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熙改了这个题目，报给了小王秘书，就开始写演讲稿等待通知了。
结果当天下午，小王秘书的电话就打了过来“何总，您有空吗？来一下部委吧！”
张俊工作忙得很，如果不是大事也不会叫她，何熙想了想就猜到是那个题目的事儿——这在21世纪也能把见多识广的国人吓到，更何况这才1985年？实在是有点惊世骇俗。
所以何熙也没准备在电话里解释，麻溜地下午就去了部委。
果不其然，一见她，小王秘书就乐了，来了句“何总啊，您这题目起的，可是语不惊人死不休，我拿过去，张部长就来了句好家伙！”
好家伙这三个字内涵可丰富，充分表达了对于这个题目的震惊感，小王秘书从来不多说话，这么提一句，肯定是领导露了口风，让何熙提前想想怎么改的事儿。
何熙其实内心还挺满意的，张部长都惊到了，吸引一下各位干部们不在话下。
当然，她压根就没准备改。
略等了一会儿，屋子里的人出来后，何熙就敲门进去，瞧见何熙，张部长那是真放松，来了句“呀，60亿美元的主人来了。”
何熙脸皮也厚，还说了句“预计一年。”
张俊是真拿她没办法，“你这是非吓死人不可。我知道你的意思，不就是以利诱人吗？有了这个题目，保管感不感兴趣的，都会好好听听的。不过不行，这不符合规定，哪里有题目这么取的。”
何熙就说“张部长，我瞧着您对专利这事儿不上心啊！”
张俊直接抬头“你这话不负责任。别想用激将法。”
何熙也不怕他看穿了，直接说“那我问您，您是不是说咱们的干部对专利不在意？您是想让大家都重视起来。古人还讲呢，乱世用重典，那现在大家的观念都形成了，您要想改，不下点猛药怎么行？”
张俊又不是不知道“争议太大，就好像咱们一切向钱看似的！”
何熙就笑了“这么说的话，外汇为先不也是向钱看。钱这个东西是中性的，我们拿到钱建设国家这就是好的作用，我们要是拿到钱中饱私囊，这就是不好的。但赚钱没有错。
尤其是本来我们该赚的钱，结果不懂专利，来个人参观就给人家看，还以为是好客呢，哪里知道你把人家当朋友，人家把你当傻瓜，全部被偷走了。过几年，人家卖到国际上大赚特赚，咱们自己反倒是卖不出去最后倒闭，这难道就是对的吗？”
何熙这话一说，张俊还挺纳闷的，“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你说的气鼓鼓的，我怎么不知道？”
何熙一下子就哑然了，这事儿如果她没记错，还没发生，或者正在发生的时候呢。
何熙想了想就解释“听到国外的教训，心里害怕。其实晴天机械也这样，我要是不打官司，过两年长城卖去美丽国，最让人期待的安全已经被抄去了，还能卖出个什么？”
张俊看着何熙，他怎么不知道这姑娘满心都是想着怎么让夏国的厂子争气，怎么不让夏国的厂子吃亏。
这事儿说真的，她反正已经赢了，讲不讲，怎么讲，讲了吸不吸引人，跟何熙真是没关系，但她愿意管这事儿，张俊手指头敲了敲桌子，“那就这个吧！”
何熙都以为要改回去了，这会儿的确规矩重，这种题目在21世纪的正规报纸上都登不上，何况是1985年在部委的大会上呢。
没想到张俊居然松口了！
何熙一下子就惊喜了“真的！张部长，我就知道您最为大家着想了。”
张俊都乐了“你少拍马屁，不是刚刚冲我嘀嘀咕咕一堆了。”
这事儿处理完了，何熙就准备回去接着写演讲稿，不过张俊问了一声“你说长城登陆美丽国，你们有规划了吗？前几年不去，你现在什么想法？再找海诺他们吗？”
何熙就说“美丽国汽车市场其实跟咱们夏国有相似的地方，也有不同的地方。我跟您讲讲。”
张俊倒是很感兴趣，虽然他也出国考察过，不过作为机械部的领导，其实不是所有的行业他都能细致了解的，显然在这方面，他不如何熙这个专业人士。
“说说吧，有什么不同，又有什么相同？”
何熙直接说“咱们夏国现在其实是直销模式，就是大部分汽车厂家生产了汽车后，通过展销会销售，如果展销会买不到的话，很多人会直接找到厂家来买。”
