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嗯,先来一份炒韭菜!”
研究了半天,丁东伟喃喃的点了这道全国明令最低价的“国菜”,然后就又不知道该点什么了。
此刻他心中一方面大呼后悔,怎么就非要来这儿吃饭呢。另一方面也在诋毁着伟大的复国世祖皇帝陛下,怎么就不多定几道便宜的“国菜”呢。
三个人只吃一道炒韭菜那比直接走人更丢人,可是除了韭菜外,其余菜品的价格都是他们无法承受的。
“啊?好吧。”
店小二见眼前这个堂堂的三等卫尉研究了半天后,居然就点了这道完全没有赚头的菜,先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随后就明白自己看错了人,这三个家伙看来是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混上军官身份的穷小子。
但优秀的职业素养还是让他尽职的记录着客人的要求,但眼中的神色已经完全变了,不过这变化是丁东伟三人看不到的,因为他们三人根本就没人敢抬头看店小二。
“咳咳,小二哥,要不您先让厨房做菜,我们再研究研究,看看再吃点什么,到时候再叫你?”
最后,丁东伟终于委婉的说出了自己不打算点别的菜的意思。
已经有了心里准备的店小二也不再多说什么,直接转身准备离开,虽然他知道掌柜的肯定会责骂他把三个穷光蛋领到这么好的位置上。
但他总不能现在再把这三个军官调到楼下的边角旮旯去吧。再穷,人家也是军官,不是自己一个店小二可以无礼招惹的。
紧邻丁东伟一桌的是一大块儿由几面屏风围起来的空间,里面是更高级客人吃饭的雅座,此刻也是人声鼎沸。就在店小二转身向楼梯走去时,屏风后面传出了几句对话。
“秦兄,听说了吗,咱们那位无德亲王已经失踪半年多了。”
“哈哈,怎么会没听说,前脚封了个暂十九军团都统制,后脚就吓的逃跑了,也不知道皇上是怎么想的,这种不学无术的废物居然还封了个上将!他可是气走了八任老师啊,据说唯一教过他武术的武师也留书辞职了,对了,他只去天禄院上了一天学,就逼的天禄院所有的先生们集体辞职,说起来,这本事咱们还真不能不佩服啊,哈哈!”
“是啊,咱们这位三殿下从小就是全大陆闻名的白痴皇子,简直就是大汉的耻辱啊,怎么看都不像是当今圣上的种!记得上次他被一个小县令打了板子,居然还从城门口一直喊到宫里面,‘父皇,你儿子让人打了’,‘大哥,你弟弟让人揍了’,啊哈哈……”这人拿声拿调的学着刘远风当初的喊叫声,可谓是学的绘声绘色。
“哈哈,封兄,你这学的太像了,我当初也在现场,实在是不忍直视,不忍直视啊哈哈,跟这种废物皇子比起来,你我简直配不上纨绔子弟的称呼了,都可以去当贤才名士了!我觉得,圣上之所以这么嫌弃他,没准也是怀疑他不是自己的种呢……”
就在这两个少爷笑的正起劲时,他们身旁的屏风突然发出一声巨响,冲着他们飞了过来,两人来不及躲闪被砸了个正着。
他们顿时大怒,从破碎的屏风和狼藉的桌子上爬起来,同时喝道:
“谁干的,哪个混蛋嫌自己命长了?”
“知道爷爷我是谁吗,敢太岁头上动土!”
“刚才就是你们两个说武德亲王殿下的坏话?”丁东伟一边收回刚才踢碎屏风的脚,一边阴沉地问道。
“是爷爷我,你们是什么东西?”
两个少爷看清眼前找麻烦的竟然只是三个小小的尉官,更加有恃无恐,“没错,就是我们,真是瞎了你们的狗眼,谁都敢得罪!”
一旁的店小二见状知道出事了,急忙上前陪着笑脸冲着两个公子小声说道:“封少、秦少,您两位大人不记小人过,别跟这三个土包子一般见识,他们都不认识您,估计是一时不小心碰倒了屏风,小的这就给二位爷换个地方,重新上菜!”
听到店小二的话,两个少爷脸上才好看了几分。
他们俩刚刚也是色厉内荏,今天大过年的出来聚聚,两人都没带护卫,要是眼前三个小军官真的不识好歹动起手来,他们两人肯定是要吃亏的。不如就借着店小二的台阶先离开,回头再带人回来抓了这三个小子,好好教训。
店小二见自己的话起了点效果,就又转身来到丁东伟身边小声说道:“三位军爷,您还是快走吧,这两位公子可不是一般人,他们……”
可惜还没等店小二说完,丁东伟就一把将店小二推开,冲着两个少爷说道:“我不管你们是谁,既然你们承认了就好,敢骂我们督帅殿下,今天就不能饶了你!”
