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姐拎着报纸筒就杀过来。
“装逼!装逼!你嫌你姐姐秃的不够快就直说, 我今天晚上回酒店就去剃光头!”
现场工作人员多,她连闻曜风脑袋都没敲,啪啪啪几下全揍得是闻曜风肩旁的沙发套。
闻曜风给她递棒棒糖:“姐——”
“不吃!!”
“我写了一半, 淳淳写了一半,咱拍戏的时候交给公司去做就行了。”
宿绮五官挤在一块:“你的文采……”
闻曜风捂胸口:“ECHO这四年我也不是没写过歌吧!!”
“不行, 得让其他三个帮你审,”宿绮摇头:“他们审完公司再审,质量不好不能强行发,不然粉丝要炸锅骂圈钱。”
“好嘞!”
晚上四个人拿着电脑开会加班, 十二首歌demo词曲全过一遍。
酒店套间很大, 吉他混音器搁在沙发两边,栗原闻曜风索性盘腿坐沙发上。
“先看看质量, 不行我们赶工多写几首给公司审。”
“这边四个人分唱和声都标记好了, ”白淳把歌词本递给他们,想了想又道:“先看看曲风重复率?如果同类型太多, 我这边有时间删几首重写。”
“我写之前就统计过了,现在一共八首快歌四首慢歌, 我写的时候特意绕过你那几首的风格, 没有曲种雷同。”闻曜风把耳机递给他, 放松地靠着沙发道:“乖,先听听看。”
耳机覆盖的那一刻, 世界安静下来,只有沙哑低沉的嗓音在他耳畔唱歌。
“世界沉没之前, 我还想再见你一面。”
“像荒芜沙漠里飘荡的风, 记忆摇晃着想念。”
“天光暗下来,黑暗里我仍然能看见,你瞳孔里的水仙……”
白淳掌心握着耳机, 定定听完大半首,屏住呼吸看向闻曜风。
后者撑着下巴也在看他,眼神认真。
容子涉自觉地离狗粮圈坐远了点。
栗原注意力都在曲子DEMO上,暂时没注意房间里疑似到处乱飞的粉红泡泡。
“我全都听了一遍,有几首歌要改编曲和串花,”他叼着笔翻动两页,把本子捧到他们面前:“再来看歌词哈,淳哥功底好基本不用动,曜哥好几个地方用词重复或者不押韵,今晚改完好了。”
闻曜风突然反应过来。
等等,要在这改词,岂不是——
栗原清清嗓子,把情书一样的歌词字正腔圆地念出来。
“时间像沾在你发侧的光,让我想亲吻你的耳朵尖。”
“这个逻辑有点问题,还有看下几句,橙子冰块汽水这种意象不要用太多……”
白淳发觉什么,侧头观察某人现在的反应。
栗原像是莫得感情地改词机器,看一行分析一行,旁边的闻曜风笑容逐渐僵硬,头顶开始冒烟。
栗原读了几行感觉客厅安静地不对劲,扭头道:“是我说错了什么吗?”
容子涉刚想救场,白淳笑眯眯地揉了揉他的头发:“分析的很好,接着改。”
“嗷,那我继续了。”
闻曜风听人念情书听得快要焦掉,反应青涩又忐忑,完全不像平时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
容子涉清咳一声,试图提醒栗原开窍。
然后是第二声。
第三声。
栗原莫名其妙抬头:“哥,你咽炎又犯了?”
容子涉就差在脸上写‘你醒醒’三个大字。
栗原打了个激灵,后知后觉注意到客厅里的微妙气氛。
“我有点饿——”小朋友站起来就跑:“明天再聊!!”
容子涉松了口气,起身时还记得把栗原的笔记本一块捞走,以及给白淳一记‘今晚悠着点’的微妙眼神。
“睡觉去了,你们也早点休息。”
大门砰得关上,屋子里又只剩他们两人。
白淳拿红笔改掉几处,随意用笔帽碰了碰身边的雕像。
“还没弄完,继续改吧。”
闻曜风脸都红了,别过头闷闷开口。
“我自己调整就好,你别看了。”
白淳抬眸瞥他一眼,不为所动。
“改完还要四个人一起录歌,你躲不掉的。”
闻曜风努力找到一点猛A的威严:“工作是工作!”
“我们现在难道不是在谈工作?”