“这种方法有好处，就是汽车生产厂能够把握市场，而且缩少了中间环节，可以让车价更亲民。在夏国市场这个法子，我认为只是暂时够用，毕竟我们现在汽车的需求还不大。要知道，美丽国一年小轿车销售量可以达到600万辆，我们夏国一年也就是10万辆左右，这还是扩容过的。”
“美丽国和我们相同的是，他们也有直销模式，不过不是我们这种通过展销会或者到厂购买。因为他们的消费者都是个人，个人不可能为了买个车跑去远处，所以他们的直销是成立一个总批发商公司。然后下面会成立各地的销售公司，变成一个销售网络，覆盖整个美丽国。”
这个方式张俊一听就说“这是个好办法，但是恐怕要投入大笔的资金，而且，如果汽车公司的汽车种类不够多的话，会很浪费。”
何熙点头“对。不过有利有弊。这种方式其实现在被美丽国大部分大型汽车公司使用，托卡集团他们都成立了自己的总批发商公司。因为这样可以完全掌控市场，根据市场对车型进行调整。还有重要的一条是，更加容易竞争。”
“您也看到了，美丽国是世界上汽车销售的主要国家，这里竞争非常激烈，如果是签给分销商的话，很难控制下游销售方案，压根不具备竞争能力。”
张俊点点头“分销商呢，没有好处吗？”
“当然有。”何熙说，“我们见过的海诺他们就是分销商。他们会取得某家汽车公司的代理权，然后在自己的店面里售卖这家公司的汽车。”
“其实长城一开始在美丽国出名，我更倾向于分销商，因为那会儿我们没钱且车型单一，压根负担不了总批发商这种经销模式。但是您也看到了，弊端就是，他们说了算。他们想怎么卖就怎么卖，甚至可以帮你定价。”
“好处是，不用负担大量的场地人工广告宣传的费用，所以不是没有选择分销商的，大部分小汽车公司进入的时候，都会这么选择。”
张俊这会儿已经完全明了了，“看样子，你这是准备成立长城的总批发商公司了？”
何熙点点头“的确是这样的，跟海诺接触后我就发现不合适，可是想要建设一个笼盖全美的销售网络太贵了，那会儿能挣外快的只有发动机，但用钱的地方也多，我没这个能力，所以即便长城风头大盛，也没有进入美丽国市场。”
张俊这才说“因此想尽了办法去开拓中东市场？那会儿所有人都觉得你就是想提高长城的格调，不肯便宜卖，其实你还存着另一个心思，挣外快去美丽国建立销售网络。”
何熙点头“走一步看三步吗？总不能只看眼前这一点。那会儿瞧着海诺是挺好，但是也得为以后着想，一签十年，卖得好也是给他人做嫁衣，卖不好的可能也不小，不如这个钱自己赚。就是绕个圈子，难一点而已。”
“结果这也挺好，这两年我们在中东的销售存了不少钱，足够去开个总批发公司了。再说，这两年长城虽然看着只卖两款车，其实我们一直在做新品，越野，低档车都是马上要上市的，也到了时机了。”
她说完，就发现张俊在盯着她，半天才问了一句话“这里关着门，没其他人，你跟我露个底，这个专利侵权官司，是不是你早就酝酿好了？”
“专利你是早早就申请了，但这两年，你明明知道他们都在干什么，可你没干预，一直等到今年，你都准备好了，才发力。如今官司打赢了，你在中东存的钱足够长城在美丽国前期投资，后续的费用，专利使用费用足够了。你这是用他们养自己的企业。”
何熙就知道瞒不过！
她笑着说“还是那句话走一步看三步。我一向知道，资本是逐利的，他们不可能瞧见好东西不用，资本也是傲慢的，当这项专利来自看起来很弱似乎对专利并不在意的一个夏国公司吗，他们更会肆无忌惮。”
“我没有去诱导他们，在加布里尔进行的美丽国碰撞测试一结束，这些公司就已经扑上去要买报废的长城了，他们的想法当时就显现出来了，我只是知道无法阻止后，顺水推舟欲擒故纵而已。”
何熙说完就不吭声了。
在她看来，这不是一场漂亮的反击战而已，不过她不知道，这位没有经过商战的老干部会是怎么想？
但无论怎么想，该坦白的她会坦白，该这么做她也这么做。
大概有那么几秒钟，随后就听见砰地一声，何熙吓了一跳，抬头就瞧见张俊直接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
他的力气太大了，茶缸都晃动了两下，直接落在了地上，发出了一声脆响！
