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属于我们全文完
张守辉停顿两秒说:“他们得到一卷录影带。”
“录影带?”
“我是管不了了,你们自己善后,如果这件事情你们控制不住,其他的都免谈!我言尽于此,你们好自爲之。”他说完,啪地挂掉。
我的眼光重新落到缪君凯身上,他正装作一脸无辜地看着我,我站起来,双手撑在桌子上俯身宣布:“我不会放过你们的。”
“来啊,严氏拭目以待。”他勾起一个残酷的笑。
“等着瞧。”我转身大步走出餐厅。
在停车场拨郑耀扬的手机,居然关机,感觉到事态严重,踩下油门飞驰至成业大厦。当一脚踏进会议大厅,还是被那股阵势惊住,两排人,大致有三十人,严氏和我们的人各占一半,不过很明显,大家的脸色都不怎么好看。
“陈先生,你来得正好。”K微笑着站起来,那种美丽相当锐利直白,令我稍稍平息心底的不安揣测,目光与郑耀扬一交汇,便迅速镇定下来,从容地走到他对面的位置坐下。
萤幕上定格的一幕已经使我有了心理准备,那是我和他在办公室相拥而吻的一幕,毫无疑问,我们被偷拍了,场内人被那画面刺激到了神经。
其实要抓我跟他独处时的亲密镜头并不是难事,人前我们是保持合理距离的,但没想到会有人在办公室做手脚,还理直气壮地拿出来大做文章。而在刚刚,郑耀扬肯定已经接受过一场不堪的质问。
萤幕被K掐掉,我正赶上裴勇的发言:“成业大厦的保安系统和监控系统遭到非法控制,并且在当事人未知情的情况下,这严重侵犯了隐私权,这案件本身已经构成犯罪。对这起事故的负责人,我们会追查到底,并进行严厉的指控,挽回我当事人的损失。”
轮到严氏的发言人幸灾乐祸了:“这样的录影带被公开,是会严重损害公司声誉的,我觉得不可能是成业内部所爲,怕是郑先生得罪了什么人,有人侍机潜入报复所致,撇开被非法监控这一事实不谈,郑先生您作爲成业的最高级股东和宙风的领导者,怎么能够做出这样出格的事?令我们难堪,令董事局爲难呢?如果这样的荒唐内容流传到外界,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您想过吗?您替成业想过吗?”
面对这样的直逼,郑耀扬一脸镇静,他冷冷道:“我看是没有人会将这卷带子向外散布,因爲只是涉及我个人而非成业。”
这话的深意使在桌的人士都听个明白,如果是外部所爲,早已是私下的勒索,而不会有机会被搬上董事局供大家赏玩研究。
严氏的董事代表脸色一下变得非常难看,其中一人道:“这是在爲自己的不端行爲辩护吗?只要成业的声誉存在一丝一毫的威胁,我们都有权利及时遏止。”
这时,意想不到的情况发现,我们阵营中的一员愤怒地站起来:“郑耀扬,枉我们这么信任你!你怎么能够做出这种事情来?还在这里强辞夺理?还有你陈硕!两个大男人,居然会…”
“叶明生,我对成业、对你们有没有影响力我比你清楚得多。”郑耀扬言辞犀利坚决地打断他“如果你不信任我,大可以提出其他充分的理由,只要信服,但绝对不是眼前这一件。”
“你跟陈硕的事还有理了?你们那种关系简直是发疯!你们一方面装正人君子博得我们的好感,一方面又在暗地做这种事,虚,恶心的虚…”
妈的,我快听不下去了,这样的审判终于在数年后的今天对布公堂接受世人审判了?妈的,太没道理了。我一扭头,正好对上K的明眸,她对我露齿一笑,透出“稍安勿躁”的讯息。
郑耀扬这时已经站起来:“各位并没有资格指责我和陈硕虚!这里没有一个人有资格。如果你们对我有过更深入的了解,对于香港方面的消息就不会太闭塞,我曾向新闻媒体公开过我跟陈硕的关系,但宙风当月的业绩却是历年来最顶峰,如果你们认爲美国的空气没有香港开通,成业的股份会因此某位大董事的私事缩水,那么各位,你们实在需要好好清理一下头脑了!”他环视全场,极有气势“如果你们还清醒,如果还能辨别谁、谁在这里给你带来前景和利益!你们就应该把这些低级的偷拍行径统统丢进他妈的垃圾桶,再回过头来,到这张桌子上来探讨成业的发展、你们的钱袋,而不是冠冕堂皇地指责社会风气,指责我跟陈硕伤风化反道德!我不是艾尔顿·约翰,边弹钢琴边谈爱,我是郑耀扬,是商人,是你们的合作夥伴!我不管在座的怎么衡量这个事件,我自己是极端不满和厌恶,我奉劝那些蠢蠢欲动的人收敛一些,如果成业受损,问题绝对不会这么简单。”
这一番话说得在场人士既尴尬又震惊,有些人甚至将目光毫不留情地扫向我,希望看我窘迫的样子,很抱歉,他们要失望了,到现在爲止,坚硬的自我防护才是我和郑耀扬的真实外衣。
待开口时,我的思路也已经很清晰:“作爲宙风的代表,也是成业现在最大的参股董事之一,我想我发言权,而不是被各位当成罪人在这儿接受不必要的审判,如果今天大家一定要公私不明,那我完全可以撤出,但我不保证接替我的那个人会像我这样向各位保证风险机率和投资回报率。”K对我微微竖了竖大拇指,耀扬的目光闪着灼华,我说话时他一直看着我。
那个姓叶的站起来,愤愤离席:“简真乱七八糟,不可理喻!”
