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鲲奎离去,白玉衡与张世平两人自然是乐于见到这种局面。毕竟它的一举一动,同时也代表着鹏扬的意思,这两位北疆妖族的大修士之间的关系其实要比五宗之间要密切得多。
但是正与鸣霖交手,早已现出狻猊本体的狻铸心中却是沉了几分,它晃身出现在数百丈外,神念化音,声传四方道:
“鲲奎,人族修士之言不可轻信,你怎知渡羽所说不是拖延之词?等三百年过后,我们之间怕是要攻守易势了,你倒不如和鹏扬一样,擒下世恒以作筹码,让他们不敢食言!”
同时它张口朝着周身的那不妖壁喷了一口烟气,此壁在灰光闪动之间蓦然暴涨了起来,转瞬间就已然化成了一座百余丈大小的小山。
山石中不断地有一道道上古妖纹符箓浮现而出,满布小山之后更是凝现在外,光华大放。
这时鲲奎闻言,只是缓缓地说道:
“若三百年后渡羽食言,那我北冥玄殿从此封殿,老夫与鹏扬余生百年将全力剿杀南州人族修士,从凡人到元婴修士一概不论。九令齐现十万载也难遇,我们两族累了,不想再等了。”
说完之后,它化成人形,手中持着一个四方圆口的红瓶,周身的红水旋转了起来,顷刻间悉数涌入其中,而后便不再停留。
鸣霖见此心中稍微松了一口气,但仍是一副凝重的神色,她毫不犹疑地伸手将身前的玄冥珠取回,用力一捏,此珠便犹如铅汞炸裂,化成了一团浓稠的黑紫色液体,从指缝之间溢出,沿着手臂一路蔓延而上。
连半息都不到的工夫,鸣霖身上所穿的武具外表就覆上了一层暗澹的黑光,一道身高七八丈,面容模湖的人形虚影在她身后浮现而出。
下一刻,这座小山一晃消失在原地,直接出现在了鸣霖头顶不过数百丈处,携滔天之势轰然陨落而下。
其中所蕴含的磅礴法力,竟使得四周的空间竟产生了一阵又一阵微不可见的涟漪,隐约可见附近有十余道微如牛毛般的空间裂缝所化的灰光一闪而逝。
鸣霖只觉得一股沛然巨力落到了身上,不只是灵气,甚至还有空间都不断地挤压而来,使得她一时之间连根手指头都动不了。
不过在神念操控之下,她身后这道人影右手握拳朝上用力一击,一道水桶般粗的黑色光柱激射而出。
轰隆的一声,空中传来了一声惊雷闷响。
在余声还未断绝之前,不妖壁所化的小山倒飞而去,且在途中不断地变小,直至丈许左右。
狻铸心念一动,将其召回至身边。
不过鸣霖在身后的那道虚影消失得无影无踪之后,她也是面如金纸,脸上没有半点血色,
而白玉衡见狻铸这边不似之前那般玩笑,双方开始动真格了。
他毫不犹疑地朝其疾驰而去,遁飞之时,环绕在周身的那月金轮发出了一道月白灵光,在闪烁之间蓦然消失,接着出现在狻铸身后,朝其横飞激射而去。
“哼。”狻猊头也不转,一面黑乎乎的盾牌就出现在身后。
在法力的灌注下,此盾狂涨到数十丈大小,在青黑两色灵光流转之间,竟然化成了一头龙首龟身的鼋龙。
这灵宝所化形的鼋龙张口喷出了一团灰光,瞬间淹没了那道月白灵光。
只听到卡察几声,两者竟然同时溃散成无主的灵气,消散于空中。
不过紧随其后的是一道流光,没入了这头鼋龙体内,霎时间体表鳞片乃至背壳等数十处有铜钱乃至拳头粗细的月白色光柱透体而出。
鼋龙哀嚎一声,周身黑气涌动,重新化成了盾牌,而那月金轮也顺势飞回白玉衡身边。
狻铸召回了鼋龙盾,见其灵性犹在,方才松了口气。不过它看着上面十余道细缝,眼中不免闪过一丝肉痛之色。
此盾乃是它于某处上古海府中所寻得的宝物,材质不凡。只不过因为常年没有修士蕴养的缘故,其中的神祇消散,灵性大失。
故而不得已下,它花了数十年时间,终于在沧古洋中寻得了这一头元婴中期的异种鼋龙,取其精魄熔炼。
如今在月金轮这一击之下,灵性大损,少说也得花个七八十年的时间蕴养。
见眼下局势对自身不利,狻铸也不再恋战,周身云烟顿起,滚滚妖云,也不知它是否有意而为之,竟一头朝着张世平疾驰而去。
见此,张世平二话不说,周身的二十七口青霜剑顿时发出声声嗡鸣,化成红光缕缕,纷飞而出在周身十余丈方圆处,且苍穹之上隐约有一点点辉光落下,融入这璇玑魁斗剑阵之中,剑气纵横其间,绵绵不绝。
下一刻,那妖云从身边掠过,云中突兀地射出了一道黑芒,眨眼间就出现在他附近,相距不过二十丈的距离。
这道黑芒瞬间冲进了剑阵中,与那剑气搅在了一块,一时之间,铿锵声不绝如缕。
待光华敛去,剑阵之中多了一头半尺大小的甲壳青黑的四翅灵虫,薄翼扇动之间,发出急促的嗤嗤声。
张世平一抬手,数条银晃晃的细链飞出,交织成一中空圆球,将此虫封困在内,黑炎瞬间充斥其中。
不过这黑火还未碰触到,此虫就已没了生息,化成了一团灰尽。
狻铸所化的妖云这时也已在数里之外,正朝着远处飞遁而去。
而远在数十里外,古章自然也发觉了这般异象,他眼中精光闪动,两手一扬,三十六口青色小剑如游鱼般从袖中飞出,同样在周身布下了剑阵。
两人同是修行万剑生之法,自然明白这剑阵唯有修行到能借助天上北斗璇玑星辰之力,方才能算作初窥门径。
而眼下乃是白昼,星辰之力虽有,可不显。他若有意,自然能与之争抢,使得对方剑阵威力减弱几分。
只不过古章并未马上动手,他脸上闪过一丝犹豫之色。
毕竟若是这时出手,无异于和玄远宗乃至五宗为敌,要是能成功夺来灵火,那这代价自然是值得的,可要是给狻铸徒作嫁衣,自己倒是惹得一身骚不说,今后也别想在南州立足了。
思索之后,他最后按捺下了心思。
不远处正困住妙法与阴罗煞的鹏扬察觉到古章的动作,眸中闪过一丝异样,轻笑了一声,并未多说半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