小王秘书显然听见了，立刻跑过来敲门在外面问“部长您没事吧！”
张俊冲着外面喊了一声“没事！”
小王秘书这才退下，然后张俊看向了何熙，盯着她两秒，直接笑了，喝了一声彩“好！哈哈哈，干得好！”
“兵法学得不错啊。就该这样。我们不去算计他们，但是他们算计我们，我们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离远点，等着我们强大了再打回去！做得对！”
何熙都松了口气。
张俊激动的很，直接站起来了，“你打赢了官司我高兴，但知道你不是懵懵懂懂让人欺负了才反击，而是有谋略有进退，我更高兴，今天我得喝杯酒好好庆祝一下。”
“不过，”他也叮嘱了，“这事儿你知我知就行了，不用再往外传，开会演讲更不准说知道吗？”
何熙自然知道“明白。”
张俊这才放心，又叮嘱了一下，才把何熙放走。
有了张俊的同意，这题目自然就明晃晃的印在了会议安排上，开会这种事都是提前到的，到的那天会将会议安排发下去，以便大家掌握时间。
所有人都是很随意的翻了翻——会议参加多了，也是有了经验，大同小异，只要看看什么时候有会，什么时候休息就可以了。
不过很多人打开了第一页，没瞧见上面写着什么，先被下面六十亿给晃到了，再定睛一看，是真被震惊到了，晴天机械在美丽国打赢了专利官司？居然还获得了这么多赔偿？还只是一年的？
要知道，多少厂子为了赚外汇，使劲压价自己赔钱，何熙这个，不少人忍不住去数了数，这是九个零啊，足足六十亿啊，还是美元！还是一年拿到！很多人第一反应就是，这么多！这太多了吧！怎么有这么多！这是开玩笑吧！
但谁不知道，这种会议记录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上的，写上去的每一个字都是经过部委有关部门审查过，才印刷的。
也就是说，这是真的！
一时间，几乎所有人都在议论一件事，“晴天机械打了什么专利官司？”“这六十亿真金白银给她了？”“肯定是真的，否则能写上吗？”
“专利原来这么值钱吗？”“我记得咱们今年也出台了专利法，当时还去开会被宣传了，当时怎么说的，只要是没有过的发明创造都可以申请，我没当回事，哎呦，是不是太不重视了！”
“这个得好好听听，万一咱也能呢！”
史佳林也在其中，也要入住酒店，听着大家的讨论后，晚上还给何熙打了个电话，汇报了一下“你那题目可真是吸引眼球，几乎所有一翻开都被震惊了，现在大家都在讨论。我总结了一下，整体的意思就是没想到专利这么值钱，要听听你的经验，你好好准备，说不得下台就得被围起来。”
何熙忍不住说“这还是小意思，你知道吗？我刚刚收到小王秘书的电话。这事儿传出去了。好几个部委都打了电话过去，说是听说我这边一年可以赚六十个亿美元，所以也想来听听。”
“哦？”史佳林是真惊讶了，“那部委怎么安排？”
何熙就说“所以换地方了。你们上午在小礼堂开会，下午换到了大礼堂，由我进行汇报并答疑，给我一下午的时间。好像来的人不少，各行业的都有。”
这规格！史佳林都乐了“你不是想推进专利的事儿吗？得偿所愿了。”
何熙也是这么感觉，所以准备的特别充分，甚至还又跑了一次部委，提出了自己的想法，等到了当天，她就早早的赶过去了。
这地方是新修建的大礼堂，何熙到了接待她的也是熟人，跟她一直关系很好的国际合作处副处长王淑媛，一边带着何熙往里走，一边跟她说“还有十五分钟开始，人已经到的差不多了。先给你提个醒，来的人远比我们想得多。”
“本来礼堂是一千人的，我们还以为坐不满，毕竟开会的干部才四百人，但现在已经满了。各部委都来人了，说要听取经验。而且还有摄像机，要拍下来留存，因为好多部委都想留档，你心里有数。”
何熙点点头，“我知道了！”
等着到了后台，差不多时间了，就由部委的刘成礼司长主持，他先是介绍了一下晴天机械还有何熙，就直接将何熙请出来了“现在，有请晴天机械董事长何熙。”
他的声音一落，立刻掌声就响了起来，何熙就是踏着长久的热烈的掌声走到了台中央。
舞台是部委布置的，给她放了一个桌子上面盖着桌布，可以遮住腿脚，还有一把凳子，桌面上则是一个麦克风，一个陶瓷茶缸。