耀扬冲他的背影说道:“我跟陈硕,于公于私都问心无愧,如果把那针孔探头加入在座任何一位董事的私人空间,结果如何,心知肚明。”他接下去“人人都可以保有隐私,这可不是政府议会,不需要有人义正辞严地下达判决书,我们现场就有律师、有审判官!现在,能不能谈一下成业现在的整盘形势?能不能理智地分析一下目前的发展方向?而不是在这里窝里斗。”
这几句是非常厉害了,两派人马无论有多不爽快也都噤声了,他们没想到郑耀扬有这样惊人的势力和口才,董事局的紧急弹劾最后成了内部系统整肃会议,随着会议主题的转换也再次证明了郑耀扬的实力。这是一场心理战,输一分都是输,我们坚持到了最后。
这一场闹剧在我们的强硬态度下暂时被压制住,但后患症仍存在,我们需要加紧拉拢股东的计划,因爲感性的解释敌不过残酷的现实,我跟郑耀扬终究是要遭到股东置疑的。
我们清楚没有比事实更有力的反驳,宙风的取胜机率在升级,所以才招来对手更恶意的攻击,他们攻击得越厉害,就说明我们胜利的趋势越明显,并不完全是坏现象。
散会后,耀扬有意识地跟我并肩走出去,并在我耳边说:“别给他们机会。”
“看来方案要改变。”
“我们还有多少时间?”
“最多一个月。”
“足够。”
走进电梯时,我朝他笑了笑,低声说:“你今天表现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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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此事一平息,我们又开始大面积搜索动摇的成员,局势刻不容缓。经过数天的努力,又成功攻下两位股东,其中一名吴姓董事本属于严氏阵营,因为不满其权利分配,开始向郑耀扬发出隐性的邀请讯号,得知任何关于严氏内部分歧的消息,我们就会保持灵敏的嗅觉和反应,立即采取行动,最终为取得更多的支持作好先决准备。
而整个“偷拍事件”后遗症的具体外在表现就是猎奇的打量。只要我跟郑耀扬同时出现在社交场合或是出席会议,就会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避无可避,董事成员和股东均以奇特的眼光研究我和他,芒刺在背,对于行事低调有力的我们来说,也不能不说是一种严厉的考验。
但我们的表现无懈可击,在公众前保持最得体的距离感,举手投足的默契又能使周围的人感受到我们牢不可破的事业和感情关系。
郑耀扬和我在社交场上的出色言行,迅速赢得大众传媒的追捧,宙风展现的高姿态和交际手腕、极其稳健理性的管理理念,终于在决战前夕发挥出了应有的综合效力,直到严庭筠提出要同耀扬正式谈判。
这也是我们的目的──逼出主战,最终解决问题。如果机遇在眼前,我们不会停顿。
那天的会谈是半公开化的,缪君凯也有到场,这是我第一次看他在会议上露面,这一次他一脸警惕地盯着我们,与那日的放松判若两人,幸而珊迪并没有出席。
“后生可畏,你们实行的各类风险策略,该算是在搏命了,我很钦佩你们的鲁莽。”严庭筠一开口便倚老卖老,夹枪带棍。
“严董,我们可是很珍惜性命的,宙风不过是想谋求新一期的发展,旨在提升威信,说到最近取得的那一点点成绩,不过是运气罢了,还是需要各位前辈的指教。”郑耀扬在谈判桌上的笑容可以说是很有说服力的,这番话也算是不卑不亢。
“你们以为夺下董事最高位,那些严氏的联盟会买你们的账?”