白淳没想到闻曜风会矛盾的这么可爱。
公开场合撩得随心所欲,私下相处反而纯情的不行。
他被他这副样子有些迷到,悄悄看了一会儿这家伙的别扭样子,换了根蓝笔调其他几段的词句。
闻曜风灵感一来写歌完全可以量产,加之今年跌宕起伏心境变了又变,写歌确实比先前细腻生动许多。
白淳喜欢看他跳舞,好感滤镜把歌词评分也自动提高好几档,只不过是心里夸了几句面上不显出来,看着还是清冷平静,没什么触动。
闻曜风倒了两杯热茶,想了想又找了些饼干零食过来,坐在茶几旁看他改词。
思忖了好一会儿,才小声开口。
“你觉得……我写的怎么样?”
白淳动作不停,目光停留在纸面。
“很细致,进步也明显。”
闻曜风眼睛一亮,笑着哼歌改编曲去了。
两人同处一室,一个改词一个改稿子,室内安静地只有笔尖沙沙声和键盘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白淳才再度开口。
“其实我一直觉得,你只有在照顾体贴别人的时候,才会变得很真实。”
闻曜风抿了口水,佯装没有听懂:“是吗,我都没感觉到。”
“你很少为自己索取什么。”
白淳停下工作,轻轻叹了口气。
“看着又凶又不讲道理,四年来做什么都是为了ECHO和我们三个,就没为自己要过什么。”
白淳进公司时最早注意的就是闻曜风,也恐怕是ECHO三人里与他相处时间最长。
ECHO相处数年下来,有吵架磕绊再所难免,其实低头最快,一心维系四人感情的,一直是闻曜风。
就好像在百般小心地守护仅有的家。
栗原会贪睡,容子涉经常犯馋,白淳喜欢养花养盆栽还偷偷喝酒,只有闻曜风一个人像是全部心思都扑在工作上,在ECHO低谷期也一日不断地高强度训练整天。
“曜风,其实你也可以试着放开一些。”
白淳把声音放得很轻,像是怕激怒一只被囚禁太久的狼犬。
“你可以犯错,可以为你自己索取更多,而不是一切只都是为了组合或者我们三个。”
“有时候……我都感觉不到你在活着。”
他自己背负过太多事情,看到闻曜风时就会像看到同类一样,感知到对方哪怕从未提及的,被背负太久的沉沉重量。
闻曜风往后坐了许多,拿起玻璃杯抿了一口,喝得很慢。
他面对过很多问题。
家里犹如乱麻的财产关系,媒体们刻薄刁钻的陷阱,每一个他都能处理干净漂亮,回答的滴水不漏。
可是白淳提的这个问题,他脑子里完全没有答案。
哪怕仔细想一想,也什么线索都找不到。
“这很重要吗。”
“重要。”
“白淳,我不想在你面前表现得太幼稚,”闻曜风笑了一声,低着头轻轻道:“我没有爱过我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做。”
“就好像狗狗不会飞一样。”
“我愿意为了一场演出十几天连盐都不碰,也可以大夏天里在几十台聚光灯下烤一整晚。”
“但如果你说,我可以活得更自在一些……”
就好像给了我一张连题目都没有的卷子。
他还没有说完,就突然被抱住。
肩膀被双臂圈紧,连微冷的脖颈也被暖烘烘的呼吸触碰。
“其实很简单。”
白淳抱着他,任由情绪同步在近距离里发酵滋长。
“拒绝,索取,还有表达。”
“我二十岁生日的时候,姐姐跟我说了这三个词。”
“后来虽然遇到了很多事,还好我扛下来了,也因着这三个词记得我是谁。”
白淳微不可见地蹭了一下闻曜风的脖颈,声音更低。
“曜风,谢谢你把我从漩涡里拉出来。”
“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想抓紧你。”
他们之间一直有种复杂又纯粹的羁绊。
年少时凭着意气力争高下,风波误会制造出恨意痛苦,又被荷尔蒙信息素混杂牵绊。
哪怕现在一切真相揭开,也好像化学反应才刚刚开始。
闻曜风许久没有说话,只轻嗅着白淳发侧的浅淡香气。
他看着他白净柔软的脖颈侧面,绯色胎记犹如一半桃花。
每一次,每一次这么靠近,都在考验他几乎全部的自制力。
他们能清晰感受到对方内心的情绪变化,以及轻微的欲望唤起。
“淳淳,”闻曜风轻声道:“我想标记你。”
我想咬开你的腺体,把我的味道注入你的血液。
看你皱眉眼眶泛红的样子,甚至恶意的把时间拖延更长。
不是因为什么躁动期发情期,也不是因为马上要录制节目,预防信息素问题。
今天标记一次,以后还有许多次,直到把生殖腔都顶开,然后成结注入,完全占有。
没有借口,是欲望作祟,是喜欢太深。
“……提这样的要求,也可以吗?”
他看着他,犹如狩猎前的最后询问。
白淳松开手,垂眸想了一会儿。
然后浅浅笑起来。
“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