这就是这会儿的风格，何熙先鞠了一躬，抬头看向了满座的人，才坐下。
这会儿的人真的是朴实而又热情，一直到她开始第一句话，掌声才停了下来，何熙笑着说“刚刚刘司长已经介绍过我了，我就不自我介绍了，很高兴跟大家分享我在美丽国打专利官司这件事，不过有一点我必须澄清，我们今年收到的专利费并没有60亿美元，而是3亿美元左右。”
何熙真的是语不惊人死不休，本来大家就是被六十亿给忽悠来的，都想听六十亿的故事，结果她上来先把这事儿给戳破了。
底下几乎是一片哗然这公然造假吗？
听着议论声嗡嗡四起，何熙才再次开口“但是我也没撒谎，这事儿得我从头讲。”
这可将大家的兴趣全部引起来了，从三亿怎么就能到60亿呢，虽然三亿真的很多了，但是六十亿那更多啊。
何熙就是想让他们带着这个疑问来听，这也就是专利最重要的一部分。
她直接开始从晴天机械的安全设计开始讲，从设计出来后，直接通过美丽国的代理律师申请国际专利，讲到了申请国际专利需要的时间金钱还有步骤。
这些都是没有人知道的经验，几乎立刻，底下都是一片沙沙沙写字的声音。
随后何熙就讲到了这些专利是如何被偷走的——“我们运到美丽国的车只有五辆，在美丽国的安全测试一结束，相关的车企就已经排队到加布里尔面前要求高价购买长城四台报废车。”
“那会儿我在美丽国的合作伙伴也在现场，她及时制止了这个行为，拿走了那四台报废的，但还有一辆完好的长城在加布里尔手中！”
“我后来才知道，有四家车企以将自己的新车给加布里尔的测试机构测试这样的优厚条件，共同换取了那一台长城！”
“这是第一波偷偷研究我们安全设计专利的车企。”
“长城山海随后出口中东，后面飞驰等五家企业就是通过渠道从中东买到了长城运回了他们的总部研发中心，进行拆解研究的。而且这只是研究出来的，还有更多的车企，他们也购买了长城进行研究，要不是慢一步，要不是研发团队水平一般，所以并没有侵权车辆上市。”
“我这并非危言耸听，我可以给大家一个数据，当我打赢了跟飞驰的侵权官司后，晴天机械已经收到了五家车企的专利使用申请。”
“我们的专利不是第一天存在，他们不过是因为官司赢了无法侵权而选择走正规渠道！”
“所以，我想分享的第一个经验是，我们不去恶意揣度别人，但也需要明白，企业之间的竞争是没有友情的，不存在他们因为这件事不道德而不去做。如果他们不去做，只是因为利益不够而已。”
这足够让人惊讶的了，国人这会儿都对专利很无知的，谁也不想到，在碰撞测试当时，他们就想到了要抄袭侵权，这也太嚣张了！
更何况，还有何熙对于外国企业的定论。
底下人完全忍不住，相互议论了起来。
“当时当刻就要弄回去，压根不用请示，这不就是惯犯吗？”
“我打过交道，看着都是很礼貌的人！”
“你想想当初咱们和泰斯谈判的时候，那合同里多少坑！”
“对啊，他们这反应一看就是做过，如果是咱们，不说钱的事儿，就这偷偷研究人家东西，不得回来大家讨论一下，过不去心里的坎儿啊！”
何熙顿了顿让他们充分讨论，毕竟大家对于外商的态度现在还是那种当朋友的想法，人家提个小要求，就恨不得把所有的好东西都拿过去——这倒不是崇洋媚外，而是我们太自卑了，总觉得这么落后，人家能图我们什么呢，如果大方点，说不定能签单子挣外汇！
可小白兔哪里知道大灰狼的险恶？
等着他们讨论的差不多了，何熙才接着将飞驰利用夏雪勾引晴天机械研究员吴山盗取专利资料的事儿说了，这下就不仅是惊讶了，更是愤怒！
“他们怎么能这个样子！”
“这太过分了，怎么就能唆使人做这种事情，太丑恶了！”
“这哪里是正当竞争，这手段说真的，压根上不了台面！”
“平时瞧着这些外国人一个个可讲礼貌呢，那个福田邦太我也接触过，动不动就鞠躬，他们……他们这也太过分了吧！”
“其实这事儿也不是不知道，只是咱们一厢情愿觉得对人家好点，跟人家做朋友，其实你想想吧，他们祖上就不是客气做朋友的人，哎，也是咱们太天真。”
“谁让我们求他们呢！”不知道谁说了一句。
这话得到了不少人的认同，大家脸上都是气愤夹杂着无奈。