随后他也不再等众人说什么了,带着两个队长就冲了上去,对这两个大少爷一顿拳打脚踢。
大汉一向尚武,这两个少爷按理也都是从小有名师教导,系统学过武的。
可是二人都不是什么勤奋的主儿,用学艺不精来形容都是抬举他们了,这次遇上的又是身强力壮,刚刚经历过半年“浴血奋战”磨练的军官,抵挡了没几招就彻底变成了抱头挨打的角色。
顿时酒楼里一片混乱,不时传出撕心裂肺的哀嚎声……
这哀嚎声一直持续到店小二带着巡街的官差们赶到,方才宣告结束。
面对官差,丁东伟三人并未反抗,跟着他们去了京兆尹的衙门。
负责处理此事的京兆少尹见到双方的身份都比较棘手,就一方面安排人带两个受伤的公子去医治,另一方面将打人的三个军官先关了起来。之后立即上报他的顶头上司京兆尹。
而京兆尹得知情况后,也不敢怠慢,直接上报了兵部、户部和刑部。
现役军官犯法理应报兵部派人一同处理,同时被打的又正是户部尚书秦元和刑部尚书封宏的儿子。
他京兆尹的官职虽说不低,但跟这些大佬们比还是差远了,干脆他自己也不审了,直接让这几家大人们自己沟通去吧。
牢房中,一个队长问丁东伟道:“大哥,他们凭什么问都不问就把咱们关进来,咱们怎么说也是军官啊!”
不等丁东伟回答,一个牢房门口的衙差接口说道:“就因为你们是军官才在这儿关着,要是换了普通人,早就在堂上挨板子呢,估计会直接打到你们死为止!”
“啥意思?”丁东伟不解地问道。
“不懂?你们知道你们打的是谁吗?那是户部秦尚书和刑部封尚书的公子,大名鼎鼎的圣都四少中的两位,小弟我倒是挺佩服你们的胆色的!”衙差冲着三人比了比大拇指。
“大哥,尚书是个啥官?很大吗?”
一个队长问丁东伟,这句话倒是让外面的衙差瞬间满头黑线。
“应该是挺大的官,这次咱们可能给督帅殿下惹麻烦了,到了上堂的时候,我一人做事一人当,你们俩就说是听我的命令才动手的,不管有什么事儿,我丁东伟担着!”
“大哥,你说的这是啥话,咱们兄弟有难同当,怎么能出了事儿让你一个人担着呢,要打要杀由他们就是!”
“好兄弟,到时候咱们兄弟决不能怂了,无论如何不能给督帅殿下添麻烦,更不能给咱们军团丢人!”
“放心吧,大哥,我们不会给战旗丢人的!”
……
京兆尹米显椿陪着笑脸,满口答应着一定“严惩恶徒”,亲自送走了秦府和封府派来的人。随后就坐在椅子上揉着脑袋,他跟一品轩的店小二一样,看着如此年轻的军官,也摸不清到底是什么来路,暂时是谁都不敢得罪。
本来一起简单的斗殴事件却让他束手无策,不知该如何处理。
按正常的打架事件打几板子放人的话,肯定不会让两个尚书大人满意。可要是偏向两位尚书,严惩了三个军官,那又不知道会不会得罪军方的什么大人物。
“大人,您想好对策了吗?”师爷捋着山羊胡走了过来。
“是师爷啊,我这儿哪有什么对策啊,你查清楚这几个军官的底细了吗?”
“回大人,这三个军官都是暂十九军团的,从现有的资料上没看出有什么后台。不过这三人都是才入伍半年多的新兵,都没上过军事学院,仅仅半年就当上了军官,领头那个还是卫尉,要说没后台的话,更不可思议!”师爷皱着眉说道。
“是啊,摸不清来路,这就更难办了!”米显椿揉脑袋的力度更大了。
“不过大人,您可是大殿下文德亲王一手提拔起来的,这暂十九军团是三殿下武德亲王的部队,算是跟皇家沾边的,您何不去找大殿下商量商量呢?”师爷提醒道。
“嗯?师爷言之有理啊,来人,给本官备轿……算了,坐轿太慢,还是备马吧!”米显椿冲着门外喊道。
……
刘远风是昨晚才回的圣都,在中午起床后第一时间就赶往皇宫向老头子请安。
当然,这么着急最主要的原因肯定不是想念自己的父皇,而是再晚一点就错过宫中的午饭时间了。
也同样是在这顿饭上,刘远风从那已经身为帝国参知政事的大哥口中得知了丁东伟三人的案子,随即就一蹦而起,连饭都不吃了。
他一路冲向了京兆衙门,嘴里喊着:“哈哈,居然有这么好玩儿的事儿,我可千万别错过了!”
炎黄文摘:当普通人习惯于让自己的理智被感性所左右时,那些极少数的成大事者已经能够做到用自己的理智控制自己的感性。他们会不断的在内心中暗示自己应该有什么样的情感,于是便将完全虚假的情感变成了最真实的存在。但是到底他自己的内心是什么样的,哪个自己才是真实的,恐怕他自己都不知道了吧!想得到更多,就必须承担更多的失去,这太可怕了!我绝不要成为这样的人!——摘自唐永起《读史笔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