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认错

祝鸢皱了皱眉。

她刚想开口说话,又忽然想起父母已经睡着了,房子不大,两间卧室隔得很近,她压低了声音,说道:“池景行,你在说什么?”

池景行的声音还是带着隐约的戾气,听上去有些不太对劲。

“我在你家楼下,下来。”

祝鸢一直都不喜欢他这样命令的语气,皱眉反问他。

“我为什么要下来,”顿了顿,她像是想起了什么,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住在哪里?”

池景行没有回答她的话,下一秒,有些年代感的小区鸢一跳。

鸣笛声同时也从电话听筒里响起来,祝鸢意识到是池景行干的,急得站起身来。

“池景行!你干什么?大半夜的扰民?”

池景行沉默了一会儿,像是很用力才说出一句话来。

“祝鸢,下来,不然我也不知道——”池景行顿了顿说,“我会做出什么事来。”

池景行的声音听上去实在是太不对劲,祝鸢的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她说了句“等我”之后,慌慌张张穿好了衣服,随后蹑手蹑脚地走出了家里。

外面的风雪很大,祝鸢不由得裹紧了外套。

等她下楼看见池景行的时候,祝鸢着实是被吓了吓。

池景行只穿着一件浅灰色的高领毛衣,消瘦的身影站在漆黑的夜色下,四面八方的雪从天空中四散落下,消融在他的肌肤上。

他有些腥红的眼睛和惨白的脸色形成对比,在夜色里显得格外诡异。

祝鸢心里有一丝不好的预感。

她缓缓走上前,虽然竭力忍住想要关心他的冲动,但她还是忍不住担忧道:

“你……没事吧——”

祝鸢话音未落,池景行却已经伸出手,将她紧紧地搂在了自己的怀里!

祝鸢一怔。

池景行越来越用力,抱得越来越紧,越来越让祝鸢有些喘不过气来。

就在祝鸢忍不住想要用手松开他的时候,池景行忽然沉沉开口。

“别离开我,”池景行死死地搂住祝鸢,“别离开我。”

祝鸢的动作顿住了。

她缓缓放下自己的手,任凭池景行抱着。

仿佛沉默了很久很久,祝鸢轻声而冷静地开口。

“池景行。”她说。

池景行手上的力度又重了几分。

他闭了闭眼睛。

这些天总是会在梦里似是而非的声音在这一刻变得格外清晰。

祝鸢沉默了一会儿,才淡淡地开口。

“池景行,你看清楚了,”祝鸢说,“我是祝鸢,不是苏梨。”

-

池景行手上的力度忽然松开了。

他放开了祝鸢,神情有些茫然地看着她。

而祝鸢也轻轻地笑了笑,那个笑容看上去很落寞,很失望。

又或者说,是一种“早知如此”的释然。

她清亮的眼神定定地看着池景行,内心空旷得仿佛能听见回声。

“池景行,你现在要找的人不是我,你认错人了。”

说罢,她冷冷地看了池景行一眼,转身离开。

风雪很大,池景行的穿得很单薄。

刚才他抱住她的时候,祝鸢能感觉到他的身体,寒冷得如同冰窖一般。

但她不想再管了。

他等的人是谁,心里的人是谁,那就让那个人来管吧。

浓郁的夜色里,池景行的视线慢慢变得很模糊,他觉得自己的大脑快要爆炸了,而距离上一次这样发病,似乎过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

他想要开口说话,却发不出声音来,喉咙里仿佛有一些腥甜的味道。

他抬起眼想要寻找祝鸢的身影,茫茫夜色中,却什么也看不见。

祝鸢回到家里,呆呆地在客厅坐了一会儿,外面的风雪很大,才出去这么一会儿,她的手就已经冻僵了。

坐在屋子里暖和了一阵后,她站起身回卧室,经过阳台,她顿了顿,不知为何,往楼下看了一眼。

她住的楼层不高,

池景行依然站在大雪之中,浅灰色的毛衣被淅淅沥沥的雨雪沾湿,颜色看上去更深了一些。

她看不清他的表情,但她总感觉,他总是摇摇欲坠的。

今晚的池景行,看上去很不对劲。

看了他几分钟,祝鸢发现,她终究是无法做到对他无动于衷。

思考过后,祝鸢翻出一个电话号码来。

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存的苏梨的电话,好像是有一次她给池景行打电话他没接,苏梨却用自己的电话给她打进来,说池景行现在在忙,不方便。

真是讽刺。

祝鸢面无表情地拨通了电话,那头隔了一阵才接通,像是被吵醒了一样。

祝鸢不等对方说话,只是淡淡开口:“麻烦你过来接一下池景行,我把地址发给你。”

她也没等苏梨回复什么,就挂断了电话。

……

池景行再次意识清醒地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在医院了。

赵医生站在一旁神情有些严肃,和苏梨不知道在说着什么。

苏梨看见池景行醒过来,连忙走了过来,俯下身问他:“阿景,你好些了吗?”

池景行的眼神有些暗沉。

苏梨继续说:“你昨天晚上又发病了,赵医生说,你最近发病的概率真的太频繁了,如果继续这样的话,就必须要重新开始心理干预了。”

池景行的视线虚无地游离在苏梨的脸上。

可是他的脑海里想起的却是另外一张脸。

他明明记得昨天自己去找过祝鸢了,可是他现在根本分不清,昨天的场景到底是他发病之后的臆想,还是真的这么做了。

可是如果他真的去找她了,祝鸢为什么会不理他呢?

池景行觉得太阳穴有些刺痛,就听见了苏梨啜泣的声音。

“阿景,你怎么会又发病了呢?”苏梨哽咽着说,“是不是因为我这几天情绪不好影响到你了?”

池景行抬起眼来。

苏梨红肿的眼眶蓦地让他皱了皱眉。

他坐起身来,神色平静,语气里有几分冷漠。

“别哭了,和你无关。”

苏梨还想说什么,却听见池景行问:

“我为什么会在医院?”

苏梨顿了顿,没说话。

他又问:“是祝鸢送我来的吗?”

苏梨抿了抿唇,看着他说:“不是,是我送你来的。我打你的电话打不通,找到了你车的定位,才找到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