何熙等的就是这个时候，这才开口“我先要给大家纠正一下，我们没有求他们。公司和公司合作，是为了求取利益。有得赚他们就会答应，没法赚钱，他们不会做慈善。”
“所以我讲的第二点就是，不要把他们当朋友，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生怕人家不懂，还带着去车间转几圈讲明白拍个照片摄影一下。这么说你们不觉得有问题，我换个场景，你们谁会告诉别人自己家的存款单子哪儿放着，密码是多少？”
刚刚那个比喻是何熙故意说的，因为下面坐着不少纺织部的人，也有轻工部的，这都是被盗的重灾区，还是那种祖上传下来的技术，譬如造纸，譬如景泰蓝工艺等等。
但显然，这事儿真不少，她这么用存款单子一比喻，几乎很多人脸上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显然，已经有人这么干过了。
何熙接着说“我们没有专利意识，但是国外的企业都有。他们会利用我们的无知而侵权，甚至是霸占我们的专利。所以第三点就是，如果你的技术是独有的独占性的别人不知道的，申请专利，保护好你们的技术。”
下面显然有人想说话，但这会儿没讲完，何熙接着说“我知道，你们会说申请很难，资金很多，似乎申请了也没多大利益，我的只能说不要小看你的专利。为什么呢？因为专利可以让你每年什么也不敢有从零到三个亿到六十亿的收入。”
她直接就讲了怎么在美丽国跟这九家公司周旋“所以一开始如果我不打这个官司，我是一分钱都得不到的。如果我在专利无效官司结束后，不继续打下去，托卡集团这样的大企业给出的报价是二十亿美元买断。
可我打下去了，所以我现在拿到的报价是每台车因为有了安全专利提价的10，三个亿是今年八家公司使用了专利的车辆每台计提200美金，这样算出来的。看着不如二十亿美元多。”
“但是，美丽国小轿车一年的销量大概在600万台左右，而安全是所有人追求的，一旦有一台有，其他的车就会加装，很快这个市场就会变大，有一半的车安装了，我的收入就是六十亿。”
“而你们手里，可能没有这么大的体量，但是只要专利在手，这个技术就是你们的。景泰蓝你们可以卖100块，但是如果被人偷走了，你们可能只能卖十块钱。一个对于发动机的技术改造，如果被偷走了，你们一分钱赚不到，但是如果申请了专利，有人用就要付钱，说不定就有几十上百万的专利收入。”
“所以申请专利既可以保护价格，也可以让你有更多的收入。”
何熙很快就讲完了，这些事情，一来他们没听过，二来很多人没想过，所以掌声特别热烈。
只是何熙瞧着，每个人似乎都有疑问。
等着刘成礼司长一说可以自由提问，立刻就有不少人举手。
刘成礼的话音刚落，一位中年男士直接就站起来了，自报家门说，“是我东省景泰蓝工艺公司的总经理吴双，我听着您刚才说的，很着急，所以顾不得别的了。的确有樱花国人去我们厂子看过了，还拍了照，这还有办法吗？”
何熙就说“我不太了解这个工艺，但是我想，有了方法也需要时间研究，美丽国的专利法是先发明制，也就是说，即便两个人同时提出，甚至是你在后面提出，但是如果能提前一步拿出研究成果，就可以将专利认定给你。”
“所以一方面我建议你立刻进行国际专利申请，另一方面，看好懂的这项技术的员工，不要让他们被外国人聘请过去。”
何熙这法子真是管用又实际，立时让已经急的满头大汉的吴双松了口气，不过他还是坐下“但这个费用是不是很高？我们的外汇没这么多啊。”
何熙就笑了“这个就交给刘成礼司长了。”
刘成礼在旁边直接说道“对于亟需保护的专利申请，我们部委联合其他部委、专利局，成立了一个专项工作组，进行审核，一旦通过，就由工作组承担这部分费用。”
这消息可太好了，吴双立刻说“我开完会就去申请。”
瞧着吴双得到了非常妥帖的回复，立刻不少人又举了手，刘成礼点了一位，何熙一看，居然是史佳林，要不是知道刘成礼肯定不会开玩笑，她都以为是故意的呢。
