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零散的碎发?在他下颌上轻蹭,微痒的触感,不合时宜地让人?心里起了点?微妙的情绪。
江驯敛睫,觑着她。
“你俩他妈的傻站着看戏呢?!”地上的大熊痛得音都颤了,还不忘展现一?下大哥应有的地位,对着傻站在江驯椿岁身后的俩男生喊,“上啊!”
人?家打个?架都还有空掰嘴塞粮,你们这些废物啊废物!
椿岁不慌了,甚至有了看戏的心思,低下脑袋收回视线,转身看过去。
毕竟也挺好奇的,原本站她身后的俩人?怎么没?声儿了。
“……熊哥,”两个?男生非但没?上,还退到了离江驯一?米开外的自?保安全?距离,拼命给地上的使眼色,压着声音说,“江……江驯。”
这位爷上次把他们学校几个?体育生揍得卧床俩月,一?身肌肉都散成了膘,他们可惹不起。
可不是说江驯和时年?是王不见王么,怎么还给时年?的妹妹出起头来了?
男生里其中一?个?,还下意识地往裤兜里胡乱塞着手机。大概是过于紧张手指痉挛,胡塞一?气老半天,手机还在空气里游荡。
椿岁看着他的小动作蹙了蹙眉,寻衅滋事打个?架,还带录影呢?总觉得哪里透着点?不对劲。
“我管他是谁?!他姜什么寻?我他妈还姜子牙呢!”大熊好像并不认识江驯,并且坚定地认为,刚刚只是因为注意力全?在椿岁身上,才会被江驯偷袭成功。
于是龇牙咧嘴地托着自?己不知道是脱臼了还是骨折了的手腕,偏头示意,招呼摁着杭宗瀚的那?俩过来。
江驯没?给那?几个?眼神,垂手握住椿岁的手腕。
小姑娘纤细的腕骨隔着宽宽大大的运动服外套,依旧要环过一?整圈,才能抓住。
江驯自?己都不知道,是怕她乱跑,还是怕自?己刚刚来晚了一?步。
指节本能地蜷缩,想攥紧,又极力控制着手上的力道没?有攥下去,声线压得低郁:“走吧。”
众人?:“??”
椿岁也惊了:“……啊?”这烂摊子不收拾了?
贴着墙的杭宗瀚:“……”不是,你俩眼里能不能有点?我?我还搁这儿贴着呢啊。
椿岁有些怔,被江驯拉着走出两步,下意识偏头看他。
秋天日短,天边仅剩一?抹灰蒙蒙的紫,少年?半张脸没?在老小区昏暗的路灯阴影里,光影勒出的五官立体却?沉郁。长睫耷着,黑色卫衣外套的颜色映进眸底,匿去大半眼里的情绪。
“艹!”大熊被他俩兄弟掺着,吨位颇足地颤巍巍站起来,完全?无视后头俩十二中真学生拼了老命的挤眉弄眼,“你他妈谁啊?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不就一?小白脸么?怕个?毛?!
“小妹妹眼光不行啊,怎么?喜欢这种白斩鸡?”耳钉男搀完老大,横着胳膊,对压根没?看他的江驯展示了一?下大秋天还露在短袖外面的腱子肉。展示完,视线又在椿岁漂亮的眉眼上扫了扫,正式替自?己摁下找死红钮,“要找人?撑腰,怎么也得找哥……”
椿岁还没?来得及反驳“你才眼光不行!你全?家都眼光不行!”,手腕上就倏地一?紧。
眼睛一?花,还没?反应过来,就连人?带着飞起来的小辫子,被江驯安置到了墙边。
“看着她。”江驯冷声吩咐道。
“……啊?”杭宗瀚懵逼归懵逼,依旧顽强忍痛,顶着张面部全?非的脸,一?秒捂着肚子从墙沿儿根上蹦跶起来,“好!”
椿岁嫌弃地看着杭宗瀚:“……”我选择自?己看自?己。
“你……”小子,谁他妈给你的勇气这么嚣张?
