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声要了徐慎的命,瞬间他就浑身绷紧,呼吸不再自然。
“乖。”他亲了口舒然光洁的额角,喉结不受控制地滚动。
自己刚从外面回来,风尘仆仆,只洗了个手和脸,本打算进来亲亲舒然,再去张罗洗澡。
结果进来就被缠住了。
徐慎淡笑,一手揽着腰线绷直的少年,一手带给少年脑袋空白的愉快。
徐慎目不转睛地看够了,这才低头吻着对方已然变粉的耳朵,同时眼睛也依然不放过灯光下媳妇儿的一丝一毫反应,他爱看。
虽然舒然现在应该还不是很爱他,顶多是不讨厌,能接受,但舒然会因为他而露出这副模样,这就够了。
舒然在徐慎的忽然发力中,猛然瘫倒在席子上,眼神木然,额头一片薄汗,细白的手指也耷拉在零乱的书边,完全使不上劲儿。
耳边传来徐慎的轻笑:“媳妇儿,你也太快了。”
舒然颤动眼睑,稍微用余光看去,徐慎一条腿站着,一条腿膝盖抵在床上,直起腰嗅嗅他自己的手。
舒然都看愣了:“你是变态么?”
“没什么味道。”徐慎认真反馈,他不是变态,只是对媳妇儿的东西比较好奇。
难道是因为舒然不爱吃肉,味道都是淡淡的。
舒然不想再跟这人说话,虽然刚才做了一回神仙,但他还没从尴尬中走出来,被徐慎看到……实在是太尴尬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欲求不满!
这时应该对徐慎解释一下,自己看那个完全只是因为……无聊,不是借口,是真的因为无聊,但对方大概率不信,所以舒然就懒得解释了。
徐慎恋恋不舍地看他一眼:“我去洗澡,你等我一下。”
“哦……”舒然就这样错过了解释的最佳机会。
徐慎进了卫生间,冷静下来之后又开始思考,舒然为什么背着自己那样,是他平时照顾得还不够吗?
不可能,舒然每次都挺累的。
徐慎又十分不想承认,没有自己在身边,舒然一个人更开心。
越思考,徐慎越觉得心里有把火在烧,让他心情慢慢的,有点儿委屈。
洗完澡后,他回了屋,凶神恶煞地往舒然身上欺,一点儿没给舒然缓冲的时间,气息就交缠上了。
“你刚才在想我……还是欲求不满?”徐慎小声问。
“……”这让舒然怎么回答,都不是。
“不说?”徐慎眯着眼:“那我就当欲求不满处理,你别喊累……”
靠……
舒然浑身轻颤,果然应该解释的,换位思考一下,假如是自己的媳妇儿背着自个那啥,是个男人都会大受刺激。
但是现在解释还来得及吗?
两人一亲,舒然就知道,今儿徐慎在外面,铁定又抽了烟,彼此交换呼吸时,舒然尝到了对方嘴里的烟味儿。
就想起徐慎说过的话,他抽空问:“慎哥,遇到烦心事儿了?”
“嗯?为什么这么问?”徐慎没有。
“我尝到……”舒然又被亲得说不了话,缓过来才续上:“你嘴里有烟味儿。”
“原来如此。”徐慎很意外,舒然这么细心的吗,连他无意中说过的一句话都记得?
这让他心里的郁闷,好像瞬间消失了。
“嗯,什么事,可以说一下吗?”
“可以。”二人唇角再度相贴,徐慎说:“大半天没见你,想你想得抽了两根。”
这着实是没想到,舒然不知该说什么:“……”
他没有想徐慎。
甚至对方不在家的私人时间里,整个人都是轻松享受的,私人空间嘛。
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徐慎轻轻笑了笑,专心盘媳妇儿。
每回的开头,舒然都得受罪,当然最后也受罪,但不是一个量级的感受,他紧蹙着眉头,寻找自己舒适的缓解方式。
控制呼吸,放松身体什么的……
但还是忍不住骂了声:“操。”
而且他不知道,自己骂脏话,徐慎激动个什么鬼……
他自然不知道,自己在男人怀里带着哭腔骂脏话,会带给男人什么样的感受。
徐慎最大的感受就是:他这辈子什么都不要,只要这张床和这个人,其他的都是浮云,都可以毫不犹豫地舍弃。
舒然最大的感受就是:自己是个人形娃娃,徐慎爱怎么搬就怎么搬,爱怎么摆弄就怎么摆弄,他真是个混蛋!
