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郑金桦愤怒中带着些紧张、紧张中带着点期许的脸,张本民故意卖着关子,得让场面有点张力,这样才能让她猴急。
“人家都说”张本民挠了挠耳根。
“说啥,快点讲!”郑金桦催促着。
“哎。”张本民摸摸脑袋,“说李晓艳有一点就是比你强。”
“你,你还磨叽!”郑金桦拿起语书,摆出要打的架势,“哪一点?!”
“真说?”
“啪。”郑金桦用书本砸了桌子一下,“俺可真要砸你了啊!”
“好好好,俺说!”张本民连忙点着头道,“那你可不许生气。”
“保证不生气。”
“嗯。”张本民伸了伸脖子,心里默念着昨夜的那一抹白,小声道:“人家都说啊,李晓艳的腚盘儿比你的好!”
“切!”郑金桦扔下书,“好哪儿哩?”
“摸起来好啊,肉呼呼的,不像有些人的,干瘪得很。”
“哪些人?”郑金桦又拿起了书。
“你可别吓唬俺,要不俺可不说实话了啊。”
“好吧。”郑金桦再次放下书,“那你说,是不是俺?”
张本民耸耸肩,两手一摊,“这咋知道咧?俺又没摸过。”
听了这话的郑金桦,揪起嘴巴,“那,俺给你摸一下,但是有个条件。”
“啥条件?”张本民暗喜。
“以后有人再说那事的时候,你得给俺证明。”
“行行,证明你的腚盘儿不干瘪,是吧?”
“算你聪明!”郑金桦说完,偏过身子。
这还客气啥?
张本民呵呵地伸出手,在郑金桦的腚盘儿上摸了又摸。
“做啥咧?有完没完?”郑金桦不乐意了,“不是说就摸一下的么。”
“不是。”张本民一副很难为的样子,“你坐着,不得劲啊,摸不出啥感觉来。”
郑金桦抿着嘴,“呼”一下站了起来,“这样行了吧?”
“嗯嗯,这肯定能行!”张本民边说边扭头对后面的同学做了个鬼脸,然后伸手按在张金华的腚盘儿上,抓揉了起来,嘴中不断地道:“哎吆吆,好家伙,绝对的带劲儿,肉呼,肉呼啊!”
郑金桦哼了一声,坐了下来。
“好了,俺可以作证啦!”张本民搓着手,“肯定能作证!”
郑金桦高傲地仰起脸,拿出了尺子,“不让你白幸苦,俺让你两厘米!”
随着一阵“咯吱咯吱”声,课桌上有了条新的“三八线”。
张本民甭提有多高兴了,暗道:“刁丫头到底还是嫩,俺他娘的终于出了口恶气!以后啊,提起这事就羞羞你!”
这一上午,过得很舒服。直到放学,张本民还是美滋滋的。
回去的路上,另外一个最好的玩伴高奋进最先上前,孙余粮随后追上,就连平常关系不太和谐的周国防也急急地凑了上来,他们都非常惊讶于会发生摸郑金桦腚盘儿的事,当然,他们最感兴趣的是,到底摸出了个啥样的感觉。
“你们说咧?”张本民甚是得意。
“俺们又没摸过,咋知道哩?”三人异口同声。
“哦,也是。”张本民点着头,搓搓手,似乎在回味。
“快点,快点说呀!”
张本民停下脚步,继续搓着手。
三人立刻围了上来,满脸的渴望。
张本民没开口,只是抬手放到鼻子下嗅了嗅,“有点骚气儿。”
“哈哈哈”
三人顿时大笑起来,笑得前仰后合。
说说笑笑间,已到村头。
张本民看了眼大队部,突然想起早上刘胜利要锛郑成喜的事。
“对了,早晨上学的时候,刘胜利提着洋镐来大队部要锛了郑金桦她爹,我想跟着看看,可惜给老孙头给拦了下来。”张本民懊恼着道,“也不知到底锛没锛成。”
“用洋镐?”孙余粮脸色发白,声音有点发抖,“会,会出人命的。”
“瞧你个没出息的样儿!”张本民没给孙余粮好脸色,“出人命咋了,郑金桦她爹死了才好呢!”
“好啥啊,死人总归是不好的。”周国防声音不大,却很干脆。
张本民扭头看着周国防,不知该怎么跟他说,“你”
“我咋了?郑金桦她爹郑成喜,可是大队书记哦。”
“大队书记又咋了?”张本民很是来气,“不就是给你家分了块好口粮田么,你家得了好,就想帮他说话?”
“就算是呗。”
张本民撇起了嘴,问道:“那,你知道为啥郑成喜给你家分块好地?”
“为啥?”周国防并不示弱,“自然分到的呗。”
“没有那么多自然!”张本民提高了声调,又问道:“知道你家的狗为啥送人了不?”
“不知道啊。”
“知道你家的大鹅为啥卖了么?”张本民继续问。
“不知道啊。”
“俺告诉你吧,因为它们能看门!有它们,坏人就翻不了你家的墙头!”张本民哼了一声,“真是个傻鸟!”
“你骂俺?”
“俺是为你好!”
“骂俺还为俺好?”
“是啊,骂你,你才能长心眼儿!”张本民实在没法直接说出口,拐着弯道:“你爹出远门干瓦工活,你不多长点心眼儿,能护得了家么!”
“说啥啊,家里不还有俺妈么?”
张本民一愣,也是,周国防现在哪里能听懂这绕弯的话?随即,他叹了口气,道:“行,你还不懂,算俺白说了。”
“俺不懂,你懂啊?”周国防可不服气,“你懂又咋样,连爹都没了!”
