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周主薄新近要纳妾一事，吴氏的反应和之前的周家人一样，也是一脸的茫然。
“老爷和外头的林氏不是正蜜里调油好着吗？没听说过老爷又要纳妾啊？”
看来，周家人是真不知道周主薄要纳妾一事。
辛槐再次拿出那只珍珠银耳环，问道：“可认得？可见谁戴过？”
吴氏盯着那耳环看了几眼，想了想：“似乎夫人有一对这样的耳环……不过，已经许多年没见夫人戴过了。”
辛槐颜少卿对视一眼。
这吴氏的回答倒是和之前的周家人不一样。
之前的周家人，无论是周主薄的两个儿子，还是仆佣，都说没见过这只耳环。
没想到吴氏见过，更没想到，竟然是周夫人的。
这就有点意思了。
不过，之后任辛槐怎么问，吴氏也说不出有用的信息。
既然如此，那也只能作罢。
不过，放吴氏离开前，她得和周家其他人一样用左右手写几个字。
而吴氏的反应也和周家其他人一样，虽然对写字的要求感觉诧异，但并没有丝毫心虚的神态。
只讪讪地道：“回大人，妾身不认得字，也不会写字。”
这反应，同周家其他不会写字的人也是一样的，只是面色羞愧拘谨，但不会推诿不写。
辛槐给她毛笔，让她照着纸上的几个字画就行。
至于是不是真的不会写字，他自有决断。
可一通观察下来，吴氏和周家其他人一样，神态表情动作并没有任何异样，写出的字也和匿名信里的字大不同。
试了这么多人的字迹，仍是一无所获，真永有些不爽，猜测道：“会不会是凶手知道我们要做什么，故意胡乱写的？”
辛槐点头又摇头：“很有可能。不过，若是凶手在这些人当中，一听到我们说要用左右手写字，写的还是匿名信中的字，肯定会心虚。只要心虚，就能看出来。何况，就算胡乱写，动作记忆也会让他左手写出的字和右手写的字有共同之处。”
真永有些不信这话。
辛槐于是直接拿出纸笔，让他试验。
不仅他，还有他那一男一女两个道士护卫，都可以试试。
结果，无论他左手如何故意胡乱写字，但只要多写几次，写出的字，某些部位和右手写出的字就是很相似。
这下真永无话可杠了。
见真永终于安静了，颜少卿看向辛槐手中的珍珠银耳环，摇头道：“没想到耳环竟是周夫人的。”
之前一直以为是林氏的。
又道：“既然耳环是周夫人的，那周夫人的嫌疑就更大了。”
若周夫人没去过林氏家，耳环又怎么会落在林氏那里？
真永安静不过三秒，又一脸不以为然地道：“就算耳环是周夫人的也说明不了什么。说不定是周主薄偷了周夫人的耳环送给林氏。没听那吴氏说，周夫人已经许多年没戴过这耳环了吗？说不定早不见了。”
颜少卿冷眼看着他。
辛槐也无语地看着他。
其实只要不是故意无理取闹，普通杠一杠也没问题，有时候反而是一种思路。
他辛槐也不是完人，思维总有缺漏之处，真永杠一杠，有时候确实能帮他查漏补缺。
不过，真永这性子也确实不讨喜，总给人泼冷水，让他心中膈应。
还说什么和真大姑娘不同，其实一模一样。
都爱杠，讨厌至极。
被怒视了，真永不但不生气，反而很得意。
他就喜欢看别人被他怼得说不上话来，愤怒又不敢发火的憋屈模样。
真爽啊！
议事厅里颜少卿真永辛槐三人对坐无言。
沉默了片刻，还是辛槐先开口道：“珍珠耳环的事继续调查。”
又道：“看来周家并不像打听到的那样和睦。周主薄早死的那个小妾只怕不是死于难产，这个吴氏心中对周夫人必定也是怨恨的。”
据他观察，吴氏回答问题时，凡是先沉默再回答的，都是言不由衷，都是假话。
真永冷笑一声：“这些事在后宅不是很正常吗？”
辛槐已经习惯了他这副有话不能好好说，非要冷笑的架势。
点了点头。
确实正常。
就像之前的孙家，说得那么和谐美满。结果，还不是内斗得厉害？
孙夫人孙博文倒没多大问题，但那些小妾们个个都恨不得弄死孙夫人孙博文。
他接着道：“你们发现没？周主薄周夫人的关系比打听的要差多了。”
真永仍是一副不屑的模样：“都这把年纪了，能有什么感情？哪对中年夫妇不是这样？”
辛槐被他怼得无话可说。
今日真永格外话多，语气格外差，几乎他们每说一句，都要杠一下。
这是受什么刺激了？
见辛槐脸色不好，颜少卿忍无可忍，怒斥真永道：“可还记得之前的约法三章？若是不能遵守，滚出去！”
真永条件反射就要怼回去，可一想到他来松山的目的，最终还是忍了下来。
他狠狠地瞪了眼颜少卿，然后闭上了嘴。
颜少卿看都不看他，让人传周夫人进来。
面对质问，周夫人仍是那句话：“夫君身体很好，没有什么不妥。就算有，也是被那外头的狐狸精榨干了……”
辛槐盯着她的表情观察着，可没发现异样。
没有心虚的表情，没有多余小动作，眼睛也未乱飘，就像说的真话一般。
辛槐暗叹一口气，又拿出耳环让她认。
没想到，周夫人竟然承认道：“这耳环是妾身的。但已经丢了许多年了，大人这是在哪里找到的？”
辛槐被她的坦然弄得有些意外，正琢磨要怎么回答时，周夫人突然一副恍然大悟加咬牙切齿的模样：“是不是在林氏那里？妾身就说怎么回事呢！这些年，妾身的首饰，银钱，新的布料，好东西总是莫名不见了，妾身还以为是下人手不干净，偷了去，害得妾身发卖了好几个下人。没想到，竟然是老爷……”
说到后面，她气得委屈地哭了。
这一招直接将辛槐干懵了。
高手，这是个高手！
和张刘氏不相上下。
不，比张刘氏还要高明。
这戏，完全可以拿奥斯卡影后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