“他们会买利益的账。”他镇定作答“他们今天相信严氏可以给他们带来利益,明天就能倚赖宙风生存,这是谁都无法保证的商场规律,无规律就是好规律,严董因为比我们这些后生更明白其中的奥妙。”
严庭筠的脸完全板下来了:“严氏不妥协,你们就无法得到实权!”
“实权掌握在广大股东的手里,不会是严氏,也不会是宙风。”
“你以为这样说,就显得有操守吗?你太滑了郑耀扬,你比张守辉还滑,他最失策的地方就是招你进成业,让你有机会嚣张,挤迫小型股东,专制跋扈得令我们这些前辈都望尘莫及,你近期的手段耍得可是过火了,不少董事局成员对你的大胆作风极为不满。”
耀扬的讽刺功夫也是一流:“但我相信,在大家习惯了严氏的行事风格之后,应该对我的那套大刀阔斧有很强的免疫力,老实说,我并不担心股东们不适应,毕竟改革才是发展的前提。”
老头的神态已经称不上客气:“如果要斗,宙风还是谨慎些好,你们没有一次好失误。”
“严氏行动时倒是经常失误,前车之鉴,我们还是吸取的。”我明示他们对耀扬做过的那些不光彩举动。
“小子,一星期后,董事局成员改选会上见,我会让你们吃苦头的。”正式宣布无法和解。
耀扬笑道:“我们一向比较敬老尊贤,适当时,会给您台阶下。”
谈判彻底破裂。
之后的一星期,我们的时间几乎都泡在公务上,GT和宙风的合作也更为紧密,裴勇和我一起负责外联和收集资料,K提供各类线索,耀扬陆续强化攻关。
开战前的那个晚上,我仍在翻看一家中型集团的资料,这也是决定我们胜负的一个不确定因子,拿下这家,我们在董事竞选中获胜的机率将会大大提高,这是极少数尚未明确表态的股东之一。
我皱着眉研究着GT转给我的内部资料,郑耀扬手捧咖啡开门进来,日间维持的气定神闲在这一刻已经全数卸下,他换上一脸温和的倦意走到我身后。
带着余温的手指擦过我的脸:“你想,我们有几成把握?”
“引K的话就是──照目前的情况看是一半一半。”
“想不到K也会发废话。”他无奈地笑了笑。
“可她说的是实情。”我抬手覆住他划到我肩膀上的手“这个林建明很琢磨不定,谁的面子都不卖,现在只能赌他看谁顺眼了。”
“呵,我们简直是在玩游戏。”
“我们玩得起,不是么?”
“陈硕,结局如果砸场,你得给我撑着。”
“这你不用操心,我暂时还是宙风的。”
“暂时?”他俯下身轻咬的我脖子“不是我耳朵出毛病了吧?不是永远么?”
“妈的,你正经一点。”我笑着站起来,有时候也是拿他没办法“今天可要熬通宵。”
“暂时的工作需要这么敬业吗?”他抱起双手斜睨我。
“天下居然有你这种老板。”我笑着摇头,转身踩进浴室去洗澡。
他却上前来扣住我手臂:“洗澡这么勤,却不让我碰,说不过去吧?”
