刘远风摇着脑袋,惋惜地说道。
“啊,好的,属下会处理好的,那属下就不打扰教主休息了,属下告退。”
莫梓星退出去之后,也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些鸭子本就是人家宁族人的,白天的时候,刘远风以堂堂自然神教教主之尊去抓鸭子,说的好听是去参赛,说的难听点,那就是去打劫人家本就不富裕的宁族人。
如今要把鸭子还给人家是应该的,可是却还要打着捐赠的名义,实在是……脸皮够厚的……
第二天,刘远风难得的起了个早,带着张冰、蓝宝音和莫梓星一同去问候罗洪鲁提。
只见罗洪鲁提起的也非常早,而且神色已经恢复了正常,除了不再是时刻笑眯眯的模样以外,完全看不出这是个刚刚遭受丧子之痛的人。
“看来大德古已经都准备好了。”刘远风施了一礼说道。
“让教主担心了,今天是各家头人来聚会的日子,我自然要早点准备好。刚刚我已经吩咐下去,赛因的事情先不要跟各家的头人们说,我先看看各家头人对陈国官府的态度。”罗洪鲁提也回了刘远风一礼,同时说道。
宁族有着大大小小二十多个措家,而且与古卑、夜兰不同,宁族各措家之间并没有特别明显的强弱区别,各家的实力都相差不大,或者说都比较弱小。
比如最强大的罗洪措家也不过三万多人,其余各家则基本都在几千人到一两万人左右。
故而罗洪鲁提这个宁族大德古,更多是凭借自己个人的名望与德行得到了各家头人的诚心拜服,而不是凭借武力的强大。
日近正午,在罗洪鲁提府邸的议事堂中,二十多个宁族各措家的头人已经陆续到齐。
由于还不知道罗洪赛因之死,这些难得相聚一次的头人们都非常开心,一个个喝着茶水,大声谈笑着互相问候。
而罗洪鲁提则坐在主位,看着这些头人们互相谈笑,偶尔与前来问候自己的人闲聊几句。虽然并不像往年那么热情,但也没有让人怀疑什么。
刘远风几人则在角落里闲坐,观察着周围的情况。
“大家静一静,静一静,既然人已经到齐了,那就正式开会吧,请大德古讲话。”
一个较为年长的头人见罗洪鲁提闷坐着,一直不说话,便替他出面组织了一下。
一众头人们听到之后,这才安静了下来,坐到自己的位置上看向罗洪鲁提。
“我罗洪鲁提代表罗洪措家,欢迎各位尊贵的头人!得水神庇佑,今年我们宁良郡雨水充沛,也没什么灾害,各家应该都过的不错吧?”罗洪鲁提一上来先问道。
“唉,大德古,今年确实没什么天灾,可是有人祸啊,这日子跟往年比,更不好过了啊。”一个身材瘦高的头人叹气说道。
角落里的刘远风则暗暗点了点头,这罗洪鲁提不愧是能够得到整个宁族拥戴的大德古,仅仅一句话,就把整个议事堂的气氛从轻松热烈变成了一片唉声叹气的沉重无奈。
“人祸?我宁族一向与人为善,上对大陈朝廷忠心耿耿,下与周边各族民众和平相处,宁可自己吃亏也从不与人结怨,更不会树敌,吉拉头人何出此言啊?”罗洪鲁提问道。
“大德古,您不会不知道吧,陈国新派来的那个西南镇抚使范立臣,一到任就把每年的贡税加了一倍!我们往年的贡税都是勉强凑够的,今年是无论如何也凑不出那么多贡税啊!这次来,其实就想求大德古帮我们一把。”
“就是啊,如果我们凑出那些贡税交上去,肯定会把不少族人饿死的。”
“大德古,您可要帮我们说句话啊,那范立臣实在是太过贪得无厌了。”
“那个范立臣就是个恶棍,上次到我的寨子里视察,晚上竟然要我们把寨子里最美的少女送过去侍寝,还必须是处女,不然就要把我们寨子的贡税再加一倍!畜生啊,可怜那姑娘,第二天就跳湖了……”
“前几天他看到我们寨子里一个进城卖鱼的姑娘长的漂亮,就直接派人抢回去,等我们得到消息去把那姑娘接回来的时候,那姑娘全身是伤,人已经疯了,唉……”
“大德古,我们宁族这么多年对陈国朝廷忠心耿耿,要什么就贡什么,可他们却越来越过分了。”
“是啊,大德古,您要代表我们宁族直接给皇帝上书,把范立臣的罪状都写上,让皇帝还咱们一个公道啊。”
……
下面的头人们你一言我一语的,纷纷向罗洪鲁提吐着苦水,诉说着范立臣的种种恶行。
而罗洪鲁提不动声色地听着这些人的话,直到堂中的气氛已经差不多的时候,他才站起身,示意众人安静。
“各位头人,你们刚刚说的这些事,虽然我不是全都知道,但多数还是听说过的。
千百年来,我们宁族人委曲求全,对陈国朝廷予取予求,只为保一方平安,得以在乱世中生存下去。可是陈国官府却越来越过分,已经渐渐把我们逼到了绝路上。
大家的意思我已经听明白了,这个范立臣贪得无厌,荒淫暴虐,大家希望我能上书皇帝,把他撤换。可是你们恐怕还不知道,跟你们各家相比,我罗洪措家才是真的就要大祸临头了。
恐怕要不了多久,陈国皇帝就会派人来把我们山寨夷为平地,将我罗洪全家赶尽杀绝了。”罗洪鲁提声色凄厉地说道。
“大德古,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
下面的头人们原本还都指望着罗洪鲁提能够替他们出面,帮忙解决范立臣的问题,突然听闻罗洪鲁提的话,无不吃惊。
“各位叔叔、伯伯,我是罗洪恩和……”
一直站在罗洪鲁提后面的罗洪恩和走上前,搀扶着情绪有些失控的父亲坐回到椅子上。然后声泪俱下地将罗洪赛因如何被大陈太子陈奇松所害,自己又是如何得知消息逃回的事情,详细地讲述了一遍。
而一旁椅子上的罗洪鲁提已经是老泪横流了。
“陈国官府都是一群畜生啊,他们完全没把咱们宁族人当成人看。”
“原本还想求大陈皇帝为我们做主,现在看,这大陈太子比范立臣更加无道啊,我们宁族就没有生路了吗。”
“大德古,我们宁族已经不能再忍让了,再忍就是亡族灭种了啊。”
“大德古,赛因的仇我们要报啊,你带着我们一起反了吧!”
“对,反了吧,反了是死,不反也是死,还不如死的轰轰烈烈!”
“让他们知道,我们宁族人也不是任人宰割的!”
……
罗洪恩和的讲述终于将宁族头人们的情绪彻底激化了。年纪大的头人们言语悲观到了极点,而年轻的头人们则是干脆热血上涌,喊出了造反的口号。
“报,大德古,西南镇抚使派人来了,说是要面见大德古。”一个侍卫突然进来禀报道。
炎黄文摘:在习惯了跪着生活的人群中,敢于站起来的人是真正的勇士,而在习惯了站着的人群中,那个敢于跪下去的人也是真正的强者。——摘自《大汉成祖皇帝起居注——语录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