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六十五章 试探

石峰从深谷至峰峦,高刚逾千丈,百五丈长为一里,千丈高也不过八里左右,便是算上山坡陡峭,那妖物离张世平也不过十二三里远。

修士神魂化念,透体而出所能探查的范围,与催动法器、法宝或是施展法术的距离,两者差不多。但是通常修士是绝不会如此鲁莽地将自身法宝祭出到神念极限之处,以免到时力有不逮,被人轻而易举地将法宝横劫了去。

炼气修士神魂尚弱,外放不过一两里地,驱使法器也就在周身数丈内,与其说是神念操控,倒不如说是以自身法力为引,如此自是不提。江湖之中,那些所谓的先天武者尚有可能以弱胜强,将那些炼气初期、中期修士斩杀。

筑基修士神魂与前者相比,则要强横许多,能查探方圆十余里,所祭出法器在周身两三百丈内,运转如意。到了这境界,筑基修士即便未修行什么炼体功法,仅凭着法器护体,寻常刀剑亦是难伤,这等修为在世俗中看来亦是陆地神仙。

至于寻常金丹修士神念一动便是七八十里,衣袖一拂剑光已远在八九里外,取人首级轻而易举。

而张世平如今神魂远比寻常金丹修士强横,所能从查探的范围足有方圆百里有余。在这十二三里之内,他催动本命法宝青霜剑威力亦是不减分毫,因而自然不会鲁莽亲身深入那蛮古气息所凝成的雾气当中,与那妖物近距离搏杀。

只见张世平立身石峰,翻手之间便有四把寸长的青光小剑,竖浮于掌心上。

他轻道了一声‘去’,立时就有铿锵之声乍响,其中三把小剑迎风见长,呈品字形朝着山谷俯飞而去,数息后便刺入了雾气之中,

余下一剑,则犹如游鱼般,融于周身青火灵罩当中,以防不测。

那三柄青霜剑一飞入谷中灰黑雾气后,便青光翻卷,那妖物咆哮声与金石交击声相杂,一时之间响彻山谷。在数十里外的蔡闵闻声则大惊失色,本能地想要逃离此地,但又远望到石峰上张世平模糊的身影,脸色几番变化这才咬牙使自己镇定下来。

“如今族中大长老年纪老迈,虽有筑基中期修为,但若真的与其他同阶修士交手,十有八九怕是不敌。但若能榜上张家,虽每年都要奉上一笔不小的孝敬,但起码可保得家族无忧。眼下那位张真人在远处诛杀妖物,我此刻若是走了,那等下他要是回来,若见我不在,那说不定是会心生芥蒂。”蔡闵盘膝坐下,心中暗自思量道。

至于张世平不敌那妖物,蔡闵则强迫自己不去想这个,以免自身恐惧缠身。

在远处的张世平却不知蔡闵所想,他双眼眼皮都没有抬起来一下,眉间的那只竖眼泛着金光,正淡淡地谷中,而后摊开手来,一尊赤玄银三色交织的九层灵塔显化出现。

这炎陨万灵塔,上半部塔身赤红,而玄黑色的塔基上则有诸多以银色符纹简绘的妖物模样,绕塔成圈,彼此勾连,好似一条银纹锁链。那是他这两百年来以《拘灵化元术》炼化各类妖物精血后,将其血脉神纹烙印在塔身之上,这些也是黑炎的根本所在。

而就在张世平祭出灵塔的那一刹那,从那灰雾中忽射出一抹幽光,伴随着凄厉之声,所过之处山石随声炸裂。

这时张世平那竖目发出一道金光,激射而出,金辉、幽黑两道灵光瞬息间碰触在一起,‘砰’的一声,传出惊天动地的巨响,山石滚滚而落。

“去”,张世平轻道一声。

手中的灵塔当即凌空飞起,蓦然涨大,足有十余丈之高,从塔底处射出一束红光,恍然照在张世平身后峰背一处斜坡空地上,红光所照之处的空间一阵模糊过后,只见一头四肢着地的人形妖物正呈奔跃之势,但因那红光所摄,此刻却是动弹不得。

这妖物身浑身皆长满了银灰色的尖毛,前肢双手十指上那足有寸长的指甲黝黑锃亮,尖锐无比,后肢双脚如虎豹一般,关节反转,粗壮有力。

“银甲尸?”张世平暗道一声,但他看都没看身后一眼,只不过在他神念之中,这前后左右四周方面,还有自身头顶上空与脚下所立足的的石峰土石内,一切都已了然于心。

这灵塔摄住了银甲尸以后,并未停在那边,而是随着张世平心念意动,灵塔塔身上那圈银纹,迅速地卷动了起来,哗啦啦地化为一条布满神纹的银色锁链,将那妖物紧紧锁住,收入塔中,镇压了起来。

做完这些后,灵塔由大变下,重新落入张世平手掌心上。

“啪啪啪。”几声鼓掌声从灰雾中传出,而随着掌声响起,又伴着铃铛声,清脆作响。

一个娇媚艳丽的黄衫女子侧坐在一头狮虎大妖背上,双手轻拍着,从灰雾中缓缓走出。这大妖一跃,凭空飞起,双方隔着十余里地,那女子正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张世平,目光秋波流转,嗤嗤地笑出了声来。

这女子肌肤如雪,穿着又极其大胆,露出的那一双粉臂,手腕上环带金铃,双手上戴着银纱手套,泛起点点光辉,而所穿衣裙则从左往右斜短,春光隐约。

这等打扮不像是南州近海等地的风俗习惯。而这金丹女修面容又极其陌生,不是附近诸派真人或是一些较为出名的散修金丹,且身上的法力气息,无半点苍老腐朽之感。

张世平见此打扮穿着,又观其模样,还有法力气息,心中有个大致地判断,此人岁数最大不过五百,又或者有可能甚至与他一般,在三四百岁之间。

但寻常散修若无大机缘,绝难在这岁数修行到这等境界。

“阁下是何人?”张世平双目微眯,眼中杀意泛起。心中则是盘算着若是此人不是那些老怪后辈子弟,只是散修一个,那今日若有可能,绝对要将她留下!

至于她驱使坐骑害了张家几个后辈,此刻就只有两人在,这些冠冕堂皇的话语也就无须多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