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
长刀砸落，巨大的冲击力让燕宏毅罕见的弯下了半截腰，差点没接住这一刀。
燕弘毅的目光中闪过一丝诧异，没想到右屯卫还有这等猛将。
“死吧！”
曹阳眼眶通红，手臂再度用力，死死的将长刀往下压。
要是宰了燕弘毅，定能振奋军心，曹阳对这一刀志在必得。
燕宏毅嘴角微翘，左手一松，直接卸力，任由长刀贴着枪杆劈向右半边。
突然失去力量的阻拦让曹阳下意识的一愣，两只手掌不受控制的压了下去。
下一刻他的目光就变得惊恐起来。
因为放弃半边防守的燕宏毅已经顺手抽出了腰间佩刀，一道寒光急速掠向了他的腰腹处。
转守为攻~
原来燕弘毅不是放弃防守，而是声东击西。
心急如焚的曹阳脸色惨白，眼眸中闪过一抹焦急与无奈。
因为他的长刀太重了，远没有凉刀轻便，他根本来不及抽刀阻拦。
“噗嗤~”
锋利的刀锋割开了曹阳的胸甲，随即破甲而入，在腰腹处划拉开一道触目惊心的伤口。
“扑通~”
脸色惨白的曹阳一头栽倒在地，浑身抽搐，再也无力举起手中那柄长刀。
“噗嗤噗嗤~”
一口口鲜血不断从他的嘴里喷出，伤势极重。
燕弘毅手握长矛冷喝一声：
“弃械投降，老夫放你一条生路！”
“做梦！”
满嘴鲜血的曹阳愤然抬头，嘶吼道：
“死有何惧！
拿命来！”
“喝！”
本来已经奄奄一息的曹阳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竟然再度挥出了那柄长刀。
曹阳的临死反击让燕弘毅颇为动容，但老将军没有挡这一刀，只是微微退后了一步。
“咣当～”
长刀砸落地面。
这一刀看似有力量，但根本就够不到燕弘毅。
“噗嗤～”
刀锋落地的同时，曹阳再度吐出一口鲜血，犹自在那嘶吼道：
“不降！”
“拼了！”
“杀啊！”
燕弘毅面无表情的提起了长矛：
“既然不降，那就死吧！”
还不等燕宏毅上前补刀，周围看到这一幕的陇军就像疯了一般的扑了上来。
“救将军！”
“杀！”
“和凉军拼了！”
“杀啊！”
“当当当！”
“砰砰砰~”
“嗤嗤嗤~”
“啊啊啊~”
凶猛无比的反扑一时间还真阻拦住了虎豹骑前冲的势头，尤其是燕弘毅周围，数不胜数的都是陇军。
几名浑身是血的亲兵硬是当着燕宏毅的面将曹阳给拖走了，让燕弘毅一脸无奈。
“是条汉子啊~”
燕宏毅的脸上看不出什么幸灾乐祸的表情，只是带着一丝尊敬。
沙场之上虽分敌我，要斗个你死我活，但同样有英雄惜英雄，只不过阵营不同罢了。
“杀啊！”
“砰砰砰！”
“噗嗤噗嗤～”
“啊啊啊啊～”
在两人交手的这段时间，这座陇军拒马阵已经被虎豹骑冲得七零八落，陇军死尸遍地。
更有源源不断的凉军骑卒抵达战场，然后继续向纵深凿穿陇军的阵型。
这座方阵在肉眼可见的崩溃。
老将重新翻身上马，挺枪怒喝道：
“进攻！”
“杀！”
……
右屯卫帅帐，主将曹纯在帐中来来回回的走着，一名名斥候进进出出，将他的军令传向每一处战场。
整座军帐看起来无比混乱，大呼小叫的声音不绝于耳，远处震天的喊杀声更是清晰可见。
别看凉军就只有三四万人，但现在整片战场陇军都在被压着打。
因为全是步卒的陇军拿不到进攻权，凉军又是从背后杀出，打乱了他们的阵型。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凉军骑卒冲破他们一道又一道防线，然后将数以千计数以万计的步卒分割包围。
曹纯知道，今天必将是无比凶险的一战！
“将军！”
“将军，不好了！”
一名军卒跌跌撞撞的冲进了帅帐，浑身的血腥味让所有人都下意识的皱了下眉头。
曹纯认识此人，这是跟在弟弟身边的亲军：
“怎么了？拦住凉军了没有？”
亲兵眼眶通红：
“曹将军，曹将军他……”
“到底怎么了，说啊！”
曹纯冷喝一声，逐渐失去了耐心。
不等他回话，又有几名亲兵冲了进来，抬着担架，担架上躺着一道浑身是血的人影。
所有人都被震住了，目光惊恐。
“二弟！”
曹纯目光一颤，直接扑了上去：
“你，你……”
只一瞬间，曹纯的眼眶就湿润了，因为他看出来弟弟伤势很重，已经命在旦夕。
“哥，大哥~”
眼神逐渐迷离的曹阳艰难的抬起手掌，喃喃道：
“弟弟，弟弟给你，给你丢人了。
没，没能守住防线。”
曹阳一直要强，从没打着哥哥的旗号耀武扬威，但此时此刻在曹纯面前，他就像没有了依靠的孩童。
“没事，没事，别说了。”
曹纯握住了弟弟那双满是老茧的手掌，扭头嘶吼道：
“军医，军医呢！
把所有的军医都给我叫过来！
快！”
满帐的将领和军卒都沉默了，曹纯在军中一直是沉稳类型的主帅，很少有这般失态的模样，几近疯癫。
曹家兄弟二人自幼就是孤儿，靠乞讨相依为命，一直到投军兄弟二人才有口饭吃。
幸好他们遇到了第五心柔，发掘出了两人的领兵之才，随即开始在军中崭露头角。
兄弟二人在军中平步青云。
对曹纯来说，曹阳是他在这世上的唯一亲人，没什么比亲弟弟死在面前更让他难受的事情了。
“大，大哥。”
曹阳用尽全身力气，握了下曹纯的手掌：
“守住，要守住啊！”
一语落罢，曹阳脑袋一歪，再也没了呼吸。
“二弟！”
曹纯嘶吼一声，泪如雨下。
帐中一片死寂，只有曹纯的抽泣声。
所有人的心情都变得极度凝重，开战仅仅一个时辰，他们的副帅就战死了，这场仗到底要死多少人？
“呼~”
当曹纯重新站起身时，泪水消失不见，他的脸上只剩下了杀意在涌动，血红的眼神让所有人都不寒而栗。
曹纯咬牙切齿的喝道：
“集结所有人，随本将出战！”
“额。”
一名偏将愣了一下，小心翼翼的问道：
“将军，帅帐中不用留人了吗？”
“不必。”
曹纯面部表情的迈步前行：
“我们都不会活着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