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一通询问下来，李新春其中一个同袍道：“有一次，小的见过李新春和纪将军那边一个大头兵说话。”
辛槐眼睛一亮，问道：“何时？”
李新春同袍：“刚到北疆的时候，颜将军组织我们所有人迎击鞑子军，一次安营扎寨在河边喂马的时候。”
辛槐问：“你可认得那人？”
李新春同袍摇头：“不认得。不过，那人和李新春说一样的家乡话。”
辛槐真永颜少卿对视一眼。
怎么回事？不是说纪奇志那边没有东汤县人吗？
辛槐问：“你确定是一样的家乡话？”
李新春同袍点头：“小的确定，小的还记得，他们说过明开村。”
真永冷笑道：“过去这么久了，人你不认得，说过的话却记得？”
被他这么一冷笑，李新春同袍吓得厉害，哆哆嗦嗦地道：“小的小的不敢撒谎，小的之所以记得，是因为是因为，小的村子也叫明开村，只是，不是一个县的。”
辛槐真永颜少卿再次对视一眼。
原来如此，
辛槐笑着安抚道：“没事，你不要害怕，再仔细想想，那人长什么样？后来还有没有见过？若是再见到，能不能认出来？”
在辛槐耐心的安抚下，李新春同袍甲渐渐地不怕了，但他确实不记得那人长什么样了，只记得身高体型。
而那人的身高体型，竟然和曾纪两人的差不多。
辛槐真永颜少卿再再次对视一眼。
有戏！
在辛槐的不断询问下，这人又记起一事：“小的虽然不记得那人长什么样，但记得他的上司。当时，他跟着他上司一起牵着马来的河边。他那上司膀大腰粗，一脸的络腮胡子，箭法很好，后来退回白马城，小的还在城墙上见过他。”
有了这些线索，颜少卿很快找到了人。
纪奇志麾下一名姓张的总旗，这人果然如那士兵描述的，膀大腰粗，一脸的络腮胡子。
等辛槐问起他手下有没有身高体型和纪奇志差不多，且会说一口东汤话的士兵时，这人想了想，道：“回大人，小的大概知道是何人了，他不是东汤人，但小时候在东汤生活过，长大后回了老家。”
真永连忙问道：“他叫什么名字？”
张总旗沉默了几秒，才道：“回大人，他叫万大牛。”
万大牛？辛槐心下一喜。
纪奇志死的那晚，巡逻队里就有万大牛这个名字。
可下一秒，张总旗又道：“不过，他已经战死了。”
辛槐心中顿时失望不已。
战死了？
但他仍不死心，又问道：“何时战死的？”
等张总旗说出时间，辛槐心中突然生疑。
竟然和李新春同一天战死的？
想了想，他又问道：“万大牛和纪奇志的女人冬娘认识吗？”
张总旗又沉默了几秒，但摇头道：“不认识。”
真永冷笑道：“竟敢睁眼说瞎话，欺骗我等？来人啊！大刑伺候。”
可面对沾了水的鞭子，张总旗面不改色，仍咬死了万大牛和冬娘不认识。
真永虽然叫嚣得厉害，但到底没将鞭子抽他身上。
这是大康的军人，是杀鞑子的勇士，是同袍，没有犯任何法，怎么可能真的抽他？
不能来硬的，就只能来软的了。
小冯公公拉着真永去了一旁，附耳嘀咕了几句。
真永愣了一下，随后又一脸的为难，这种事他做不出来。
小冯公公笑道：“公子放心，此事就让咱家来办。”
小冯公公瞬间变脸，走向张总旗，道：“张总旗，咱家知道你是个好样的，咱家是不会让鞭子抽在英雄身上的。你可知，我们这次来北疆，一是来查办曾高明纪奇志两位将军的案子。二来嘛，押送粮草冬衣等物资来北疆。这批冬衣可是货真价实的厚棉衣，只是数量有限，若你……”
他这话还未说完，颜少卿一愣。
其实，北疆军军士此时是有冬衣的，但基本是旧冬衣，薄得很，不怎么保暖，以至于士兵们手脚长满了冻疮。
长了冻疮的手，射箭时大大受影响。
颜少卿自然希望每一个士兵都有厚冬衣穿，可他有心无力，这一批新冬衣数量有限。
就算发放，也是按战斗力，按亲疏发放，像曾纪这两部的人，对颜少卿并无多少敬畏之心，作为一个理智的主将，颜少卿自然不会优先发给他们。
果然，听到厚棉衣，不等小冯公公说完话，张总旗立马变了脸，冲颜少卿真永小冯公公行礼道：“颜将军，大人，公公，只要给我手下的兵都发厚冬衣，小的说，小的都说。”
纪奇志对亲兵很好，却对他们这些底层士兵一般。纪将军死了，可他的手下还活着，他得为了他手下的士兵着想，虽已过了年，但北疆的冬季还长着呢！再不想办法，他手下的兵要冻死了。
“万大牛和冬娘确实认识。”
真永看了小冯公公一眼，他心里虽然不好受，但别说，小冯公公这办法挺管用，至少比鞭子管用。
颜少卿心里比真永还难受。
一个主将，不能让手底下的兵吃饱穿暖，竟然还拿冬衣的事相要挟，他感觉自己很无耻，很内疚，又很无力。
颜少卿的为难和痛苦，辛槐看在眼里，心里也不好受，但他知道，这种事情不是颜少卿的错。
颜少卿一个主将，只管打仗。
物资这些，哪里是他能管到的？
颜少卿做的已经够好的了，自己掏腰包负责一部分军饷，这等将领，实属难见。
而且，如今重要的是赶紧查清案子，整合军队，全力以赴地对付鞑子。
再难受也要忍着。
想了想，辛槐问张总旗：“万大牛和冬娘只是认识？”
张总旗沉默几秒，最后道：“万大牛喜欢冬娘。”
他这般直接反而把辛槐弄得一愣。
审问不容易。查过这么多的案子，他遇到最多的便是不配合。即便配合，也是问一句，罗里吧嗦半天才回答一句。
像张总旗这种直接直白的回答，他还是头一遭遇到。
爽快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