耳钉男抬手指着江驯,整句话刚起了个?头,甚至没?能分辨出到底是自?己的声音快还是江驯的动作快,人?就已经被比他窄了四?分之一?的少年?一?把曳倒在地。
“嚯。”椿岁忍不住瞪大眼睛眨了两下。这速度,不去参加自?由搏击赛都可惜了。
又因为是被拽住的头发?,耳钉男动作十分不雅地仰起脖颈反弓着身,像个?鼓了风,徒有体积没?有重量的麻袋似的,愉快摩擦着水泥地一?路滑行。
椿岁:“……”校规不许男生留长头发?,果然是有道理的啊。
皮肉跟地面摩擦,耳钉男“嗷”的惨叫刚卡到嗓子眼儿,江驯就跟预判了似的,弯起膝窝,半分力道没?收,给他肚子上附赠了一?膝盖。
那?半声刚起了头的“嗷”,硬生生卡断。耳钉男张大嘴,连声痛都没?喊出来。
椿岁眼梢一?抽,往墙壁上贴了贴。
“……”江驯平时对她,还是太?客气了。
跟她有相同想法的杭宗瀚:“岁……椿岁啊,江驯……不是,驯、驯哥,还是很友爱同学的啊。”
卧了个?大槽!以前到底是谁给他的勇气挑衅江驯的??
椿岁抿唇,无声又快速地点?了两下头。
耳钉男的最?终目的地是铁皮垃圾桶。头盖骨和铁皮碰撞,奏出架子鼓才有的律动感。椿岁甚至看见那?排挺高级坚固的垃圾桶,共振似的集体蹦了蹦盖子。
别?说那?俩真学生了,连大熊和瘦猴都愣在原地,谁也没?出声。
唯一?跟这诡异中又莫名透着一?丝好笑的画面格格不入的,只有江驯。
少年?脸上此刻的淡漠都和平时不同,像是……浑身阴沉的戾气不加克制地四?散,跟头顶上只能照出黑影的路灯比谁更阴暗。
椿岁抄在兜里看戏的指节微蜷,心脏随着这个?动作,也像是被人?轻握了一?把,有些闷。
不知道是江驯划伤了手,还是沾了谁的血,手背上黏着暗红色的液体,寡着脸旁若无人?地揍着人?,还是挺骇人?的。
至少那?俩真学生已经干脆一?屁股坐到地上去了,甚至恨不得现场裂个?地缝啥的好让自?己钻一?钻。
“你、你干嘛去?”杭宗瀚看见要走的椿岁,一?把拽住她。
“撒手。”椿岁一?甩袖子。
“嗳你别?去,”杭宗瀚拽着不放,“江驯让我看着你呢。”
“别?逼我让你伤势加重啊,”椿岁威胁似的说,说完又低声,“放手,再打要出事。”
杭宗瀚一?愣,咬牙松手:“行吧。”这俩他都惹不起。
椿岁偏头指了指大熊和瘦猴,示意他看着点?那?俩人?的动静。
“江驯。”身后有人?叫他,挺轻的力道,拽了拽他袖子。
少年?身形顿住,垂在身侧的指节僵硬地蜷了蜷。
“饿死了,”椿岁神色如常,甚至有一?点?骄傲地说,“今天我拿了三个?第?一?,破了两个?校记录,积分肯定比你高。让你请我吃顿晚饭,不过分吧?”
江驯漠然地垂眼,瞥见小姑娘牵着自?己袖口的指节。
和那?天在松鸣山上一?样,甲缘修剪得圆润干净,在光晕斑驳的树影里泛着健康的粉。
周身戾气像被微光划开道口子,下颚绷了下,江驯嗓音微哑地轻“嗯”了声,问:“吃什么?”
椿岁愣了愣,她这种羊肠九曲,又不时漏掉一?拍的脑回路,终于有人?能接得上了!
“火锅!”椿岁乐滋滋地晃了晃江驯的袖子,“重麻重辣!”
垂睫看见小姑娘眼里自?己的倒影,依旧像为了卖保健品P出一?溜光圈似的闪耀,江驯长睫缓眨,溢出一?声轻笑:“好。”
“……”躺在地上被泪水和鼻血模糊了双眼的耳钉男,没?想到最?后拯救自?己的不是兄弟,而是火锅。
果然,没?有什么是一?顿火锅解决不了的。
众人?:“……”不是,你俩怎么还聊上了?能不能对打架有点?最?基础的尊重?
