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5章 亏欠

一直等到阿芙走了,孟对晚也是费了好大的力气才鼓起勇气过去看他。

苏叙白就那么躺在床上,他的脸色苍白,即便是睡着了的时候,眉头也是紧紧的皱着的。

孟对晚在床边坐下,她看着面前的苏叙白,眼泪刷的就落了下来,她看着苏叙白胸口裹着的纱布,缓缓伸出去,轻轻地触碰着。

一直到现在,她的脑海里都是那把剑穿透苏叙白胸口的那个瞬间,每每想起,那种恐惧感都能蔓延到四肢百骸,甚至比刺穿自己的心口,都来的可怕的多。

她低下头,握住苏叙白的手,将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脸颊上,低声啜泣:“蠢货,这个世上就没有比你更蠢笨的人呢,用什么挡不好,偏要用自己的身体!”

躺在那里的苏叙白,眉眼微微皱了一下,随后便又没反应了。

孟对晚紧紧的握着苏叙白的手,他的手指微凉,她就用自己的手心捂热他,这一路上,她真的快要疯了,她太害怕了,她好害怕他就这么没了,而自己却什么都做不了。

可偏偏,她如今是中将令,哪怕再害怕,再恐惧,面上也要强,装出一副不在乎的样子,因为他的姑母告诉他,他们做将领的人一定要学会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哪怕心里已经害怕到了极致,也一定要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

一直等到人都走没了,她敢放下自己的防备,趴在苏叙白的面前低声啜泣。

大约也是太累了,心里那股提着的气又放下了,一时之间,孟对晚只觉得困意如同翻江倒海般的袭来,她紧紧的抱着苏叙白的手,生怕自己一个不注意人就跑了,她就这么把他的手紧紧的抱在怀里,然后贴着他的手睡着了。

一直等到孟对晚的呼吸逐渐平缓,苏叙白才缓缓睁开眼睛,他看着趴在自己面前的孟对晚,她满脸都是倦容,这一宿的折腾,实在是太累了,做人是个身强力壮的男人,也会觉得够呛,更何况他们这些女子。

一个女子,纵然再坚强,再怎么刻苦的训练,对身体上来说总还是要比男人差上一些的,倒也不是歧视或者小看女子,这是天生的不足,一天一夜之间连续翻了两个山头,还打了一场恶战,就算是个积年累月打仗的男人,也是受不了的。

苏叙白确认孟对晚睡着以后,伸出手,轻轻的抚摸着孟对晚的头发,她大约是回来的时候太着急了,她的头发上还粘着一颗枯草,苏叙白瞧着只觉得心疼。

他将那颗枯草丢到一旁,然后轻轻地拍着孟对晚的后背。

其实刚才孟对晚说的话,他都听到了,其实在那个贼寇冲上来的时候,他可以试图推开他,可是即便这样子孟对晚还是有可能会受伤,然后他的那把剑是直直的对着她的心脏的,他赌不起,所以在那个瞬间,他才会义无反顾的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那把刺过来的长剑。

苏叙白看着孟对晚的睡颜,沉默良久,然后低声喃喃自语:“我没有什么能给你的,在我在的时候,保证你不受伤是我唯一可以做到的事情了。”

孟对晚是被菘蓝叫醒的,等她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时分了,孟凌静带人去审讯,这才派人来找孟对晚。

孟对晚醒过来的时候,苏叙白也睁开了眼,他挣扎着起身,然后对孟对晚说道:“我有陛下的密信,我跟你一起去!”

“你都伤成这样了,就好好在床上躺着,哪里都不要去了。”孟对晚皱眉,严词拒绝。

“伤成什么样子有什么关系?这伤口也只是瞧着吓人,并没有什么要紧的,谢澄商那厮,你说话他是不会信的,除非看到证据。”苏叙白看着面前的孟对晚,轻声说道,“原本我来这里的目的就是为了抓他回去,那自然也应该是由我来审讯他。”

“你现在这个样子怎么去审讯?”孟对晚有些恼火,“就算不给他证据,谁管他信不信,我们也不需要他做什么,承认什么,总归我要做的无非是抓到他,而你要做的,是把他带回去交差,我根本不在乎他会不会相信我,我也不在乎他会不会说实话,因为那些对我来说没有任何的意义。”

苏叙白一时语塞,良久以后才说:“那你难道就不想让鹤林看到谢澄商的真面目吗?”

“我对鹤林无非就是一面之缘,而且这一面还是因为他想要杀我,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会那么的善良,既然会想要去挽救一个想要杀我的人?”孟对晚看着面前的苏叙白,“和她打赌的是我姑母,不是我,所以不在乎她到底会怎么样。”

“那难道你就没有任何在乎的东西了吗?”苏叙白有些诧异。

“我在乎啊,我在乎你啊!”孟对晚看着苏叙白,“现在这个时间对我来说最重要的东西就是你,就是你可以好好的活下去,就是你受的伤可以恢复过来。”

苏叙白愣住了:“你说什么?”

孟对晚顿了顿,然后正了正神色:“你是为了救我才受伤的,我不想要亏欠你,所以你必须要给我好好的活下去。”

苏叙白看着孟对晚许久,然后苦笑了一声:“所以你只是不喜欢亏欠我,是吗?”

“是啊!”孟对晚看着苏叙白,微微抬起头。

苏叙白笑了一声,然后说道:“在江南,我不择手段的那你做了我的妾室,让你受了那么多的委屈,是我罪该万死,那这样,这一次,我救了你,那我在江南犯过的错,能不能一笔勾销?”

孟对晚愣住了,她看着面前的苏叙白,许久以后,才说道:“在比武场上,你拼了命帮我赢的那一场,已经让这件事一笔勾销了!苏叙白,你好好活下去,不要让我觉得亏欠,对我来说,就是最好的事情了!”

苏叙白沉默许久,然后从枕头底下拿出密旨:“你拿着这个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