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5章 铝锭

虽然狄耘和郑得冠对张本民不找他们帮忙感到有点小失落,但总的来说,这个酒局还算轻松惬意且收获颇丰。

两人对张本民的邀约,从心底里讲是挺乐意的,一方面,他们都有把柄在张本民的手里,本来就该是有求必应的;另一方面,他们也都越来越觉得张本民有点深不可测,平常甚至还有点想多接触点的念头,但碍于面子问题,也不能主动。今天正好借了个势,所以答应得都很爽快,并把其他场子都推了,也不串场,就专门陪张本民喝酒。

姚西升更是心花怒放,本来下午张本民说请他吃饭还要狄耘和郑得冠到场,他就不太相信,人家是官处要职的正处级干部,不提前几天邀请能行么?但结果证明是他的格局太小,根本就看不透张本民的局有多大。所以,张本民咨询事情的时候,他当即就主动承诺了。

对于张本民而言,也是心满意足的,拿下姚西升的主要目的很容易就实现了。至于为何要打通姚西升方面的路子,他是明白一个道理:让专业的人办专业的事,很多时候绝对是简单直接、快速有效的,而且风险还小。反之,如果只靠官职大的关系,然后层层托人,有时并不见得是什么好事。

当然,张本民想的是,最终要把自下而上与自上而下两种方式的优势相结合,趋利避害,以达到效果更优化的目标。

所以,狄耘和郑得冠那边也得加点码,稍微用点“预判”力,将他们折服。就目前而言,最好的事件还是南方谈话。

张本民已经有点模糊提过几次了,记得清楚的是跟宋广田谈过、和肖永涛聊过。不过这无所谓,好话不怕多,只要信息价值高,同样的话就算说一百次也照样有用。

于是,酒席散去后,张本民便暗示姚西升早点独自离去,然后他请狄耘和郑得冠去喝个茶。其实时下有刚兴起的足疗,但考虑到两人的身份问题,还是有不方便的地方,张本民直接放弃。

茶社的包间,挺幽静。张本民笑谈间轻言轻语,问狄耘和郑得冠想不想大赚一笔。

两人听后都一犹豫,钱嘛,永远是没有满足的,但是那样的话又会有新把柄落在张本民手中。不过在很短的时间内,他们又都明白了过来,什么新把柄?单单是旧把柄就足够他们喝上一壶了,还有什么必要担心新把柄?况且,如此一来,没准就能和张本民拴在一条绳上,那以后还怕他搞什么要挟?

“想啊,怎么不想!”两人几乎是异口同声。

“以前大手大脚地花钱成习惯了,现在要是没一定的储备量,将来的日子肯定不好过。”郑得冠说着,不好意思地看了看狄耘。

狄耘也有点难为情,“谁不喜欢钱?不过,那也得看是什么来路,否则会吃不了兜着走的,不划算。”

“那还用担心么,既然是刘队长提出来的,肯定万无一失!”郑得冠是铁了心附和响应。

“放心吧,光明正大,只是个寻常的投资而已。”张本民一听,赶紧插话道:“而且成功率是百分百。”

“投资?”狄耘一皱眉,“你是不是听了所谓的内部人士的消息?那可不一定保险,现在很多事情都是鬼迷熟人。”

“消息肯定是内部的,透露消息的人士也是内部,但绝不是‘所谓的’内部人士,加个‘所谓’就变味了。”张本民道,“如果你们觉得不放心,也可以稍微等一段时间,形势自然会证明给你们看。”

“哦,那更好!”狄耘连忙点头。

“我不用等,从现在就可以开始进入投资环节。”郑得冠依旧坚决。

“郑区长,我看你这是要弄我难堪呐。”狄耘笑了笑,道:“其实你没明白我的意思,我呢,可以肯定国庆队长是没有坏心的,也正是如此,就要越为他考虑,绝不能让他有愧疚感,要知道有时好心会做坏事的,毕竟谁能保证哪一件事是绝对万无一失的?”

“哟,还真是这么回事。”郑得冠略一皱眉,道:“不过无所谓,咱们把话说透了就行,后果自负嘛。”

“这个我也考虑过,不过刚才不是说了嘛,国庆队长为人不但没有坏心,而且还很义气,虽然我们说是后果自负,但他真能不管不问么?”