始终没?吃亏也没?出手的瘦猴,全?身的养分大约都供给给了脑子,非常懂得正面硬刚不如抓住机会这种道理。
终于颤巍巍掏出了抄在裤兜里攥了半天,攥得汗津津有点?滑手,还只能削个?小苹果的两元店水果刀。自?以为脚步同身形一?样轻盈地走了过去。
“小心!”椿岁和杭宗瀚同时喊道。
椿岁一?把扯……扯不开挡在她跟前背对着瘦猴的江驯,干脆撑着他的胳膊,顺势借他的力飞出去一?脚。
瘦猴涌着鼻血,目光呆滞地望向椿岁,直挺挺地倒下了。
椿岁吁了口气,果然,对付这种体格的,她还是有完胜实力的啊。
捏了捏江驯的胳膊,椿岁朝大熊走了两步,眉心微蹙了下。刚刚踢得太?投入,脚腕儿有点?吃痛。
大熊后退半句,抬起还能动的胳膊,一?秒摆出防御姿势:“你你你干嘛?我可没?偷袭你们啊。”
“紧张什么啊?”椿岁吊儿郎当地朝他抬了抬下巴,甚至因为没?有棒棒糖给她加戏有点?失望,又偏头指了指地上两个?躺着两个?坐着的,“你说话,顶用吧?”
“啊,”大熊防备地看着站在椿岁身后,塞他把斧头披个?斗篷可以cos死神的江驯,努力咽了一?口维持大哥形象,“他们都听我的。”
“行,”椿岁点?点?头,“我们这边也是我做主?,那?就咱俩谈。”
大熊:“?”
“我手机没?电了,”椿岁闲聊似的问他,“你要报警吗?”
大熊:“……?”
“你看啊,你们五个?伤了一?个?,”椿岁完全?没?把只流了点?鼻血就装死的瘦猴当伤者,“我们三个?伤了一?个?,按比例还是我们吃亏是吧?但是大家都是学生嘛,我们也不想那?么计较,你要是想私了呢,我们就认栽吃点?亏。”
椿岁盯着大熊的表情。
那?个?肌肉耳钉男早没?了还手能力,伤势看着着实不轻,去了派出所?,这种责任界定还真不好说。大概率江驯是得负责任的。
大熊扫了江驯一?眼,咬了咬牙:“行,听你的!”
“无所?谓。”江驯在身后凉声说。
椿岁抄着兜咻地回头,瞪了他一?眼,又用下巴指了指人?家大熊的两个?小弟,仿佛在说:大哥说话呢,做人?小弟的能不能像那?俩躺着的一?样,别?插嘴,别?出声!
江驯默了两秒,没?再说话。
“你俩一?人?一?个?搀上走啊!”大熊低声喝道,“我他妈手都折了,还指望我呢?!”
椿岁眨眨眼,挠了挠脸。原来她还把手折了的这位忘了。
等人?走了,江驯在椿岁跟前俯身半蹲下,拎起她的裤脚看了眼。
椿岁还愣得有点?呆,就感觉江驯一?条胳膊已经快抄到她膝弯里了。
“没?没?没?、我没?事啊!”椿岁瞪大眼睛,一?把摁住他的肩。
“不是脚扭了?”江驯明明看她刚刚走的那?两步和平时的姿势有些不一?样。
心跳莫名快起来,连带着蹦出来的词儿都很有跳跃感,椿岁赶紧说:“那?那?那?你扶我一?下就行了!”
也不怕自?己是自?作多情了,要真让江驯当着杭宗瀚的面把她抱起来,她可真是举着扩音喇叭都说不清了。
虽然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慌些什么。
江驯闻言,指节微顿,没?有说话,也没?起身,抬睫看她。
少年?逆着光,眸色和夜晚融在一?起,她也看不清江驯眼底的情绪,却?本能地滞了下呼吸。也不知道是怕他多想,还是别?的原因,小姑娘音调不自?觉地放软下来,尽量玩笑似的同他说:“你扶我一?下呗。”
少年?微仰的脖颈上喉结微动,轻“嗯”了声。
杭宗瀚眯了眯没?法再眯的左眼,对椿岁的佩服之情又上了一?个?新台阶。
学校多少女生对江驯有意思啊,只有椿岁,只有椿岁美色当前丝毫不为所?动!
