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 7 章

隆虑侯府办宴邀请的都是长安最有权利的一群人,侯府外牛车接踵而至。

明明秋日马上要过去各地都是萧瑟,可隆虑侯府里还是百花齐放春满园,果味浓郁,往来之间都是这个时代少有的鲜艳夺目之色。

卫青做为平阳侯府的骑奴买通管事才能随主人来此,不敢随意造次低着头在隆虑侯府的人带领下在个外院的小院子歇脚。

知道会有人主动找自己,卫青坐在地上,静静听身边别的府里的人闲聊。

“要不说是贵人呢,这个时节了办赏花宴。”窝在角落穿着藤甲的壮汉喝着自带的水,满是憧憬。

衣服更旧一些的男人不屑道:“过几日隆虑侯就没这个好心情了。”

“怎么说。”

男人后背冒汗,他只是听自家主人提过几嘴,这种场合是万万不敢说出口的,自知失言,赶紧转移话题。

卫青跟着松了一口气,还好没有继续说,不然贵人知道,整个院子的人都要受罚了。

虽然来长安不久,可与自家女主人有关的事卫青还是清楚的。隆虑侯是皇后兄长,宫内美人有孕,女主人也想给皇上荐美,卫青的两位姐姐也因为善歌舞被选中训练。

陈蟜的亲信暗中看着年纪尚小青涩俊美的卫青满意点头,心想此人身份低微,皮囊还算唬人。

被隆虑侯府的下人‘不小心’弄湿衣服的时候,卫青脸色忍不住白了,怎么会是这样的大人物。

七拐八拐越走人越少,卫青被带着来到个清静淡雅的竹屋处。

低头不敢多看的卫青被带进屋子后就被晾在这里了,华屋宽敞暗香浮动。自小放羊的人,独自呆在青草蓝天处久了最是不缺耐心。

等陈蟜喝完一轮酒借口换衣回来时,就见到个俊俏少年肌肤如雪神情坚毅身形挺拔,招来人一问站了有快大半个时辰。

“要休息吗?”陈蟜站在卫青面前温和的问。

卫青不敢抬头恭敬道:“禀侯爷,奴不累。”

陈蟜见他确实聪慧直接能猜到自己身份胆子也够大,跪坐下后也不绕弯子道:“我想送你一场泼天的富贵,就是不知道你有没有这个福气。”

“青卑贱如泥之人,怎敢自主。”卫青没有高兴反而心提起来。

“你不是个认命的人,不然我手下也不会注意到你。”陈蟜倒了杯茶亲手递给给眼前害怕的卫青,

“别紧张,我对你还算满意,但你还要再见一个人。”

卫青润了润嗓子就又被带回去了。

面对领头的询问,卫青故意捎带出些不平:“说是换衣别人一叫就把我仍在一旁,我也不敢乱走,只能等着。”

自动补齐过程的领头拍了下卫青的肩让他去休息。

卫长子终于把弟弟等回来着急的问:“没事吧。”

提心吊胆一整天的卫青苦笑:“见我的人是隆虑侯说是要给我富贵,让我等安排还要让我再见一个人。”

太皇太后的外孙,窦太主的儿子,皇后的兄长,娶的是皇上亲姐,隆虑侯这样的贵人怎么会和他们有交集。卫长子大受震惊喃喃自语道:“是让你做奸细吗?”

卫青思索整个过程后摇头:“贵人事多,想来是更重要的事。”

“要和母说吗。”卫长子虽是兄却已经习惯听更聪明的弟弟的话。

这次并没有探听到原因的卫青拒绝了,理由是:“姐姐和弟弟已经够母操心了,再等等看。”

宴会结束后隆虑公主被陈蟜的人告知,明日进宫。

跟随公主的陪嫁宫女不满道:“侯爷都没说自己来,您今日操劳这么久。”

隆虑卸掉头上珠钗,安抚了宫女两句就歇下了。

第二日进宫被母亲敲打不能过于奢侈的隆虑做为难姿态。

王太后叹了口气,知道女儿在陈家耍不出公主姿态,慢慢转移了话题。

陈蟜在长乐宫两殿都没呆多久,匆匆请安就去找妹妹。

陈娇见他抱着个箱子,期待的小眼神随着移动。

陈蟜好笑的虚点了点妹妹鼻子,把箱子打开。

金子雕刻的牡丹花盆栽巧夺天工,震撼了整个殿里的人,包括陈娇。

“真是大手笔,兄长有心了。”陈娇回过神来,用布擦拭过手后,轻轻碰着带刺的叶子。

“我还给你带了个礼物。”陈蟜眨了眨眼。

只留下几个亲信,陈娇托着下巴眼睛粘在金牡丹上。

陈蟜咳嗽了声把箱子盖上道:“平阳侯府有人符合你的要求,身份低微自己聪慧,他姐姐我没见过,但能被选中讴者,想来有几分姿色。”

