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鸢将纸巾递到他手上，不经意抬眸，撞进一双漆黑狭长的眼眸里，他的眼睛很漂亮，层层波澜掀起在里面，透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那眼神很复杂，她看不透。
空气寂静无风，被那样一双眼睛盯着，感官都好像被无限放大，伏鸢感到一丝不自在，下意识的移开视线。
没想问他刚才走神都想了些什么，她捏了捏指尖，偏过头视线恰好落在枕边的温度计上，忽然出声。
“学长，你再量一下体温，我把垃圾收拾出去。”
房间中只剩下一人。
楼聿盯着门口的方向看了两秒，收回眸底情绪，听话拿过一旁的温度计测体温。
空气中似乎还残存着些许少女身上的甜香，淡淡的，很好闻。
少年缓缓闭上眼睛，许是回忆涌上心头，让他刚才莫名生出起一种冲动，想直接问出口，问她还记不记得当初在附中后巷她曾关心过的那个人。
唇角扯动了一下。
他想，大概率是不记得了。
毕竟都这么年过去了，于她而言，那应该只是日常生活中再平常不过的一个小插曲，随着时间的流逝，记忆早已逐渐消散深深埋没在脑海里。
夹紧温度计，楼聿半坐在床边，微阖的眼轻抬，淡淡瞥向床头柜。
两秒后，抽屉被拉开。
里面空荡荡的只放了一把浅黄色精致小巧的折叠伞，伞面很新，是几年前的流行款式，看得出来主人保存的很好。
楼聿拿起伞，极其缓慢地轻眨了一下眼睛。
记不记得又怎样？
他记得就好。
.....
生病的人需要多喝热水，这个观念深深印刻在伏鸢的脑子里，收拾好一切，她端着一壶烧好的热水进来，嘱咐楼聿务必喝完。
楼聿顿了顿，有些难以置信：“两升...确定吗？”
“多喝热水，好的快。”伏鸢看到他的表情，憋不住小声笑了下，然后拿起桌上的水杯往里倒水。
里面原本就剩了小半杯凉水，滚烫的开水倒进去中和一下，温度正合适。
她轻咳了声，一本正经递过去，“学长，喝吧。”
“......”抿着唇不情不愿接过杯子，楼聿迟迟不肯下口，吃饭前已经喝了够多水了，现在竟然还要喝，他觉得自己就像一头水牛。
“学长？”少女甜甜的嗓音响起。
楼聿捏着杯子的手一紧，听到她叫他，一时间脑子里什么想法都没有了，仰头，一口气将水喝完。
心甘情愿。
杯子被收走，紧接着又被倒满了水。
热气蒸腾氤氲，像是甜蜜的折磨。
伏鸢要了温度计过来，抬起手，对着光线仔细看上面的数字，终于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笑容：“37.9，烧降下去了一些。”
物理降温果然有效。
放下温度计，伏鸢拿出退烧药，跟水杯放在一起，温声交代：“记得半个小时后吃药，中间别忘记喝水，大概等到晚上就可以彻底退烧....”
将所有的事安排妥当，她眨眨眼看着他，“学长，你困不困？要不要先睡会？”
交代这么多，又这么着急催促他睡觉，对方是什么意思他再清楚不过。
楼聿没说话，沉默了一会儿，才低低问出声：“你要回去了吗？”
他嗓音沙哑，带着明显的不高兴。
伏鸢敏锐地察觉到他的情绪，微微一愣，把原先肯定的回答咽回肚子里，沉吟着否认，“没有。”
“我只是想着耶总还没遛，你不知道，刚才我去客厅的时候，小家伙一看见我就叼着狗绳亦步亦趋跟在我身后，看样子怪可怜的，估计就想被人带出去撒撒欢，你生病了肯定不方便，所以.....”
楼聿认真听着，得知她不走，嘴角重新扬起笑容。
他乖乖躺下，顺便拉了拉被角，柔软的黑发散在额前，他看起来就像一只温顺的大狗狗。
与一分钟之前相比，简直判若两人。
直到牵着耶总下楼，伏鸢还没有忘掉方才楼聿乖巧躺在床上的画面。
太乖了，莫名有些可爱。
今日天晴，清风和煦，温度适宜，伏鸢带耶总在草坪上玩了两个多小时，看了眼时间，准备回去做饭。
没错，是做饭。
因为昨夜厨艺备受夸赞给了她莫大的信心，所以她准备今晚再次大展身手，给楼聿做一顿健康营养的美味晚餐，便于他身体更快恢复。
“——鸢鸢？”熟悉的声音在背后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