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曼芝踟蹰着,管家不知何时出现在她的身边,“安安小姐很抗拒,一大早就在闹情绪。少爷拿她那是没一点办法。”
说这话的时候,他不由叹息了一声,神情肉眼可见的无奈。
见状,陈曼芝说了句,“我去看看。”然后人已经往楼上走,此时隔着一张门,安安的哭声还在断断续续的传来。
霍从洲似乎在极力隐忍着情绪,“霍喜安,爸爸最后跟你说一次,你先把门打开行不行?你这样一个人待在里面,爸爸不放心。”
“我就是不开门!除非你答应我取消把妈妈的衣服放到祖坟里去!”安安哭声似乎更大了。
而霍从洲的耐心明显到了极限,“我昨天和你解释的很清楚,你怎么就这么轴?你现在把门打开,我们再聊聊,行不行?”
“霍总。”陈曼芝的声音适时响起。
他要说的话戛然而止,同时看向她。
只见她说,“让我来劝一劝她。”
他下意识挑眉,到底也没说什么,下楼离开了。
他一走,陈曼芝走上前敲了敲门,开口,“安安,是我。”
里面静了静,下一秒,门开了。
门缝中露出安安哭的通红的小脸,她眼巴巴的看着陈曼芝,“老师。”
这一刻,陈曼芝的心都要揪成一团了,她眼神柔和的望着她,“我能进去吗?”
安安没有迟疑,立即侧身为她让开了一条道,陈曼芝随后抬脚走了进去。
客厅里,楼上的一幕霍从洲全都看在眼中,一旁的管家露出一丝欣慰的笑,“看来小姐还蛮听这位陈老师话的。”
不过霍从洲没有答话,神情莫辨。
当陈曼芝来到安安的房间里看到房间里的一切时,莫名的一怔。
只见整个房间摆满了各种大大小小的相框,上面全都是陈漫。而且安安还特意拿着一套很大的相册来到她的面前,“老师,你要和我一起看吗?”
陈曼芝垂眸,就看到最上面摆着的就是陈漫的照片,虽然她早就知道自己和她有几分相似,然而这么近距离的看着她的照片,她的心里还是止不住震撼的。
照片上的陈漫笑的明媚,同样的,也穿了一套黑色西装,应该是在参加商业活动,脸上化了个精致的淡妆,给人的感觉就是一个女强人的印象。
只不过她是留着齐肩短发,而陈曼芝则留了齐腰的卷发,并且她留着空气刘海,陈漫却没有,她喜欢露出光洁的额头,看上去精神抖擞。
“你也觉得和你长得很像是不是?”安安似乎看出了她的怔松。
陈曼芝嗯了一声,“确实很像。”像到她甚至有那么一刻恍惚的以为是她自己。
闻言,安安眼里闪过一丝怅然,“可爸爸说你不是她,也没人代替得了她。”
说着,她的眼泪就跟着掉了下来,“我以为只要她不回来,我就可以安慰自己她一直都在,只是现在爸爸连这点念想也不愿意给我了,我恨爸爸。”
“安安。”陈曼芝张了张口,突然觉得喉头发涩的厉害,好半天才挤出一句,“老师陪着你,好吗?”
安安抬头看向她。
“也许妈妈再也回不来了,但她会一直在你的心里,只要你不忘记她,你明白吗?”陈曼芝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如果你需要的话,老师可以随时陪着你,不让你孤单。”
“可是老师之前不是说让我试着习惯不依赖你吗?”安安一脸不解。
“对不起。”陈曼芝低下头,“我收回那句话,只要你需要,老师随时都在。等到哪一天,你不需要了,我再离开。”
“真的?”安安不敢置信。
陈漫重重的点头,她认真的端详着她的小脸,语气无比虔诚,“真的,老师不会骗你。”
然后安安就笑了。
脸上依稀挂着眼泪,却笑得很开心。
陈曼芝的心再次深深一痛,她看着眼前笑得纯真的孩子,内心却无比的愧疚,她虽然对徐志楠和霍从洲的恩怨并不是很了解,可是孩子毕竟是无辜的。
如果真的如她所了解的那样,徐志楠真的是让陈漫孤单离世的始作俑者,那么安安现在这么痛苦,和她又怎么会完全没有关系呢?
她不杀伯仁,可是伯仁死了,到底多大的深仇大恨让徐志楠不顾一条人命?
半个小时后,陈曼芝牵着安安来到了楼下,安安的情绪也已经稳定了,只是别扭着不肯说话。霍从洲见她只是哭过,没有其他异样,略微放了心。
这才看向陈曼芝,“该出发了,麻烦老师一会儿帮我照顾一下她。”
“不用客气,是我自愿的。”陈曼芝低声说。
霍从洲没再多言,随后一行人出发前往霍家的陵园,那里一切已经准备就绪,就等他们人到。一下车,安安就紧紧地抓着陈曼芝的手不肯松开,眼睛则一直盯着不远处。
这时候,霍从洲递给陈曼芝一个口罩,“今天在场的还有霍家的几个元老级的老人,他们并不认识你,戴着。”
陈曼芝开始不解,很快就明白了过来,她和陈漫长相酷似,不了解其中缘由的,难免会产生误会,戴上口罩的话,能避免一些没必要的麻烦。
她什么也没说,接过戴好。又顺着安安的视线看去,那里正是安葬陈漫衣冠冢的地方。而今天在场的除了几个老人在,包括一名法师,还有就是两个上次在宅子客厅里见过的两个男人。
他们也注意到了陈曼芝,年轻的那个不由蹙起眉。
陈曼芝也注意到了,但没有和他对视,而是看向墓碑,不知为何在看到那个墓碑的那一刻,她的心同样也不是很轻松,甚至一种窒息感随之而来,让她呼不出来,也咽不下去。
安安也好不到哪去,握着她的手都在暗暗地发颤,脸色也是白的厉害。
陈曼芝不忍心,终是俯身把她抱了起来,拍了拍她的背,“不敢看就趴在老师肩膀上,很快就结束了。”
安安没吭声,却真的把头埋在陈曼芝的脖颈之间,看上去无助极了。
陈曼芝的心又是一疼。
不经意的抬眸,猝不及防的与正把视线投过来的霍从洲对了个正着,他也是担心安安的,结果一转头就看到陈曼芝把她抱起在怀里的情形。
他想到了什么,不经意的皱了下眉。
陈曼芝也注意到了,他的微表情让她有点不舒服,可是眼下,也不是辩驳的时候,比起霍从洲的看法,她更在意安安的情绪。
好在霍从洲的目光没有持续很久,就有人和他说起相关事宜,他自然就移开了目光。
仪式很简单,墓碑早就做好了,只要把陈漫的衣服箱子放进墓穴就行。等到法师念完悼词,霍从洲就抱着衣箱弯身放了进去,再亲自阖上了那块石膏板。
一切弄好完毕,霍从洲朝着墓碑深深地鞠了一躬,从陈曼芝的角度看去,他的表情看上去很黯淡,也很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