不过史佳林站起来说的却是正经事“我是海州柴油机厂副厂长史佳林，我的问题是，我们的确在企业运转中，工人为了减轻生产压力，有很多小发明小创造，但请问，我们怎么判断这个是否有价值申请专利，又怎么去查专利是否在国外已经申请过了？”
这的确是大家急需的，何熙直接说“史厂长，我们今天同时来的还有国家专利局的领导。这么说吧，一个发明创造是否是原先从来没有的，用了它可以对现有的生产技术有改进，而且是否能够具有普遍性，这个大家可以先自行判断一下。
譬如一个发明很精巧，但只能在你们厂子这一个机器上使用，就不可以。又譬如，你们海州厂曾经生产过限油器，这个可以普通用于t185柴油机，达到节油提高燃油率的目的。这就发明，完全可以申请专利。”
“至于怎么申请才合适不被别人钻空子，还有是否别人已经申请过来，是需要在国内申请，还是这个发明很棒可以在国际申请，我们国家专利局有专门的部门负责筛查。”
何熙这边说着，底下热情不减，会是下午两点开的，何熙演讲很简练，讲完的时候才三点，但是答问一直持续到五点多还没结束。
国家专利局的领导都忍不住跟张俊说“要不是知道这是晴天机械的董事长，我可真想把人留下来！她对专利的理解不亚于我们的工作人员，而且口才好，应变能力强，讲东西深入浅出，真是太好了。”
旁边轻工部的薛部长也点头“早就知道何熙厉害，今天一见，闻名不如见面。不过咱们别夸了，你看看，老张多得意。”
张俊的确是得意，“这算什么，当年何熙在谈判场上跟泰斯集团谈判，那才威风呢，不过眼馋归眼馋，这人啊，你们都别想了。”
大家其实都知道，就是稀罕人才啊！知道没可能，就是发表一下想法而已。
何熙这边等着结束，都已经八点了，这也不是问题没了，而是真的太晚了，何熙干脆承诺“我把晴天机械京城分公司的电话留给大家，如果有需要我帮忙的，可以打电话，我不一定在，但回来了肯定回复。”
这才放她走。
等着上了车，司机一路往家里开，史佳林从保温桶里倒出一碗热粥递给她，“先吃点，垫垫肚子。”
何熙接过来就发现史佳林那嘴角都忍不住勾着，她就问“你怎么了，跟吃了开心果似的？”
史佳林就笑着说“你不知道，我坐下下面听了一下午人家表扬你，我这是与有荣焉呢。”
何熙脸皮厚，直接就问“怎么表扬的？”
史佳林于是坐直了“这个何熙挺厉害的！”
“天哪，打官司这么麻烦，还跨国，她能赢了真不容易。”
“说的句句是理，我都没想到，这个何熙有两把刷子！对人对事都看的很深刻。”
“她怎么什么都懂，如果不知道她是晴天机械的董事长，我还以为她专利方面的专家！”
……
他学的惟妙惟肖的，何熙都乐的不得了，等到到了家，没了司机，就他俩了，史佳林才问“是不是还有更深层次的高兴？你平时再大的喜事也没这么乐的？”
史佳林是一个从来不显眼的人，他温和没有攻击性，脾气好人心细，有事出现没事消失，永远不给人添麻烦。
但何熙一直知道，那不是他渺小，只是他爱人的方式，他虽然总部在自己身边，但却一直关心着自己，细微到即便是情绪的小小变动，他也能发现。
就譬如今天，何熙的确是特别高兴，不是因为她登上了部委的礼堂，不是因为被表扬了认可了，而是因为她终于又挽回了曾经的损失，了却了一桩夏国人的遗憾。
何熙就笑了“是，特别高兴！要不要喝一杯？”
这场汇报和答疑结果就是，听说各家厂子终于重视保密这事儿，吴双那边直接制定了制度，记者采访，或者是参观一概不准进入制作工艺区，更对掌握了核心技术的工人进行了培训。
何熙甚至还得到了个数据拒绝了不下五六个樱花国公司参观的要求呢。
而且，夏国专利局的工作量大增，很多小发明都申请了国内专利，其中海州厂都申请了9项，而且很快确定了一批紧急需要申请国际专利的传统技艺——譬如景泰蓝，宣纸、制丝等等工艺。
何熙这边倒是不停地签署安全技术专利的授权使用合同，孟爱华从美丽国回来后也没闲着。
等到了六月，每年一次l拉力赛正式开始，何熙就带着豆子小队出去看比赛了，而且接了艾米丽一通电话——“亲爱的，”艾米丽说，“我申请好了营业执照，从现在这一刻，长城美丽国总批发商公司成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