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少卿继续道：“白莲教成立的初衷本是救穷苦百姓于苦难，可发展到后面渐渐变了，一部分贪婪之辈控制着白莲教，不再帮助那些穷苦百姓，反而想方设法弄钱。一方面从穷苦百姓那里压榨钱财。另一方面，教中培养的貌美女子男子用美人局骗取富商钱财……”
辛槐点了点头。
就像在松山时，不就有苦哈哈的小娘子千辛万苦地凑了五两银子上交给蔡氏吗？
交钱才能在白莲教教内更上一层楼，只有骨干弟子，才能得到白莲圣女的垂青和护佑。
还有死掉的那些富商，还有那张刘氏，不就是被楚文修花娘等俊男美女给弄得家破人亡吗？
颜少卿继续：“这些事情最后被白莲教创立者发现，知道无法改变后，创立者干脆来了一场清洗。”
辛槐一愣：“那水泽山庄里，青衣白衣，哪拨人是创立者的？哪拨人是变坏的那拨？”
问完后，他又觉得自己问了个傻问题，变坏的肯定是山庄主人那一拨，也就是穿青衣那一拨。
创立者应该是穿白衣的那拨。
可没想，颜少卿摇头笑道：“这两拨都不是好东西，青衣那拨擅长美人局，白衣那拨善于敲诈穷苦百姓。创立者知道白莲教积重难返，于是干脆设局让这两拨人自相残杀，同归于尽。”
辛槐愣了愣。
自相残杀同归于尽，听着似乎有些残忍，但就白莲教教徒做过的那些事，这场清洗其实并不残忍，反而死有余辜。
创立者……倒是个果决之人。
颜少卿像是听到了辛槐的心声一般，转头看着他，点头道：“我也觉得他们死有余辜，便趁着剿的机会将这两拨人都抓了。”
辛槐想了想，问道：“这些事是白莲教创立者和大人说的吗？”
颜少卿犹豫了一下，才点头道：“是。”
辛槐又问：“大人信他？”
颜少卿看着辛槐漂亮的眼睛，道：“开始时自然不信，可事后的证据，让我不得不信。”
至于是什么证据，颜少卿没说，辛槐也未问。
离开容州之前的一个月，颜少卿不知清剿了多少白莲教分坛，抓获多少白莲教教徒，收缴无数钱财账本。
只是，白莲教高层教徒的审问，他没有参与，那些收缴的证据，他也未看过。
这些都是颜少卿一手操办。
他做的，只是将那些白莲教底层教徒的个人信息进行登记，他是接触不到白莲教核心成员信息的。
但想必，那些收缴的钱财证据十分惊人，否则，回了京城，颜少卿也不会连升两级。
辛槐好奇地问道：“大人，白莲教创立者是何人？青云观老道？”
颜少卿似乎也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又将目光挪向车窗帘，透过缝隙看向外头的雪。
好一会儿才点头道：“是他。他在外游历多年，见多了百姓的疾苦，想改变这一切……”
辛槐笑了笑：“既然如此，那他为何会纵容白莲教发展成后来的样子？”
颜少卿摇头道：“他有他的事，顾及不到白莲教，只能将白莲教交给他一个徒弟。”
辛槐问：“什么事竟然重要过他一生的理想？”
颜少卿再次沉默，英俊的脸面无表情，好一会儿才道：“这一点不能告诉你。但他确实有难处。”
辛槐静静地看着颜少卿面无表情的俊脸，也沉默着。
事到如今了，颜少卿竟然还有隐瞒，看来是真不能说的秘密。
辛槐不再盯着这个问题，转而问道：“大人，白莲教所谓圣女……”
对这个问题，颜少卿未再回避，目光从外头收回，再次看向辛槐，盯着他苍白憔悴的俊脸，低声道：“水泽山泽的花园里，我们看到的那位被杀的红衣女子就是圣女，她也是水泽山庄庄主夫人。”
辛槐倒也不觉得意外，只问道：“她擅长美人局？”
颜少卿点头：“吃人不吐骨头。”
辛槐沉默着。
想也想得到。
结识那么多妇人小姐，整得跟名媛似的，最后的目的还不是为了捞钱？
想了想，他又问道：“盈盈姑娘是新的圣女？”
可颜少卿摇头，道：“应该是吧？这个我也不清楚。”
他这话听起来很敷衍，但辛槐自然是信他的。
颜少卿这人，若是不想回答，会直接拒绝回答，或者保持沉默，但绝对不会对自己撒谎的。
这一点，辛槐还是有自信的。
想了想，辛槐又问道：“大人，那真大公子呢？溪来父子为何要杀他？”
他心中关于真大公子真实身份的猜测先不管了，趁着此刻颜少卿愿意告知他以前的事，他只想知道之前真大公子被人追着刺杀的原因。
可问题刚问出口，他又后悔了。
这事真大公子由开始时的气愤不已，到后来的闭口不谈。既然人家自己都不愿提起此事，他为何要问？
真大公子被刺杀一事和如今的太平仓火灾一案又没关系。
他正要说不用回答了，颜少卿却开口道：“你不问，这事我都快忘了。水泽山庄不止擅长美人局，只要肯出银子，那山庄夫人甚至还帮人杀人。”
辛槐愣怔住了：“大人您的意思，是有人请白莲教刺杀真大公子？”
颜少卿点了点头：“当时我们搜山，慧尘他们无处可藏。李二想到了水泽山庄。可未曾想，水泽山庄扣下刘真真和刘老将军，逼迫慧尘父子杀真永。”
这一点，辛槐之前就有猜测，倒没什么好惊讶的，他惊讶的是，白莲教业务也太广了吧？
巧立名目收取会员费，仙人跳，杀人谋财，壮阳药，胭脂水粉，美颜丹……
还有一个刺杀业务？
辛槐无语至极：“大人，他们怎么想的啊？不说您的身手，就您和真大公子身边护卫的身手，谁能刺杀得了真大公子啊？”
想当初在松山，那么多刺客，还有弓弩，埋伏了一条街，就靠着颜少卿和那女道士，就将刺客几乎团灭。
而在大慈寺，还多了颜少卿的护卫，真大公子那一堆的护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