“老兄你搞清楚。”我在他胸口捶一下“我可是在替你当炮灰,你好歹体贴一下员工的辛苦。”
“做爱很辛苦吗?”他这时候的表情令我想扁他。
“我是怕你辛苦。”我别有用意地回击,甩开他关上浴室门。
“喂,让我吻一下我就放弃不良念头。”他居然在外头懒洋洋地喊了句。
半分锺后,我再次打开门,未着寸缕地拥住他,给了一个足令双方窒息的深吻,他轻吟,双手抚上我的腰,手臂收得越来越紧,渐渐也有些忘情,在快要着火的时候,我果断地推开了他,重新转入浴室。
“嘿!有没有搞错啊…”当热水冲上身,享受一天中难得的松驰,轻轻扬起了嘴角──耀扬,我们会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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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额律师费不是白拿出去的,GT不愧是GT,裴大律师在最后一刻从敌军内部阵营斩获了一些令人振奋的证据。决战前的那一夜,我们几乎没有合过眼,一直讨论到黎明。
第二天下午的董事会选举可谓是惊心动魄。成业集团各参股企业都派出代表出席,由董事投票选举出成业新一届的董事长。
这个过程有些繁琐,如果我一一陈述,怕没有人能够完全领会,但整个程序的确铺陈得很到位,双方律师更是做足功夫。之前的预备期太长了,使得解决问题的这几个小时显得那么匆忙草率,但事实上,总要有人率先冲过终点线,而不是无休止的纠缠和较量。
我和郑耀扬的发言时间并不长,到达最后一站,发挥余地自然不会再大,我们只能借别人之口以事实说话。
张守辉派了高级律师到会旁听,并首先在现场宣读了他的退位书,正式宣布大战开始。各方律师代表开始相继发言,这次摆明着就是严氏与宙风之争。列席股东开场表态,股东各分两派,争执不下。
严氏的股份占有率确实也不输宙风,但他们咬死我与郑耀扬的私德,对有些保守派来说也不无冲击,同时,严氏也对宙风的风险言论进行反驳和置疑,他们的律师也不是吃素的,口才亦相当了得。宙风则一方面强调公私分明的原则,一方面提出各项数据及成业的中长程规划书用以说服股东,并且以宙风目前的发展证明郑耀扬才是最合适的领导者。
严氏也出了杀手!,将宙风去年在船运上栽的跟头拿出来扩大影响,并对耀扬的“不谨慎”表示出极度的“不安”
裴勇起身,洋洋洒洒地举例严氏前三季的季营收都不断向下的事实,陈述这与股东预期目标的出入范围,甚至根据几份可靠资料,说明了严氏的几笔大交易涉及不当利益交换,并已被当局盯上。
要令在座人士相信严氏积极争取成业宝座极有可能是想以掌控成业资产以填补严氏本身捅得篓子,当然,裴律师表达得没有这么露骨罢了,但在场人都听进去了,严庭筠已经快坐不住,面部肌肉越来越紧绷。
严氏严正反驳,GT却扔出一个更惊人的内幕,也使严氏阵营顷刻涣散,这是我们唯一的胜算了,没有确定之前一直不敢拿出来,今天之前,我们几乎掌握了一切,才能这样稳重地出现在这里,面对种种质问。
裴勇直接提出严氏内部出内鬼,并牵扯到一宗掏空资产案,严氏高层财务人员涉嫌以公司资金为他人担保,并透过不正常的交易,套取公司资金上亿元。严氏集团虚增业绩美化帐面、隐匿财务操作,发行海外的可转换公司债也涉嫌虚伪不实,当局与国内金管会都在进行跟踪取证,并已实时掌握相关案情,若有进一步资料也将一并送交检调单位。这就表示,严氏将吃不了兜着走。
严氏在近三年,陆续新增几家在香港注册的客户,近年的销货比例远远高于往年,这几大客户已被列入人头公司涉案调查。本来大型集团涉点黑市生意不是稀奇事,不过就是不能被掀出台面,不谨慎的是严氏。此刻,大家大大的讶异的是这些黑幕资料居然被宙风掌握得这么齐全,那其实是要感谢GT的效率。
严氏曾向法院申请重整五家客户,却引发了内部市场的轩然大波,政府金管会宣称会在一个月内公布行政调查报告,GT则在之前取得宝贵的第一手材料,严氏本是要利用宣传造势,扑个时间差,先在成业占得主导,这样方便他们金蝉脱壳,严庭筠自以为将事情做得天衣无缝,甚至不惜动用武力胁持郑耀扬,并铤而走险下毒手,以便扫除障碍的同时又能保持冠冕堂皇,他高估了自己,我们却没有低估他。
郑耀扬最终以相当的优势夺下这座久攻不下的堡垒。也许胜利的喜悦已经不如我们想象的那样迫切了,散会时,成员一一与我们握手道贺,我跟郑耀扬来了一个心领神会的拥抱,之后便各自出去应付各类需要应付的人,这是一种责任,为宙风为郑耀扬也是为自己。
不到半小时,我就接到了一个真正令我新喜意外的电话。
“恭喜,我已经在第一时间获得消息了。”声音相当轻快,好像过往一切早已云淡风清。
“谢谢你,秀芳。”这么多年过去,我还是能一下子听出她的声音“这中间,你也是功不可没。”
“我现在正在北欧度假,你有时间就过来表彰一下我。”
“好,站在原地别挪脚,我就到。”同她说起笑来。
“陈硕…”她用前所未有的温和交换“没想到你们会认真在一起…为我当年的幼稚和意气抱歉,到今天,我仍不得不说,你们是我见过的最优秀的男人。”
我淡淡笑了:“过去的事情就不必再介怀,北欧的阳光充沛么?”