以及,下回绝对不能再背着徐慎干那事儿了,代价太大。
周惠在楼下打毛衣,不时听到楼上传来家具挪动的声音,偶尔一下动静还特别大,就以为弟弟他们在搬动桌子。
大半夜地为什么要重新摆桌子?
两人妖精打架被纯洁的周惠深深给误会了,以至于徐慎深夜去打水,也变得合情合理,毕竟天气热干了活容易出汗。
*
一清早,徐慎光着膀子收拾屋里,为了不吵醒床上的人,他的动作很轻。
主要是昨天丢了一地的衣服,得拿出去洗洗。
等他再回来,舒然打着哈欠靠在床头醒神,问道:“慎哥,昨天做什么这么晚回来?”
徐慎过来,弯腰亲了他脑门一口:“出去拉货的车队回来了,给他们结钱,顺便点了点货。”
舒然:“你们自己的货,都是些什么?”
“不是自己的货。”徐慎说:“合作老板的货,这次是些沿海批发来的衣服。”
说到这儿,舒然抬了抬眼皮,沿海批发来的衣服?
这老板不错,八十年代做这个生意是做对了。
舒然对未来的经济发展大致了解,78年改革开放后,个体经营陆续登上舞台,那时国内第一批富起来的商人都是靠批发生意起家,其中服装批发占比不小。
再就是电子数码行业,能一直红火到四十年后。
舒然自个儿掌握了这么多金融信息,想要赚钱当富商一点都不难,就差个行动和启动资金而已。
但他没有被这些冲昏了头脑,有时候看似越手到擒来的东西,越容易让人栽大跟斗。
“慎哥,既然你们自己有车队,为什么不自己卖货?”
徐慎见媳妇儿有兴趣,就聊聊:“我们只管赚个运输费和差价,不管落地的事。”知道舒然有疑问,他笑:“南市铺货这块是有人垄断的,没你想得那么简单。”
舒然明白,现在的市场并不公平,也不开放,很多城市都盘踞着地头蛇黑商,都是养了打手的,谁敢吃自己的蛋糕就做了谁。
别看老百姓的生活蒸蒸日上,一片和乐融融,实则这幅表象下,还覆盖着另一个灰色世界。
八几年没登报纸的那些事,很多,国内打~~黑运动也一直持续,治安其实还是很混乱的。
就拿每年的失踪人口来说,数不胜数,都是让人给谋财害命了的。
仔细去深扒一下,一桩桩一件件都足够让人毛骨悚然,打从心里头害怕。
估计徐慎他们东奔西跑,也没少遇到打打杀杀的事。
现在这处境,舒然就不想赚钱的事了,平安活着就行。
“是我太天真了,你好好干你现在的,千万别想一夜暴富。”舒然积极认错,再次提醒徐慎:“咱们现在的日子就挺好,你要珍惜。”
“年纪轻轻,说话怎么老气横秋。”徐慎好笑,过来摸了摸他的头。
舒然:“你管我老不老气,说的是道理就行。”
“是。”徐慎还想要再摸。
舒然给他一把挡住:“别摸男人的头,都让你摸矮了。”
“不矮。”徐慎回忆了一下舒然站起来到自己哪儿,那已经算很高了,想起周强也挺高的:“你们家基因不错。”
舒然想说:你的基因更不错。
但没敢提这茬,感觉得出来徐慎很抗拒提起抛弃他的父母。
徐慎今天也要出门,去跟合作的老板对账结钱,舒然也要去一趟陈家,他起来收拾好穿上衣服,带上昨天做好的设计和文案,叫徐慎先送一下自己。
“要不改天?”徐慎视线掠过舒然的腰身,顿了顿继续往下,昨晚折腾得不轻,他担心坐自行车会不舒服:“或者我去送就行了。”
“不太行,你知道怎么跟凤姨讲解交代吗?”舒然这个是技术活,再说了:“你自己也还有工作要忙。”
“但颠得你屁股难受。”徐慎瞄他。
“……”舒然才知道对方担心这个。
气氛好像一瞬间变得有点儿尴尬,过了片刻,徐慎关心问:“现在还难受吗?”