三个?人?穿过小路往主?道上走去。
“我刚不是暗示你让你走了吗?”杭宗瀚挤着自?己浮肿的眼演示道,“他们要找的就是你。”
椿岁无语地问他:“那?你一?早不说?你那?挤眉弄眼的,我还以为是你眼睛疼。”
“……我、我那?不是怕我再说错话……”又被你嫌弃么。杭宗瀚郁闷地话说了一?半。
椿岁闭眼扶额,决定换个?话题:“你要不要去医院啊?”
“不用不用,我直接回家就行了。”杭宗瀚摆摆手。
“不怕你爸再替你揍个?平衡啊?”椿岁看着左眼眯得都快透不进光的杭宗瀚说。
那?回数学零分弃考,第?二天她可是看见杭宗瀚大热天地带了个?珊瑚绒坐垫来上课的。
“我爸要是知道我是为了你……”杭宗瀚接收到江驯瞥过来的疏淡又莫名的眼神,呛了一?口,“咳咳,为了不出卖同学负的伤,不仅不会将?我两只眼睛都闭起来,说不定期中考再倒数都还会给我涨零花钱。”
椿岁嘁笑了一?声,很爽快地说:“谢谢啊。”
“啊?啊,没?事没?事。”杭宗瀚反倒不好意思起来,看了看椿岁和江驯,挺想说一?句话,又要面子的有点?犹豫,“那?个?……”
“怎么了?”椿岁好笑地问。
“我也谢谢你俩!”杭宗瀚语气有些硬地说。
椿岁玩笑道:“我怎么听着你像在谢我全?家呢?”
江驯闻言,垂睫瞥了她发?心一?眼。
杭宗瀚也没?注意江驯的神情,倒是因为椿岁这个?态度,整个?人?松了不少。跟着乐了两声。
“行吧。”到了路口,椿岁好笑地挥了挥手,“走了。”
“岁……椿岁,”杭宗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很严肃地叫住她,“等一?下。”
“又怎么了?”椿岁踮着脚看他,哭笑不得。
杭宗瀚说:“那?几个?男的说你看上他们学校的谁谁谁了,还是个?有女朋友的。”
椿岁快气笑了,她连十二中的门都没?碰过:“你信啊?”
“那?我肯定不能信啊,”杭宗瀚理直气壮脱口而出,“毕竟你连驯哥都看不上!”
“谁说我看……”椿岁半截话嚷出来又硬生生咽了回去,被自?己差点?瓢出嘴的话吓得口水一?呛,拍着心口一?阵咳,“就是说!我怎么可能看上十二中的人?!”
说完,又去看一?旁像是已经平静——不是,一?直很平静,只是此刻终于敛了浑身戾气,平静得不那?么吓人?并且看着心情开始晴朗起来了的江驯。
还好,江驯像是还在体验刚刚绝杀的乐趣,一?点?没?在意她和杭宗瀚的小学生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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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杭宗瀚走了,椿岁看了眼自?己小黄鸭的运动服外套,不知道什么时候沾上了点?鸭嘴红似的血渍,突然反应过来。
“我去!不对!”椿岁撑着江驯的胳膊,“嗷嗷嗷江驯,先带我去你家!”
江驯微愣,扬了扬眉眼。
椿岁说:“你手机跟我一?个?牌子的,充电线通用。”
完全?没?明白这里面有什么关联的江驯:“……?”
俩人?站在小院门口。
“开门啊,”椿岁看着站在后门一?动不动,脸色寡淡地盯着她看的江驯,“没?带钥匙?”