她也笑出声:“西岸风和日丽。”
这边说罢,就被一帮人簇拥着出去,郑耀扬窜过人群把自己的手机递给我,一脸无奈:“有人一定要同你通话。”
“国家元首不成?”我接过来,笑着走出人群到清静点的地方。
“陈硕!啊!你们赢啦!可以回香港了,万岁!”她的声音媲美高音炮。
“马莉,你好歹也当一回淑女。”
“淑女要有人护驾,你们都是名草有主的人,我一点指望都没有。”她突然唉声叹气“我跟白马王子分手了,嘲笑我吧。”
“冯生?”
马莉干笑两声:“他本就是十足的好男人,是我无福消受,我不能只当他星期四的情人。”
“想通就好。”我一边也在庆幸冯鹏飞的“手下留情”马莉的状态不坏,相信他采取的方法相当婉转。
“扬扬下礼拜放春假,回来住一个星期的,你们什么时候回来?还有──”她加一句“别这么早把她送美国。”
“这事搁一搁再说,只要对陈扬好。”
“陈硕,你不知道我有多爱你!”
“行了,这种话可以收起来雪藏,等待下一位白马王子经过的时候再用。”
“不用雪藏也新鲜。”
挂掉电话,转身跟上大部队。一出成业大厦,无数闪光灯就在眼前铺开,几位女记者一拥而上,有两个几乎贴在了郑耀扬身上,采访主题几乎已经没有商业意味,八卦得咋舌,看来晚上的庆功宴是有得烦了。
刚苦笑着想要自我脱身时,几十只话筒已经伸到我面前。郑耀扬一个回头看着台阶上的我,朝我笑了笑,那笑张狂霸气却也温柔深沈,我没有想到之后的头条新闻取的就是我们立在上下台阶隔着人潮相视而笑的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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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贺成业集团新董事局成立,庆功宴被安排在第二天晚上八点整,地点在该区最高尚的活动会所,举办这场盛大的香槟酒会花费了不少人力,不过邀请函一发出去,当天便都得到了积极有效的回应,成业的新格局使各方都有了一探虚实的欲望。酒会一方面是为成业造势,一方面也是宙风在海外打响知名度的良好契机,这两天几乎所有财经报的版面都有刊登这则华人界非常有影响力的集团内战,最终,新势力的威信被无限扩张。
在正式交接过后,我们在一整天内接受了数个采访,而我,作为宙风的代表人气积增,也再没有分支敢明目张胆非议我这一级股东,郑耀扬也成为成业有史以来最年轻的董事长,真正大权在握。
这两天最“周到”的恐怕就是K,现在才发现她折腾人的工夫不比她的头脑和口才差,大清早,她便带着两号人直冲我们前一天住的酒店套房,连保镖都没能挡得住。
“二位该是起了吧?”K提高声音在卧室外象征性地问。
郑耀扬打开洗手间的门无奈地低咒一声,朝着正在穿上衣的我示意。
“你确定你付清了他们的律师费?”
他一头雾水地抓了下头发:“女人归你应付,我继续洗澡。”
我笑着去开门。
“嘿,早!”大小姐精神极好,气色更好。
“早。”我抬头看一下锺,是早,七点一刻。
K干净利落地介绍身旁的一男一女:“这是乔伊和安妮,他们可是我专程从法国请来的顶级形象设计师。”
我的眼睛朦胧起来:“这是…”
“他们今天为二位服务。”K的笑容理直气壮,令我不知道怎么反驳“OK,相信我,你们今天很需要乔伊和安妮,今晚的表现绝对完美。”
“我们的衣着形象一向可以。”容我对自己和耀扬的外在提句中肯的评价。
K推开我带着两位“大师”侧身入室,打量凌乱的床被,勾起嘴角回头看我:“他们从巴黎带来了礼服,保证符合你们的气质,今晚可是展示自己的舞台,起码有十六七家媒体蜂拥而至,你们会被闪光灯包围,所以,必须做好准备。”
“K,你是说──你清楚我和郑耀扬的尺码,并且在数日前已经订做了礼服?”
