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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春在药铺里做活,最是明白不识字的苦楚,识字的人可以做药童,可以做账房,活计轻松不受累,赚的银钱还多,而不识字的人,却只能做苦力,辛辛苦苦一整日,赚的还只是旁人的零星。
成春忙不迭地点头:不嫌我愚笨,我自然下苦工去学!」
苏叙白看着成春这副乖巧上进的模样,难得的,竟然有了一副为人师表的感触,随后笑道:「既然我要教你认字,那就算是你的师傅,拜师礼总是免不了的!」
「我,我们乡下的拜师礼,就是几两猪肉,一坛子好酒,只是瞧不上的!」成春有些为难。
苏叙白瞧着成春许久,然后笑道:「那我不管,你可得好好想想,拿什么来做我的拜师礼!」
成春咬着唇,低头冥想,俨然一副为难的模样。
苏叙白却不管她,只是将人搂进怀里,他轻轻地嗅了嗅成春的发丝,有些惊喜:「你没有再用府上采买的头油膏了?」
不是不喜欢嘛,我就没再用了!」成春靠在苏叙白的怀里,如今她也有些习惯他宽厚的胸膛了,靠在那里也不会觉得特别的生分。
「还是如今这个味道好,淡淡的,也会觉着腻!」苏叙白笑,捡着她的一束秀发就在手里把玩着。
拜师礼的事,苏叙白是说完就忘了,可成春却是记在心里,一回到府上,就拉着红豆一个劲儿地商量,该准备什么样的拜师礼。
红豆哪里懂这些,对苏叙白的喜好也基本上是一问三不知的,说了许多东西,最后都是些金贵的珠宝器皿,而那些东西,成春用自己的银子买不起,用苏叙白的银子又没有诚意。
成春烦恼了许久,一直到夜里梳洗的时候都还在想这个事情,红豆见她闷闷不乐,便想着法地和她说话:「铺子里的人都将东西送过来了,原以为娘子选了不少的东西,到了府上才发现其实也没多少!」
「若是在家里,今日花的银子,都够我们一家四口过好几年的了!」成春拿着一旁的梳子梳头,眉眼间不经意间透露出几分思念。
红豆是个心思灵敏的,当下就瞧了出来:「娘子这是想家了?」
成春顿了顿,然后笑了笑:「我弟弟正是长个子的时候,一个季度不看就能窜不少,往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看到,或许那个时候,我都不认得他长什么模样了!」
也说了,娘子若是想家,可以时常回去的,不碍事的!」红豆看着铜镜里的成春,轻声安慰道。
成春却是摇了摇头:体恤我,我也要懂事些,哪有出嫁的女子时不时地回娘家的,更何况,乡下地方小,有一点小事便会传得沸沸扬扬的!」
待娘子好,娘子时常回去,也是给娘家人添面子啊,传得沸沸扬扬才好啊!」红豆有些不解。
「这个世道上啊,有的是人希望你好,但是他们都不会希望你比他们好,我因为出了事……嫁人做妾,他们虽然知道我嫁的是富贵人家,但是因为我是妾,妾,便比他们低一头,纵然我富贵些,他们也觉得我不好,我可怜,反倒处体恤我!」成春低着头,轻声说着。
正巧苏叙白走了进来,红豆正要开口,却被他阻止,只好默默地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
「可若是他们知道,我并非他们心目中那般可怜的模样,心里就会不平,人若有不平,必生怨怼,到时候,我不过偶尔回一趟家,我父母兄弟却是久住,庄稼人,难免脱不开身,积年累月地在庄子上过着,到时候受苦受罪的还不是我父母兄弟!」成春说着,还不由得叹了口气。
红豆看了一眼身边的苏叙白,没有接话。
待我好,心底好,也是我的福气,可若是到处同旁人说,再好的福气也就散了!」成春缓缓抬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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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这个时候,成春才看到镜子里,站在自己身后的苏叙白,她吓了一跳,猛地就要起身,却被苏叙白摁住了肩膀:「你倒是通透得很!」
成春赶紧回想,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说错什么话,脸色也逐渐泛白:,我……」.
「你说得不错,世人大多如此,人都有善心,他们往往希望你过得好,但是当有一日,你过得比他好的时候,他的那一份善心往往就不复存在的,正所谓,藏巧于拙,用晦而明,寓清于浊,以屈为伸,真涉世之一壶,藏身之三窟也!」苏旭白看着成春,微微笑着。
成春听不大懂,满脸的茫然。
苏叙白也不嫌弃,笑着解释道:「其实就是我们为人处世,应该将自己的聪明藏于笨拙之下,将自己的锋芒藏于收敛之下,将自己的清高藏于随和之下以及将自己的冒进藏于退缩之下!」
「书上说的?」成春眼睛一亮,满脸期待地看向苏叙白。
「是啊,书上说的,最后两句的意思就是,这些才是立身处世最有用的救命法宝,是明哲保身最有用的狡兔三窟!」苏叙白看着成春,笑着说道。
「书里还会教这些东西?」成春很是惊讶,「我还以为书里说的都是些我们普通人听不懂的之乎者也呢!」
红豆很有眼力见地抽身离开,顺带小心翼翼地关上了门。
苏叙白走到成春身边坐下:「所谓读书,便是为了明理,书中大多都是前人终其一生的总结,读书可以使我们规避很多风险,他能教会我们很多东西,包括怎么种地,怎么织布,这些民生所依赖的东西,除了口口相传,也可以从书里传承下来!」
成春的眼睛越来越亮,她就这么看着面前的苏叙白,痴痴的,眼里甚至多了几分崇敬:是真的要教我读书认字吗?」
「我说的话,自然是真的!」苏叙白笑着刮了一下成春的鼻子,「但是今天晚上不早了,我们改日再好好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