陈娇笑道:“那就想办法让我见他一面,看看值不值得栽培。”

“以他的身份怎么进来甘泉宫?”陈蟜为难了。

“让他跟着平阳侯进宫,剩下的我来安排。”陈娇自信道。

不能久待甘泉宫的陈蟜,去长乐宫把公主接上回府了。

一路上都在思索怎么让曹时把卫青带进宫的陈蟜,紧皱着眉。

刘彻处理完事,来到甘泉宫发现今日尤其安静,招来宫人一问才知道陈蟜今日来过。没让人通报的刘彻,一进屋就被金光闪了眼。

发现自己家娇姐痴迷的欣赏着黄金打造的金色盆栽,刘彻想起有人与自己说过娇姐爱金。

缓缓走过去的刘彻,把盆栽抬起时被重量惊了下。

“快放下,别磕着了。”陈娇着急道。

刘彻黑着脸看眼前的女人小心检查着。

“娇姐都是皇后了,天下金子何其多,用的着这般。”

陈娇故意用眼神打量着眼前人,难得行了个礼:“原来是皇上来了,不知皇上何时赠我个一样的,好让我成双成对。”

头顶两头大山,刚转换身份一年,不能随心支配府库的两人互看一眼。

被噎住的刘彻只能讪讪问:“谁送的东西。”

“还能是谁,我二兄。”陈娇道。

刘彻小声道:“真是富。”

“羡慕。”陈娇骄傲道。

“他花销这么大,封地的银子够他花吗?”刘彻好奇道。

本想回答的陈娇反应过来,瞪了刘彻一眼:“你一个皇上关心人家财源干嘛!”

刘彻看她样子更好奇了,想着私下让人查查,要是违法乱纪可就有意思了。

陈娇一晚上都兴奋的很,把刘彻弄的也没有睡好。

韩焉见皇上今日连连打呵欠,关心道:“皇上不若今日歇歇。”

不愿意露出脆弱的刘彻强撑着如往日一样,只是在结束后把韩焉留下来:“朕听说隆虑侯办了一场奢华的花宴。”

韩焉闻言面露尴尬:“臣并没有被宴请,不过想来以隆虑侯身份宴会必是不凡。”

刘彻皱眉:“你与他起了龌龊?”

虽是询问却也带着几分肯定,毕竟韩焉是自己的心腹,这些面子该给到他才是。

“我也不知道怎么恶了隆虑侯,我二人并没有什么牵连。”韩焉是真的不解。

刘彻沉下脸:“你与朕说实话,你是不是做过什么。”

韩焉咬牙坚持:“臣属实不知。”

“朕的这个表兄不是个心胸开阔的人,你若真得罪了他就离他远些,不要被抓住把柄。”

刘彻虽语气未变,但韩焉与他相处时间太久了,已经感觉到他的不悦了。可自己当时所做的事太过大胆,已然逾越,只能烂在肚子里。

韩焉走后,刘彻拿笔练了几页字,力度之大笔墨好像能隔着娟渗入木头里。

就如韩焉了解刘彻一样,刘彻何尝不了解韩焉,十几年兄弟之情,自己才登上皇位竟也有了隐瞒之事。

陈娇拿到消息,不由感慨阿彻也能心软啊,接着派人趁着宫门未闭去催兄长。

陈蟜想了几个办法都被自己先否决了,如今正头疼呢,又被妹妹派人来催,脾气愈发暴躁,惹的隆虑侯府的人当差都战战兢兢。

刘嫖有所听闻后把儿子叫到府上:“有事?”

面对母亲,陈蟜也不瞒着,把自己和妹妹的计划简单叙述出来。

“你们这是在胡闹!”刘嫖生气道。

陈蟜被训斥也不辩解只问:“母亲觉得能实现否?”

刘嫖咬牙:“要是被发现,皇上必然大发雷霆,不会轻易罢休。”

“母亲经历几朝,真相信皇上会让妹妹与外祖母一样,相信他会善待窦陈两家。”陈蟜做出夸张的表情。

刘嫖淡淡道:“他若是个心软的,先帝就不会选他了。”

懂母亲意思的陈蟜道:“咱们是臣子没错,可也未必要束手就擒,求母亲帮我。”

刘嫖被安排了半生也反抗了半生,若说对皇权藐视,她才是看透了的人:“卫青合适吗?”

陈蟜没有把话说满:“目前最合适。”

“你见过卫家女子吗?”刘嫖又问。

“儿若去平阳侯府实在过于显眼。”陈蟜对于这个计划更看重的还是卫青。

刘嫖沉思了会道:“你别管了,长安的精明人太多了,后面我来插手。现在已经与卫青接触过的人,慢慢把他们安排到你的封地去,务必不留痕迹。”

陈蟜对母亲的手段自然是信服的,回去后就装做因为近日行事被训斥,关门思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