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音大士话音刚落,只听一个洪亮声音道:“善哉,善哉,菩萨此言颇为失当!”观音大士连忙回头看去,只见燃灯等七位古佛联袂而来,那燃灯斩去一尊化身,身材变得高高瘦瘦,如同一根竹竿,似乎随时能被风吹走。
拘留孙古佛笑道:“观音菩萨,且不说那朱八老祖心怀狡诈,你们未必是他对手,但说你们起了夺宝之心,已是大为不妥。先天宝物有德者居之,那朱八老祖德行亏损,卑鄙龌龊,必然守不住那五件宝物,你们又起私心,也德行有亏,即便抢到手,也保留不住。这宝物还是交由我上古七佛保管,才是妥善!”
几位菩萨尊者听了,心中暗怒,普贤菩萨向文殊丢个眼色,文殊菩萨跳将出来,叫道:“上古七佛?好大的脸面!燃灯,拘留孙,当年我等都是元始天尊门下,你们的根底我岂能不知?若论德行,大家都是茅坑里的石头,我们是脏的,你们也干净不到哪里去!”
七佛见被人揭了老底,具皆变色,再也无法维持宝相庄严,目露凶光。燃灯古佛叹息一声,道:“文殊师弟,你也算福缘深厚之辈,如今被人当成枪使也不自知,可怜万年的道行,终将毁于一旦!”头顶冲出一片佛光,跳出一个青衣道人,手持拂尘,正是燃灯古佛的道家化身。
文殊菩萨脸色微变,知道燃灯动了杀机。急忙向身后看去,但见观音大士目光中充满同情和无奈,普贤菩萨则目光躲闪,阿难、迦叶左右四顾,帝释天充耳不闻,这才知道果然被人当了枪使,不由脸色惨白。心若死灰。
燃灯古佛正要指使三尸化身,上前杀了文殊。震慑群雄,突然只听一个声音笑道:“好威风,好煞气,佛家不愧是名门大派,连派系争斗也是如此激烈!”燃灯连忙回头看去,只见鲲鹏妖师与镇元大仙携手而来,那鲲鹏笑道:“你们继续。我二人只是来看热闹!”
镇元大仙笑道:“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我等来到这个世界,尚未有点根基,便要再起厮杀,岂不是让人笑话?凡间有一句话,举头三尺有神明,我等头上,还有诸位教主圣人看着哩!”
观音大士见镇元大仙出来说话。便知文殊定然无恙,连忙笑道:“正是。何必为了口舌之争,坏了同门和气?通天教祖既然能干涉此间事物,想必我佛如来也在看着我们的举止,惹恼了我佛,只怕这证道之途又要多了几分磨难。”
燃灯心中一凛。想到其中关节,连忙向文殊合什赔礼道:“是我斩了善尸,心中恶念没了阻拦,才会失去神智,险些害了菩萨,见谅,见谅!”
文殊菩萨心中冷笑:“善尸恶尸,还不是与你一体?却拿这话来囫囵我,当我是三岁孩童不成?”不过他也不敢再口出狂言,免得被燃灯记恨。勉强笑道:“原是我猪油蒙了心。怪不得师兄教训。”两人客套几句,将先前之事揭过。
帝释天在一旁将佛门间地恩怨记在心底。留待后用,道:“同门之间应当以和为贵,只是那朱八老祖得了诸般宝物,其中有六魂幡,威能无限,又得鸿钧老祖一魂二魄,只怕天地间再也无人能治得住他。如果是心性好的人倒也罢了,但那朱八的心性……”
燃灯古佛诧异的看了帝释天一眼,心道:“这厮头脑怎么比以前清醒许多?”点头道:“朱八此人在地仙界之时,便是无恶不作,伙同牛魔王之子烧了天宫,又广聚流沙河水妖,围攻观音大士,险些坏了菩萨面皮。何况此人曾不给妖师大人面子,又曾十万大山围堵灵山,无恶不作。鸿钧肉身与一魂二魄倒也罢了,只是那六魂幡……”
鲲鹏妖师对朱罡烈的印象并不坏,虽然对鸿钧肉身与魂魄极为眼馋,但也不愿与他翻脸,不过想起六魂幡的威力连鸿钧老祖也吃个大亏,妖师还是打了个冷战,道:“这等邪气之物,还是毁了为妙!”
镇元大仙想起六魂幡的威力,也道:“我原也嘱咐多宝道人,务必将六魂幡藏好,对付鸿钧之后最好还是毁去,哪知妖师竟然将这魔幡交给朱八!以他地心性,落入手中的,还能吐出来?”