“我充上电发?个?消息就走,江湖救急啊大哥。”椿岁一?脸捉急地拍了拍他胳膊,“我得先让阿姨回去才行,快开门,不早了。”
小姑娘一?脸真挚,绝无杂念,空气里满是“一?拜刘备二拜关羽”的兄弟情。
江驯绷着脸开了门。某个?“你是不是不管男女,谁家都当自?己家进”的念头亘在胸腔里,不能说,不能问,闷得像被人?塞了团棉花。没?理由发?火,又没?理由不郁闷。
“这么大的院子,”椿岁一?脸认真,上次来就想说了,“不种菜可惜了。”
江驯垂睫,面无表情看了她一?眼。
进屋插上充电线,椿岁赶紧开机,发?了条消息让阿姨先回去,告诉她同学要和自?己庆祝,晚点?再回家,好吃的放冰箱里就行,晚上她回去了自?己热热当夜宵。
她这身跟在案发?现场滚过的衣服要是被阿姨看见,非弄得她哥也知道不可。她哥知道了,全?世?界人?民就都知道了。
正发?着消息,脚踝上就覆上点?力道,凉意一?下子贴上来。
椿岁一?愣,下意识地把脚往后缩了缩。可惜沙发?不是椅子,没?有多少往后退的空间。
“啊,怎么了?”摁灭了手机,对面回过来消息,手机在手心里震了震,椿岁没?看,反而下意识地捏紧了些,“我没?事,我待会儿就回去了。”
江驯错着膝,俯身在她身前,茶几上搁着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拿过来的小药箱。
见她回避,江驯指节仍旧握着她踝骨没?放,只是抬睫去看她。
少年?声音有点?寡,凉飕飕像掺着点?不耐烦的薄戾:“你要明天不想穿鞋去学校,那?就这么捂着。”
“……”椿岁无语地撇撇嘴,这人?怎么又喜怒无常的,那?么凶干嘛啊!
“看看看看赶紧的!”椿岁把腿一?伸,还因为太?奋然,脚尖踢了江驯膝盖一?脚,惹得自?己皱着脸痛“嘶”了一?声,又立马恢复斗志,“你要是今天不把我脚看好了,我跟你没?完啊!”
江驯低头,替她脱了鞋袜,下颚线条不自?知地绷紧。小姑娘的脚踝明显肿了起来。
椿岁也不知道,是他指腹太?凉,还是因为自?己脚踝肿痛胀热,才让那?点?凉意更为明显。
少年?指尖搭上来的那?一?刻,心跳也像是被人?为地捺停了一?跳。椿岁撑着沙发?的指节尖尖,下意识地在粗麻布艺上抠了抠,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江驯动作一?顿,抬眼看她,低声问:“疼?”
椿岁对上他目光。
江驯生得高,就算是同桌的时候,同他说话都得抬眼看他。此刻却?不同。她只需要轻垂着视线,就可以看见他眼里所?有的情绪。
她不是很明白的情绪。
嘴唇轻嚅了下,椿岁长睫轻颤,怔怔地本能摇了下头。
又在下一?秒看见江驯眼里微滞的陌生情绪时,蓦地回神,睁大眼睛点?了点?头:“疼!”
没?搭上她脚踝的指节轻蜷了下,少年?视线在小姑娘耳朵尖尖上落了一?瞬。
那?块米粒大小的浅褐色胎记,在主?人?不知道原因的情况下,染上了一?圈薄粉。
“嗯。”少年?低头,拿过茶几上的伤药,低声说,“先喷药,再用冰袋敷一?会儿。”
嗓音里掺着点?不自?然的哑,像火柴芯子在搓火条上轻擦了下,磨出点?火星子,又很快消失在空气里。
椿岁抿着唇,极轻地压着呼吸。仿佛这样,胸腔里的心跳才能跟着同步调跳动。
悄悄把一?只手抄进了运动服口袋里,拇指指腹,摁着食指关节来回摩挲,有些心不在焉地轻“唔”了一?声。
江驯轮流拿着一?红一?白两瓶药水,对着她微肿的脚踝喷了几下,空气里充斥起清凉的中药味。
椿岁觉得这外伤药可真厉害啊,光闻一?下,她就开始逐渐心平气和了。心跳好像都比刚刚正常了。内服一?下岂不是包治百病?
思维还没?完全?发?散开,脚踝上传来冰袋透心凉意的那?一?刻,椿岁终于彻底醒悟。
小姑娘一?把抓住江驯的肩,捏橡皮泥似的毫不手软:“嗷——江驯你是想谋朝篡位吗?!冻死你哥了!”
江驯:“……”
江驯:“……?”
作者有话要说:驯哥:……我到底在担(期)心(待)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