“还好。”舒然叹了口气,决定放下无谓的娇羞:“知道我难受,你下回就轻点折腾我。”
每回都跟要杀人似的,他怀疑自己哪天跟徐慎分手,一定是因为这方面不和谐而分手。
徐慎没说话,只是面有愧色。
“没事,垫个软点儿的东西也成。”舒然说
其实也就,早上起来会有异物感而已,一般到中午就好了。
难受的不是那,是浑身散架似的身躯,确实需要点时间缓缓。
舒然戳了戳正在骑车的男人后背,商量:“慎哥,要不以后咱们养生点儿,一个星期两晚差不多了。”年轻力壮也不带这么折腾的。
不是,大白天的,非要讨论这个问题吗?
徐慎的车头差点没栽沟里去,他回头看了一眼罪魁祸首:“媳妇儿,咱晚上回家再谈这个,成么?”
舒然反应过来,男人骑自行车的时候谈这个,好像确实不太好,于是幸灾乐祸地笑了,嘴上乖乖回答:“好的慎哥。”
是他冒失了,抱歉哦~
徐慎把舒然送到陈家门口,下车想送舒然进去,舒然说:“不用了,我又不是第一次来,你去忙你的。”
徐慎仔细交代他:“中午你就留在陈家吃饭,我下午来接你。”
“不用吧,我记得路了,走回去也不远。”舒然说。
“天气热,晒。”徐慎的语气有点儿强硬,说:“听我的,别自己出来乱跑。”
舒然就有些不得劲了:“我又不是小孩。”自己一个人走回家怎么就是乱跑了?
过些日子他还想出去接点赚钱的工作。
看样子徐慎是不是也不肯?
“我知道你不是。”徐慎看着他,耐心分析利弊:“媳妇儿,我是怕有人找我麻烦,从你身上下手。”
舒然人生地不熟地一个人走在路上,万一被人套麻袋绑了他都不知道。
“……”舒然差点忘了,眼前这个人不是什么好人,没准树敌还挺多的。
徐慎低声保证:“我是为了你好,不是在控制你,我不是那种人。”如果他真是那种人,就把舒然锁在家里,不让出来了。
舒然看了眼自己并不发达的肱二头肌,确实没把握一打十,只好叹气妥协:“行吧,我等你来接我。”
“嗯。”徐慎松了口气,要是舒然坚持自己走,他肯定会退让:“我走了。”
“好。”舒然点点头。
徐慎没走,两人又待了片刻,最后他亲了舒然的额头一口:“再见。”
“再见。”舒然说。
徐慎这才骑着车走了,出巷口还回头看了一眼。
六月底的陈家大门口,舒然穿着白衬衫,一身书卷气地站在阳光底下,手中还抱着他写好的一沓宣纸,干净美好得像他头顶的湛蓝天空。
发现舒然也没急着进去,而是望着自己的背影,徐慎感觉自己的心脏怦怦乱跳,好像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似的。
感觉很难以言喻,比抱着对方滚床单时那种肾上腺素激增的快感,还要刺激。
目送徐慎的身影消失在街角,舒然转身走进陈家大门。
薛凤每天上午都会去巡铺子,眼下准备出门,见舒然来了,笑着迎了上来:“小然,这么快?”
她还以为舒然说明天是个客套话。
“凤姨。”舒然笑:“没多少事情。”
“哎,来吧,到茶室里去看。”薛凤步伐生风,还挺心急的。
舒然摆出劳动成果,薛凤看得津津有味,十分喜欢:“这全是你设计的,一晚上就设计好了?”
“是的。”舒然点点头。
薛凤看着挺好:“不错,市面上都没见过这样儿的,姨看着很顺眼。”
舒然见她喜欢,弯起嘴角:“您看能用得上?。”
“当然用得上。”薛凤笑说:“我今天就到印刷厂走一趟,跟师傅聊聊。”
何止用得上,简直设计得太用心了,瞧着不是随便画画。
薛凤要拿人家这份设计,肯定不能白拿,她说:“小然,姨给你设计费,以后有需要我还找你,你看成吗?”
舒然觉得第一次就收人设计费不好,说道:“凤姨,这次就不必了,要是这些用得好,下回还找我设计,到时候再收怎么样?”
薛凤挺爽朗的人:“行,就听你的!”
