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2.0——前世江忱

“不许动!!”

江忱抬起头来,被拷上手铐的时候,他在一群蓝色警员的人堆中,看见了那个惦念已久的女孩。

女孩眼神透过他,往他身后那个死人望,一脸的若有所思。

他以为是自己的幻觉,毕竟女孩与旁人有着实质性的差别。

她身子半透明着,有点点虚幻。

却依旧是他半生都在喜欢的模样。

她早不记得他了。

从此以后,她的日子会一路坦途。

而他,本就是被这个世界所遗弃的人。

能为喜欢的人做些事情,也挺好。

“咔哒——”

手铐扣上的那一瞬间,金属碰撞声不算激烈。

少女的眼神从日有所思转换成惊恐。

江忱只能尽量收敛身上的戾气,温和着对着一个幻像比了个口型。

“叶警官,别看。”

即使是幻想,他仍不愿她接触到这种残忍血腥的画面。

他的白月光,该拥有世界上最美好的一切。

……

江城郊野的牢狱中。

那场判决书最终还是下来了。

毕竟钟钱是吸毒人员,跑到了江忱家中,江忱因为防卫过当杀了人,被判了十年。

漫长的牢狱生涯。

就是对他的惩罚。

只是狱警觉得很神奇。

自从进来以后,这个赫赫有名的金融大佬居然从不嚷嚷着要出去,或者提什么要求。

他每天劳改完以后,只会坐在窗前发呆。

有人来看他,他也不见。

于是,狱警觉得,他这是悲痛过度。

只有江忱知道自己的心情,他对现状挺满意的。

就像那些人口中说的一样,他是个怪物,怎么样都能活。

他甚至不再失眠。

睡前。

借着狭窄的铁窗透进来的一丝光亮。

他偶尔会想一想少女如今的近况。

狭长的眼睛不自觉就会流露出笑意。

他为少女留下了一分财产,除了公司正常的运营留用外,他私人名下大部分的房、车、不动产、存款等都会交由少女使用。

他也知道。

叶眠不太适应现在的生活。

他刚刚在金融圈站稳脚跟的时候,曾参加过一个公益活动,可以收集一些毕业迷茫的学子的来信,为他们做参考建议。

活动策划方说:已经成功的社会人士的建议,学子们会非常认真听取。

就像是上天的安排。

他收到了叶眠的来信。

那秀气的字体,再过多少年他都不会忘记。

信上说:

她选择了一个喜欢却不擅长的专业,却仍然硬着头皮读下来了。

她说她很怕疼,且性格过于绵软,这样的人绝对不合适当警察,却偏偏撞大运通过了校招。

如今,她已经没有别的路走了。

……

他没有回信。

而是直接去了她们学校,让公司的员工以社会企业特聘的名义,邀请她来分公司工作。

可惜好像是因为薪资开得太高,把少女吓退了。

如今。

有了他给的这份无法拒绝的财产,少女应该能过上自己最想要的生活了。

……

江忱躺在床上,忽而又笑了。

他生活中唯一美好的乐趣,就是猜测叶眠现在会做什么。

去旅行了吗?

有没有买喜欢的衣服鞋子。

有没有重新变得爱笑。

有没有认识志同道合的朋友。

有没有……交个男朋友。

江忱藏在囚服下的双手颤了颤,压抑着胸腔中那种酸涩的疼意,转眼就平息。

平静的合上眼睛。

此时此刻,他闻不到那年夏风的味道。

也不能见到姑娘会在感情中会是什么样子。

只有自己身上牢狱中的阴暗腐朽气息。

又压抑,又难闻。

许久,他又无所谓的笑了笑。

已经很好了。

不管是什么样的男人,有了底气,她总不会亏了自己。

只是牢狱的日子太漫长,他盼着岁月也能善待他心尖上的姑娘,给她一个最最好的结局。

……

过了不知道几个秋冬。

围墙缝隙里的杂草死了又生。

像这片荒芜的重犯囚狱中唯一的一点生机。

他并不知道,少女在他被捕那日就遭遇了不测。

只是因为时间久了,他开始产生幻觉。

偶尔运气好的时候,他能在梦中或者显示瞧见不言一语的少女。

小时候笑吟吟的模样。

又或者是长大后温婉的模样。

也还好是幻觉,才能陪他在肮脏的牢狱里一年又一年。

最燥热的一个夏天。

他又一次见到了姑娘。

这一次和以往片段式的不一样,少女会移动。

她站在狭隘逼仄的牢房中,湿润着眼眶望着他,瘦弱的身躯还在瑟瑟发抖。

江忱睁开眼眸,轻笑了一声:“又来了?”

感叹着幻想升级的同时,他忍不住问了一句:“哭什么呢?叶眠,你现在过得还好吗?”

有没有如他所想的一般,好好生活,做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姑娘。

可女孩擦了擦眼泪,指了指自己,“你能看见我?”

……

“叶眠?”

江忱平静又温和的眸中终于出现了一丝恐慌,他不可置信的打量着少女,几乎要认为她放着好好的生活不过,来监狱里看他。

可在看清少女虚幻的模样时,他又狠狠松了一口气。

怎么可能呢。

他的少女早忘了他是谁。

还好……还好。

而后。

那个虚幻的姑娘问了他几个问题。

“你是不是喜欢我?”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这些在前半辈子不可言说的话题,面对幻想,他回答的很坦诚

“嗯,我很喜欢你。”

“从你还不认识我的时候。”

少女惊讶的瞪圆了眼睛,又凑近了他一点,“那你知不知道,我也很喜欢你。”

她的裙摆被微风掀起,面容比山峰的雪还干净。

外面明明是最毒辣的烈日,房间却阴暗潮湿。

江忱眼眸颤了颤,矜贵的身子不自觉变得僵硬。

半晌,他才淡笑:“我很荣幸,但我不行。”

叶眠眨了眨眼睛,眼眶的微红还没褪去,“为什么不行。”

因为……

他再出去,也许会什么都没有,也许会再次白手起家。

那个时候,姑娘应该早已有了自己的生活。

他手里……有污点,不干净。

怎么配?

这些话,他未曾对幻象说明。

他只说了一句:“我坐牢呢。”

叶眠看了眼他周围的环境:“没事呀,你坐牢我也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