“要怪我太有先见之明吗?不好意思,职业病。”她笑道“三围、身高、体重,GT讲求精确,当事人的现状,我们比谁都清楚。不过说老实话,你们的尺码太标准,实在容易惹人犯罪。”
我尴尬地抬起手表示投降。
安妮环视室内一圈:“还有一位顶级男主角呢?我想,我们非常需要他的配合。”
“你们可以到客厅坐,他就出来。”早餐送来了,我可有权利吃饱再受刑。
结果可想而知,等我跟耀扬终于衣冠楚楚完美无缺地坐上前往酒会现场的车后座时,他看来已经有些累。
车子开动,我把手覆上他的:“别勉强,下午那些老人家不好打发吧?”
“幸好没让你出面,否则你也要被疲劳轰炸。”他翻过手背缠住我的手指“老爷子三通电话打过来都没能让他们把话打住。”
“各显神通,谁都清楚这时候不压你,可能将来没机会能压住你了。”为了防止严氏将来可能会有的反扑,我们还需要做足准备,而谨慎的老股东仍将郑耀扬列入审视期。
“你说我们什么时候去度假?”
我笑:“短期内你还是收收心,没希望的。”
“为什么我们在一起麻烦不断?”
“这个问题我也早就想问你。”我靠过去,非常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没有你,我可走不到这一步。”
“是好还是坏?”他的笑从嘴边溢出来,止都止不住。
“不知道。”我摇头。
“李医生今天告诉我,体内的残留基本清除,我的健康状况在逐渐恢复中。”之前,他仍有隔三天就去复查一次的习惯,情况在好转。
“这才是该庆祝的事。”我倾身吻了他的脸一下,然后若无其事地坐正。
“陈硕。”他的声音异常沈静“经历过这场劫难之后,你似乎就不一样了。”
“怎么?是好还是坏?”我重复他的话。
“现在的你,简直令我不敢逼视。”
“你是说你自己吧…”一句未完,嘴已被他抢先堵截,舌尖攻进来,搜刮我所有的激荡,强迫我的意志就范,心里的浪头整个被他翻搅起来。
他喘着粗气用额抵着我的:“没有你,很多事我做不到。”
“五年前的我做梦都没有想到,会被一个男人吸引。”
“你是不一样的。”他吮吻我的脖子,一路向下。
“喂…我们是不是该对得起两位设计师的辛劳和这身礼服?”我抑制住自己的激动阻止他高超的挑逗,前面可还有司机在。
他抬起头整了整我的领口,也坐正:“Sorry,你知道,面对你我总会失控。”
我看着他侧面三秒锺,笑起来:“谢谢你到今天才正式承认这点。”
“不客气。”
再新颖的酒会也无非是走过场,历尽艰辛的过程换来这两小时虚伪的应酬,那些我们想见的、不想见的、平日见不到的、常见的人都来了,已经没有所谓的意外。
但成功毕竟是实实在在的,那些在我和郑耀扬的生活中曾倾力客串的人,到如今,我心存感激,或许我们太自私,忘了太多已成文的规矩和道理,可我们一直在努力处理一切,殷实而迫切地面对人生中的种种灾难性事件,即使因害怕而退缩,即使因风暴而止步,我们最后都选择了继续,心里的声音是无论如何挡不住的。也许是倔强,也许是不服输,我们挣扎抵制像足男人。
那场庆功会上最轰动的一幕恐怕就是我与郑耀扬共舞那一曲,黑色和白色礼服在炫目的灯光下相当刺目,途中灼伤了很多人的眼睛,他们惊异激赏错愕困惑,但这并不含糊,甚至根本不重要,这是一支舞,只是一支舞,没有真正合适的舞伴,但长期的默契助我们达到一种境界,一种无人可插足的境界,这只有我同他才有的体验。
这一晚,属于我们。
“三天后回一趟香港,两星期必须再回头来接手成业的事。”我们从容地走出舞池,遭到一群女士的围攻,她们是那么热情大胆。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对了,马莉说她收养了一只猫,是陈扬捡来的,希望你没意见。”
“她可是知道我对动物过敏的。”他的表情相当玩味。
我给他一个忠告:“只是轻度的不是么?吃点药吧,可能有效。”
他笑了笑摇头:“天哪,猫。”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