又说:“走,跟姨一起去巡铺子,顺便带你去吃好吃的。”
现在太阳还不烈,俩人走着去。
五十出头的薛凤走得步履生风,倒显得旁边的舒然有些脚步虚浮,不太能跟得上年长者的节奏。
不是舒然小小年纪就虚成这样,都怪挨千刀的徐慎,昨晚足足盘了他三个小时,那人颇有一种吃了这顿没下顿的气势。
“嘶……”舒然暗暗捶着自己的后腰吸气。
幸好很快到了陈家铺子,看店的伙计倒茶招呼他们,在薛凤忙碌的期间,舒然自己坐着歇歇脚。
他看了下,这店面地段不错,三十来平,屋里堆满了各种茶叶,舒然看了看标价,都比较亲民,适合大众选取。
看着人们熙熙攘攘地进来买茶叶,很有生活气息。
停留了大概二十分钟,他们又去了下一间铺子。
这间店面就显得宽敞多了,陈设也很新,应该是这一两年才开起来的,毕竟国家允许个体经营也就这几年的事儿。
陈家店面大约有五十多平,隔了两间茶室,茶叶品种也较为高档,一看就是面向有钱的茶客。
看铺子的掌柜是个三十来岁的女士,长相出众,接待客人能言会道,叫孟霞。
“凤姐来了?”孟霞招呼完手上的客人,这才瞅着薛凤和舒然:“哟,这小帅哥是谁?长得真俊秀,是凤姐亲戚吗?”
舒然看孟霞刚才招待客人的场面,就知道薛凤为什么会选她担任高档店面的掌柜,因为圆滑精明,会做生意。
“哪能啊,我那些亲戚哪生得出这么灵秀的孩子。”薛凤对亲戚二字可没有好感,都是些趋利避害的白眼狼:“这是徐慎的朋友,叫舒然,是个读书人,跟凯子他们可不一样。”
“难怪了,我瞧着一身书卷气,倒像是个大学生。”听说舒然是徐慎的朋友,孟霞笑道:“徐慎也好久没来店里头走动了,也不知道他最近在干什么?”
“被追他的小姑娘吓着了吧。”薛凤一边忙碌一边滔滔不绝地唠嗑:“小然你不知道,徐慎在我们这片儿可受小姑娘欢迎了。”
她们噼里啪啦地说话,舒然都插不上嘴,听说有八卦听就哦了一声:“是吗?”
“是啊。”薛凤说:“去年的事了,去年孟霞回家探亲,店里人手不够,我让徐慎帮我看了十来天,结果你猜怎么着,这十来天买茶叶的小姑娘多得不得了,哈哈哈,全是来看徐慎的。”
她绘声绘色:“这些小姑娘也是长情,现在还有好几个,三五不时就过来打听徐慎的消息。”
“最近徐慎不是结婚了吗?”孟霞笑着接了话茬:“来人问了我就如实告知,想必以后都不会再来了。”
“哎呀,我也是不明白。”薛凤说:“喜欢徐慎的城里姑娘这么多,个顶个的样貌好,家世优渥,徐慎就愣是看不上人家。”停下来喝口茶,润润喉继续说:“听说娶的是个农村姑娘,家里条件苦,性格还害羞。也不知道徐慎图什么,难不成是小时候就认识。”
“长得怎么样?”孟霞问。
徐慎她知道的,长得万里挑一,谁见了不喜欢,真不怪爱慕者们发疯地打听。
“没见着人,结婚都好几天了,徐慎还捂着呢。”薛凤取笑道。
舒然作为被捂着的那位,笑容不减,听徐慎的花边新闻听得还挺津津有味。
吃什么醋,连这种醋都要吃,除非他疯了。
徐慎长成那样,很多人喜欢是正常的,别说薛凤不理解徐慎为什么不娶个城里姑娘,偏要娶一个农村姑娘,舒然也是不理解,周惠究竟‘赢’在哪了?
想来想去,没准是徐慎对自己的过去耿耿于怀,认为一个幸福家庭里长大的城里姑娘,绝对跟他过不到一块儿去。
还不如找个肯吃苦耐劳,知道生活不容易的,至少不会给他添乱。
舒然不知道自己猜得对不对,毕竟徐慎最后哪个姑娘也没娶成,而是娶了个男的。
孟霞最后说了一句:“徐慎他媳妇儿有福气,就是不知道啥时候带出来见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