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恨死了

他眼底墨黑,沉沉宛如深井。

他需要的是一个对他毫无保留的沈银霄。

愿意敞开心底所有的地方。

她的自私和怯懦,她的尖刻和凉薄,她的善良和自尊。

只有她甘愿把所有的一切一览无余地呈现在他的眼前。

就像满身是刺的刺猬心甘情愿地露出柔软的肚皮,紧闭硬壳的蚌甘之若饴露出柔嫩的蚌肉。

任他取索揉捏。

那样的沈银霄,才真的是完完全全属于他魏承的啊。

不管他在何处,她又在何处,那根风筝线,永远都捏在他的手里。

什么江行舟,什么李游。

都是陈年的遗物,一捏就碎的灰烬。

他心底冷笑一声,面上却依旧柔情似水。

果然,女人惊愕地抬头。

他勾唇,笑着吻了下去。

叼住微张的唇瓣,灵活湿滑的舌撬开她的齿关,一寸一寸地探入,汲取甜腻腻的津液。

啧啧水声萦绕在床榻间。

男人喉咙滚动,吞咽着掠夺到的甘霖。

数月没有房事的女人猝不及防地有些喘不过气,突然闯入的大舌在狭窄的口腔中翻搅戏弄。

有津液顺着嘴角滑下。

“呜呜......”

她心跳如擂鼓,下一瞬,舌头被叼住,吸进他嘴里。

滚烫奔腾的血液涌上头。

她好像真的要化掉了。

像是一块热气腾腾的金乳酥,被人含在嘴里,碾在齿间,奶白的肉融化成一滴一滴的奶水。

嘀嗒——嘀嗒——

浑身瘫软无力地躺在他身下,任由他夺取掌控。

男人呼吸越发的粗重,紧紧禁锢住她肩胛的手,几乎要将女人揉进骨血之中。

溢出的奶沁湿了薄如蝉翼的里衣,半透地贴在身上,他胸前也湿了一大块。

奶香四溢。

他红着眼,俯下身。

“呃......”

女人抓住他的脑袋,两人的发丝凌乱地纠缠到一起。

这柔软的唇啊,

这温热幽香的肉体啊。

他沉醉于此,闭目喟叹一声。

总是叫他享受不腻。

谁也代替不了沈银霄。

他深谙人性,却卑劣至此。

他可以杀父杀友,背德负义,唯独不能放过眼前这一点光亮。

像是阴沟里的老鼠,虚伪又卑微地贪图黑暗里那一点余烬。

“不行了......”

她眼底漫出泪,一滴一滴,漫出眼眶,沁入鬓边,沾湿了喜枕上的戏水鸳鸯。

他顿了顿,抬头,舔了舔嘴角。

抬手抹去她眼角的水渍,失笑:“都说女人做了母亲格外多愁善感,早知道就晚几年再让你生了,哪知道你有这么多的泪,流不尽似的......”

她红着脸,细细喘着气。

“该喝合卺酒了。”她推了推他的胸膛。

男人懒懒一笑,长臂伸展,拿过帐外花几上的金壶和一对红绳连接的瓠瓜。

放在床头的楠木多宝阁上,他一手揽着她的肩,一手拎起酒壶。

水声潺潺。

她端起两盏,一盏递给他。

“红妆带绾同心结,碧树花开并蒂莲。”她浅笑。

红酥手,黄縢酒。

软语在耳,春意无边。

此情此景,几乎让他兴奋地想要将她狠狠按住。

终于,是完完全全属于他了啊。

看着猎物一步一步地露出柔软的骨肉,彻底属于他。

他嘴角压抑不住的勾起。

仰头一饮而尽。

看到他喝下,女人才捧着瓠瓜,将酒伸到唇边。

如玉的脖颈曲线蜿蜒,一滴清澈的水珠从瓠瓜的边缘漏了下来,滑过尖尖的下巴,沿着脖颈的曲线一路向下,滑进深沟。

他将瓠瓜和酒壶放到一边。

她打开床头的多宝阁,拿出一本小册子,是她前几个月在家里没事时,给前线的将士做里衣的账目。

他失笑:“春宵一刻值千金,虽然今晚上咱们行不成周公之礼,好歹也不用挑这时候看账本,那点银子有什么可看的,大晚上的,别看坏了眼睛。”