“行了,两位领导不必纠结这一点,还是先听我说说内部的消息。”张本民抖了下烟灰,装作思考了一番的样子,而后道:“还有几天就春节了,现在,我们的总设计师正在南方巡察,按照时间点算,珠海之行该是尾声了,之前还去过武昌、长沙和深圳等地,下一步会到广州、江西作短暂停留,最后一站是沪城,停留会长达二十天之久。”

“还有这事儿?”狄耘毕竟有公安的警觉,他有点怀疑事情的真实性,“行程这么详细?总设计师虽然已经完全卸任,但也不至于这么高调地去宣扬吧。”

“你的怀疑是对的,总设计师是以休息的名义进行此次活动的,而且主要目的地应该是深圳,其次是上海,但为了看上去更像休息,所以要多绕几个地方,刚好也多了解点信息。所有的一切,都是不怎么漏声息的。”张本民道,“至于公开报道方面,则是在活动结束后,大概是三月下旬的样子,《深圳特区报》会刊登相关文章。”

“听你这么一讲,怎么感觉你是在中央工作的?”

“狄局你开玩笑了,不过我倒是有位亲戚在那边,所以偶尔能听听消息而已。”张本民的表情故意显露出一丝得意。

“真假的啊?”狄耘眼皮一抻,“怎么感觉有点云里雾里的。”

“说假话有意思么?除非是我那亲戚想逗我玩,跟我开这么大玩笑。”张本民道,“不过听了他的一番分析讲解后,又觉得是那么在理、那么迫切需要,根本就没理由去怀疑什么。”

“哦,能不能说来听听?”

“那有什么不能的。”张本民吧烟头摁灭,道:“两位都是体制内的,知道当前的形势如何。从国内看,经济运行存在深层次上的问题,导致发展速度变缓,经济体制改革陷入僵局、对外开放也面临重重困难;从国际上看更不得了,大范围的共产主义运动受挫,尤其是东欧一些社会主义国家,还因为改革而变了颜色。”

“行啊,国庆队长。”狄耘听到这里点起了头,“终于摸到你的背景关系了,没想到还那么大!”

“这么说来,狄局你是不怀疑我所说的了?”张本民笑问。

“相信,绝对相信!”

“呵。”张本民一点头,压起了嗓子,“两位领导,刚才说的可是绝密啊,透露出去没准是要治罪的,而且丑话说在前头,到时我是不会承认是我说出来的。”

“不能说,这还能说出去嘛。”郑得冠赶忙表态。

“没错,所以啊,还是少听为妙。”狄耘仰头一笑,道:“还是说说你的投资建议吧,来点实惠的。”

“我可没有跟你们神侃,投资建议就是跟刚才说的南方讲话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张本民道,“你们想想,政治风向一出,那还不引起一波发展大潮?这次谈话,是改革进入新阶段的标志,大胆地试、大胆地闯,将成为关键字眼。很快你们就能感觉到经济建设的热浪扑面而来,带来的冲击有多么巨大。告诉你们,就在今年,有一批体制内的人会在新政策下纵身一跃跳出体制外,去下海经商。那批人,会被历史记载,俗称‘九二派’,一定程度上讲,他们将是推动经济高速增长的一股重要力量。”

“乖乖!”郑得冠感叹了起来,“今晚这顿饭吃得可真值,多少也算是开了些眼界。”

“郑区长,那可不是什么多少?分量真是很足的!”狄耘长叹一声,“就跟参加了一次专门的培训或研讨班一样,很有收获。”

“不能这么抬举我,这种夸奖要不得。”张本民摆手一笑。

“不是抬举,是真实感受。”郑得冠很虔诚地道,“刘队,你的投资建议到底是什么?”

“股票这个红利怕是没大多意思了,两个多月的期限,利润空间不是太可观,当然也可以入进去,只要资本足够大,那也能赚翻。”张本民道,“不过考虑到动用大资本有风险,还是改投铝锭吧。”

“铝锭?”郑得冠并不太熟悉这个行业,“就是铝块么?”

“对,工业上重熔用的铝制品。现在是六千元一吨,三个月后,能涨到三倍。”张本民道,“前后不过三个月多一点,利润还是挺高的,而且不用找什么关系人,只要雇几个人帮忙就行,甚至完全可以自己操作。”

“一变三?”狄耘抿起了嘴,点点头道:“确实够诱人。”

“就说你出不出手吧?”郑得冠道,“反正我要搞一把试试。”

“国庆队长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不搞一把不是对不起他嘛,搞!”狄耘这次很干脆,“砸锅卖铁也得凑笔钱!”

“那是了,机会难得,过了这个村就没了那个店。”郑得冠毫不含糊,“明天就着手办理。”

张本民一看场面气氛挺不错,得见好就收,于是提议暂且不做决定,等明天好好寻思一番,最后再下定论。

话已至此,算是皆大欢喜,刚好乘兴散场。

张本民回去后依旧还很兴奋,铝锭的事可不是他今晚随意说的,前些日他就凭着记忆开始琢磨了,觉得完全可以赚上一笔。

当然了,这事还得找范德尚帮个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