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水顺着脸颊滑落，苏意如紧咬住下唇，无声地哭泣。
她知道，其实她是最没有资格哭的人，因为一切的起源都是她自己。
都是她自找的。
从她决定这么做的那一刻开始，就埋下了既定结局的种子。
只是她没想到的是，结局来得这么快，过程居然这么不堪。
她和景邵庭，甚至都没有体面地说过一声再见，便要就此分道扬镳。
空寂的房内，蜷缩在门口的女人终于抑制不住，发出一声低低的呜鸣声。
胸口像是压了一块大石头，难受的情绪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不知哭了多久，电话铃声响起。
苏意如接起，“……喂？”
“喂，请问是苏意如吗？有你的快递，很大，你下来取一下吧。”
她的快递，想必是她在南山的那些东西。
景邵庭诚如他所言，把她的东西全部打包寄回给她了。
自嘲地笑了笑，苏意如撑起身子站起来，打开门。
许时年躲闪不及，和她打了个照面。
看见苏意如刚才还明丽的双眸，此刻肿成了核桃仁，许时年有些心疼，“少虞，你还好吗？”
他一直没有离开，就是怕苏意如出什么事儿。
“没事。”没想到许时年一直守着自己，苏意如愧疚渐浓，“抱歉，让你担心了。”
“姐姐，你要去哪儿吗？”
“拿快递。”
“你把取件码发给我，我去帮你拿吧。你现在这样……被别人看见了也不好。”
他其实担心的是苏意如眼睛肿了，下楼梯看不清路会摔跤。
苏意如抿唇，接受了他的好意，“好。”
……
时间过得很快，距离辞退苏意如已经过去了一个星期。
景邵庭也从一开始偶尔恍惚间会拨通隔壁办公室的热线，渐渐认清了现实。
他们两个，已经彻底结束了。
下班后，有个饭局。
许慕开着车载景邵庭来到酒店。
进入预定的大包厢，原本坐着的林香芸站起身，走过来与他握手，“好久不见，景总。”
景邵庭与她握了握手，落座。
手习惯性地往右侧一摆，但记忆里的湿巾却没有及时递上来。
蜷了蜷手指，景邵庭拿起桌上的纸巾粗略地擦了擦手。
“姐，你今天要见的人是他，你怎么不早点儿跟我说。”原本正在玩手机的林蔚然抬起头，一看见景邵庭，脸就瞬间拉了下来。
林蔚然作势就要起身离开。
“坐下。”林香芸声音轻淡，却不怒自威，“来都来了，现在走，像什么话。”
“可，你也没说今天是和他的饭局。你要早说，我根本就不会跟过来！”
面对林蔚然的怒气冲冲，景邵庭却表现得十分淡然，“如果你是因为……苏意如的事情，而这么愤怒，没什么必要！”
他淡声讥讽道：“那样的女人，值得你这么大动肝火？1”
“你凭什么这么说她？”林蔚然下意识就替苏意如说话，说完后，他自己也愣了，眉头拧成了麻花，端起手旁的冷水就大口往嘴里灌。
真是中邪了，都这样了他还护着她。
林蔚然，你脑子被驴踢了！
林蔚然在心里唾骂自己。
这件事情林香芸作为主角之一的家属，也有所耳闻，解围道：“行了，再怎么说，好歹都认识一场。其实在我看来，沈小姐一直都是个人才。”
能游走于三个男人之间，这么久才被发现，当然是人才。
林蔚然冷哼一声。
林香芸睨他一眼，接着说道：“不过我最近听说，她和许家那小孩走得挺近的。”
说着，她递给助理一个眼神。
助理拿着手机调出画面递给她。
“你们看看。”林香芸笑着点击视频的播放键。
干净的少年音随之响起。
“谢谢大家的喜欢。啊，我身旁这位？是我的经纪人啦，她陪我来参加这次晚宴……”
林香芸挂着笑，闲聊般，“这是前几天金城最大直播平台，‘夜莺’的线下晚宴活动。之前许时年不是和他的父母起了冲突么，后来隐身匿迹了一段时间，原来是去搞这个了。”
“这个东西叫直播，对吧，很多小年轻都搞这个。”
“对了，听说苏意如还是他的什么……榜一。难怪古时候男人喜欢救风尘，现在看来，女人也喜欢啊！”
林蔚然啪地将筷子拍到桌上，冷笑，“真不要脸，都成年多少年了，还要靠女人救济。”
“他能够让别人为他花钱，也是他的本事。巍然，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总是小看别人。”林香芸状似训话般对着林蔚然说道。
林蔚然不忿地撇过头去。
从刚才播放视频开始就未发一言的景邵庭面色沉冷，似是随意道：“没想到楚总，也这么爱看这些花边新闻。”
林香芸的笑容顿了一瞬，很快恢复过来，笑了笑，“抱歉，是我跑题了，今天来是聊工作的。”
她挥手，助理拿着文件躬身凑过来，林香芸问：“景总，您看，是先吃饭还是……？”
“都行。”
真是冷淡。
林香芸招手，“那就先吃饭吧，吃完再说也不迟。”
助理又默默地退回去继续充当背景板。
这样的饭局一般重心并不在于吃饭，林香芸让厨房上了一大桌子菜，景邵庭只动了两筷子。
林蔚然倒是多吃了几口，像是化愤怒为食欲，吃的时候一直暗暗瞪视景邵庭，嚼肉嚼得嘎吱作响没，仿佛在咀嚼某人的骨骸。
景邵庭不在意林蔚然对自己的敌意，相反，他看着林蔚然大快朵颐的模样，脑袋里不合时宜地闪过苏意如吃饭时的样子。
每次带她出来应酬，她总是乖乖埋首，认真干饭，眼睛看到满桌珍馐的时候都是放着光的。
景邵庭默默地收回目光。
双方都有司机，因此林香芸让服务员上了瓶红酒，分别给在场三人倒了些。
酒过几巡，林香芸才开始和景邵庭谈起正事。
林蔚然只觉得和景邵庭呆在同一空间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十分难捱。
只要一想到，在他追求苏意如的无数个日日夜夜，苏意如都躺在景邵庭身边，他就恨得抓心挠肝。
如果非要问他，景邵庭和苏意如他如今更恨哪一个？
他分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