拘留孙古佛面带煞气,叫道:“如此邪性之人,又掌握如此杀器,真是道门不幸,该杀!”
尸弃佛面容愁苦,接口道:“怎奈那人是应劫之人,但若在一量劫之中,便不会身死。”
远处传来一个声音,笑道:“地仙界地应劫之人,到了这一界,只怕不再是应劫之人,也可以死。”众人回头看去,却是云中子率领阐教金仙赶来,向众人见礼一番,道:“那朱八老祖是地仙界应劫之人,到了这一界也不过是普通修士,鸿钧尚能杀得,何况是他?即便他鸿运当头,也是这一界的应劫之人,但封魔榜未出,也可以杀了他,到时封魔榜必然再择一人为主。”
佛门中人闻言大喜,他们对朱罡烈恨之入骨,自然源源不断献上主意,都是杀人夺宝的阴险招数。观音大士在一旁看了,面带微笑,心中却冷笑连连,暗道:“老祖我狡猪三窟,想要俺死,只怕没那么容易。”
众人在这里讨论的热烈,头顶神光直冲云霄天外,引得地仙界大修士联袂前来,听到朱罡烈将最大的好处捞了去,又被帝释天暗中推波助澜,个个忌恨万分,纷纷叫道:“我等死了这么多人,好处都被他抢了,天理不容!杀了他,夺回宝物!”立刻有人鼓噪着前往大荒山无稽崖,寻多宝道人讨个公道!
其中也有不和谐的声音,乃是二郎神杨戬,逢人便问:“道兄,你可见我家的狗了?”众仙真纷纷白眼对之,不加理会。
那多宝道人与孔宣真人早已察觉这股冲天杀气,站在云头之上冷眼观看。孔宣冷笑道:“过河拆桥、卸磨杀驴地事情,这些人做了不是一次两次了,端的是熟练之极,好不要脸!如果不是朱八师弟,谁能如此轻易除掉鸿钧?只怕我等早已死个干净了!”
多宝道人面带怒容,道:“我去寻他们问个明白!”正欲起身,孔宣连忙拦下他,道:“师兄,万万不可!那些人是见朱八师弟得了鸿钧肉身和魂魄,唯恐我截教一家独大,铲平他们的势力,因此被有心人借题发挥。你脾气刚烈,如果前去,势必与他们再起纷争,恐怕所有人都要对付我们,截教就危在旦夕了!”
多宝道人默然半晌,苦涩道:“如之奈何?”孔宣真人想不出主意来,也是无奈,正在犯愁,只听有人笑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何不问一问贫道?”二人急忙回头看去,却是玄都大法师的三尸化身,不知何时来到身后,连忙道:“原来是南华道友!先生有何以教我?”
南华真人笑道:“只需与他撇开干系,自然无忧。倘若下面那些昧心之人敢去无稽崖闹事,你我同气连枝,我自然会出面说项调解。”说罢飘然而去,当真是闲云野鹤,潇洒至极。
多宝与孔宣面面相觑,半晌才道:“只得如此。”急忙回到大荒山无稽崖无量宫中,向门徒宣布,朱罡烈盗取六魂幡,行为恶劣,将他逐出截教,广为通知天下仙真知晓。
截教满门上下错愕不已,惋惜连连,待要出言反对,皆被孔宣多宝驳了回去。且说无稽崖比邻的缥缈峰云光洞中,玄都大法师闻得朱罡烈被逐出截教,竟然如孩童一般欢呼雀跃,抚掌笑道:“朱道友从截教脱身,便可与我辩机立教,吾道成矣!”
那法师身边站着两位道人,皆面带微笑,一个笑道:“道友随喜!”一个笑道:“道友随性!”
玄都大法师呵呵笑道:“随喜、随喜!随性、随性!”起身出了云光洞,刹那间神识遍布整个元元大陆,锁定观音菩萨,立刻飞身前往,拦住大士,瞥见四周无人,笑道:“先生可愿与我辩机立教?”
观音大士愕然,道:“玄都师兄,你莫非失心疯了?我如何敢在您面前称先生二字?”
那玄都大法师大笑道:“师弟,你的来历瞒得过别人,须瞒不过我!”说罢,祭出风火蒲团,法师坐在蒲团左边,将大士摄起,强行按在右边蒲团上,道:“截教不识你的高明,我却识得英才,让座半席与你,愿与师弟共享教主之位!”
观音大士默然半晌,道:“师兄,你成圣契机来临,知会我一声便是,我必然亲自赶来。师兄与我有半师之恩,不敢与您同座,到时天地间第一个成圣的功德,分与我一份便是了。”起身离开蒲团,飘然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