周国防这句揭短的话,深深戳到了张本民的心窝子。
“他娘的,真是狗咬吕洞宾,你不识个好人心!”张本民咬着牙,攥起拳头想揍周国防。
“咋了,你还想跟俺打?”周国防挺了挺小胸脯。
周国防家吃得好,营养跟得上,长得比一般同龄人壮实,要论打架,眼下张本民还真打不过他。
“唉,算了,算了。”高奋进及时劝架,“都别说了,回家吃饭吧,谁再说就是谁的错。”
各回各家。
周国防斜着眼哼了一声,甩着头走了。
张本民也不在意,一来犯不着,思维差好几个层面呢,二来周国防为人心地不善,跟他也没啥多说的,反正最终也玩不到一起。还有,现在张本民真是急着想知道刘胜利到底有没有把郑成喜给锛了。
正在这当口,郑成喜从大队部走了出来,脸上带着股坏笑的劲儿,身边还跟着妇女主任孙玉香。
狗日的啥事没有?!
张本民很是失望,不过他还是想知道,郑成喜到底为啥把刘胜利给得罪了,知道原因,以后没准还能利用一把。他悄悄跟上去,听听谈话。
“今天下午还是一样啊,适当的时候,你把公社计生办的人引开,也好让俺好好地监督监督!”郑成喜龇牙咧嘴,“一定要看俺的眼色和手势,不能错过机会呐。”
“你可真是,非要做个义务监督员。”孙玉香咯咯地笑了。
“不要笑,这是很严肃的事情。今年二月,计划生育已正式推行,到九月份,党的十二大召开后,确定为基本国策,所以我们要响应国家号召,一定要不折不扣地遵照执行国家基本政策,保证全村育龄妇女要挨个过堂,人人上环,环环牢靠!你说,像这种情况,俺能不亲自监督?那肯定得认起真、瞪起眼的!”
“哈哈”孙玉香大笑了起来,不过马上压低了嗓音道,“确实,你确实瞪起眼了,逮着可意的娘们儿,看得可过瘾吧?”
“你说,只是看?”郑成喜忍不住又笑了,“哈哈,干瞪眼有啥意思?”
孙玉香听到这里脸色一变,“你,你不是说只是看看嘛,可别做过头啊,要是动手动脚的,那全村的男人可要找俺算账了。”
“全村的男人找你?那不正合你意嘛!”
“去,谁像你,恨不得把全村的娘们都给上了。”孙玉香跟郑成喜说话很随便,两人经常工作为由,彻夜研究问题。
“俺哪有那能耐啊,不行喽,老啦。虽然说是老当益壮,可跟年轻时就是不一样,不过嘛,年轻时可惜没当大队书记啊。”郑成喜说得眉飞色舞。
“唉,对了,一上午都有人在旁边,没法问你,你说,昨个下午查环的时候,你到底把刘胜利的媳妇给咋着了?是动手扒弄着看的么?”
“动手?”郑成喜嘿嘿地笑了,“昨个儿看的那几个,哪个不动手?不动手能看个啥来头?”
“啊!”孙玉香着实是吃了一惊,“听你这意思,莫不是你对刘胜利那水灵的媳妇儿,还动了真家伙?”
哦,张本民这下算是清楚了,原来郑成喜昨天趁查环的时候,一旦看上了哪家的媳妇,就暗示孙玉香有意引开计生办的人,然后,他偷偷溜进去动一番手脚,而且,等到刘胜利的媳妇时,他不但动了手,而且还真的搞人家!
此刻的张本民是哀叹连连,卢小蓉作为村里的小媳妇,那可是翘楚,无论是从长相还是性格,都没得挑剔。曾一段时间,张本民是将她当作已婚版的“小芳”去记忆的。
真是可惜了!张本民越想越不是滋味,不由得咬着牙看向郑成喜。
听到孙玉香提到了刘胜利后,郑成喜惊厥了下,支吾着道:“没,没咋着啊,误,误会,早上不是当着大家伙的面说了嘛,纯粹是场误会。”
“啥误会那么大?俺跟你说,要不是大家伙拦着,看刘胜利那架势,真能一镐头把你给锛了。”
“他刘胜利,逞,逞个啥能?”郑成喜明显底气不足,“就是给他十个胆子,他,他也不敢。”
“敢不敢先别说,碰到气头上保不住会干出啥事来。”孙玉香是真的担心,她担心自己妇女主任的位子,因为那是郑成喜一手安排的,要是郑成喜出了事,这妇女主任能不能当得成还难说呢,所以她可不想郑成喜出事,“不管咋样,你一定得当回事。早上你还说等忙完了这阵子,会找时间把这误会解释清楚的么?俺看啊,你也别等了,现在就去,趁热好打铁。”
“那,那你跟俺一起,帮帮腔。”
“行。”
张本民一听,赶忙拐上偏道,从小巷子穿过,一路飞跑,奔到了孙余粮家里。
孙余粮正在大口喝稀饭。没办法,家里米不多,一日三餐只能都是稀的。即便如此,他吃得还是很香。
“孙余粮!”张本民在门口大喊着。
“俺在吃饭呢。”
“出来一下,就一下。”张本民不管那些。
孙余粮依依不舍地放下饭碗,走了出来。
“快,拿几个纸牌跟俺走!”
“去哪儿?”
“刘胜利家门口!”
“干啥?”
“听个门子。”张本民有些压抑不住的兴奋,他倒要看看,郑成喜如何过得了这个“误会”的坎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