她睨了他一眼:“可不是我看,是给你看的,这几个月我可是自掏腰包和别的夫人们凑钱给你们做衣服,你可是要给我报账的,我攒钱可不容易。”

他笑:“管你用了多少,府中银库随你取用,不必找我报账。”

她不依:“我可不想落人口舌,到时候新夫人管家做主,我理亏还得看人眼色。”

他笑意淡了下来:“到时候让她搬到祖宅去住,咱们住这儿,她管不到你,绝不会叫她欺负了你。”

“那是以后的事。”

她拿出多宝阁里已经准备好的纸。

是从库房支取银钱的条子。

上头清清楚楚写着要从库房支取银两的具体数额,只差魏承的印鉴落下即可生效。

他无奈一笑,拣起地上的衣服,搜出印章,在纸上落下印鉴。

她看着已经齐全的条子,微微一笑。

“好了吧?”他瞧着她心满意足的模样,忍不住笑道:“哪有大喜之日这般敲夫君竹杠的......”

话音未落,他缓缓皱起眉。

原本半撑起的身子也晃了晃。

舌根微微发麻,渐渐地,不止舌根,整个身体也开始麻痹。

他下意识伸手去拉她,她往后一缩。

男人眼中一瞬间迷茫闪过,很快,就明白过来。

他瞪大眼睛,惊愕地看着眼前平静的女人。

“对不起。”

她嘴唇颤抖,害怕,兴奋,愧疚和舍不得,各种情绪交织在一处,心狂跳。

“我没办法说服自己。”

“这段日子我过得很不开心。”

她捂住脸,深深俯下头,水滴落在鸳鸯锦被上,一滴一滴深色的水渍打湿了鸳鸯五彩斑斓的尾羽。

“我就是这么自私的一个女人,我没办法为了女儿逼自己做自己不想做的事情。”

提起那个可怜的,嗷嗷待哺的孩子,她颤不成声。

“我想过要带沛霖走,可是我没法保证能给她衣食无忧的日子,我不能拖累她......”

“你是她的父亲,她跟着你,会过得更好。”

“我做不了一个好母亲,也做不了一个妻子,哪怕是妾......”

“这些日子,我一闭眼,就想到我爹......哪怕他不是我亲生的父亲,哪怕他对我并没有多好......”

“你也有女儿了,你应该能理解的对不对?”

青筋毕露的大手颤抖地伸过来,用力的捏住她的手腕,却被她轻而易举的掰开。

男人身体紧绷,靠在软枕上,眼底血红。

紧绷的皮肉下,喉结上下滚动,他艰难地抑制住喉间的呜咽。

“为......什么......”

声音沙哑颤抖。

为什么。

为什么要这么对他。

“没有毒,只是一种药,我在合卺酒里放了一些从草乌里提炼出的汁水。”她扶着他躺下,给他盖好被子。

“只是会暂时的让你无法动弹,我控制了药量,休息到明日晌午,就会自然恢复了。”

“你就当我死了。”

他脸色惨白,心好像也一块一块地裂开。

痛么,痛啊。

无法说,无处说,无可说。

如千刀万斧劈砍在心上,他甚至能感到自己的心在流血,血一点一点的流干,心一点一点地死去。

只要她回头。

只要她回头,他又能活过来。

他甚至愿意当作一个插曲,一场梦,明日他依旧是她的丈夫。

是女儿的父亲。

哪怕不为他,也该为了女儿施舍他三分的虚情假意不是么?

为什么,天底下会有这么冷漠绝情的女人。

他死死地揪住身下的锦衾,呼吸颤抖。

他死死地盯着帐顶上大团大团的银白芍药。

绛紫的鲛纱帐上,芍药开得泼辣鲜艳,却又那么的讽刺。

身旁的女人越过他,下床,穿衣。

他盯着她的渐渐远去的背影。

紧绷的喉咙间终于溢出一声绝望的呜咽。

“不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