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两人心神俱疲,可仍是紧绷着神经,都几乎没怎么睡。
天蒙蒙亮时,闻笙无甚神情地从南浔怀中坐起,拢了拢自肩角滑落的衣衫,便起身下了床。
南浔见她这般心下一惊,蹬了鞋就追了上去,跟在她的身后。
闻笙听见那脚步声也未做理会,只在梳妆镜前站了一瞬,透过那铜镜看了眼自己仍有些红肿的眼睛。
她抬眸,再看那小心翼翼地站在她身后的人,好似也没比她好在哪去。
南浔见闻笙向她看来,忙又凑上去了一步。
不成想,她才凑上去一步,闻笙就躲了去,朝着门口走去。
她身子一僵,随即反应过来,追上去一把抓住闻笙的手腕,颤巍道,“你去哪。”
南浔并未用力,但闻笙却觉得一阵痛感袭来,她微微蹙眉,不用看也知这人昨夜没轻没重地将她捏伤了。
“松手。”闻笙挣了挣她,却是没挣开,她气恼地将人瞪了一眼,早干嘛去了?
可又见她这可怜兮兮的模样,终是出言解释道,“我不走,我只是想唤绿玉给我们送些热水罢了。”
再不消消肿,她二人今日便别出这门了。
南浔听了这话,才松了松紧绷的心,低应了一声,“哦”
闻笙见她虽是应声,却是动也不动,无奈地卷起她披散的头发,轻声道,“那你还不回屋去?”
南浔这才后知后觉,但回屋前仍是很看脸色地低头在闻笙的唇边亲了一下,只见闻笙虽是嗔瞪了她一眼,却是没躲,这才真的放下心来转身向屋走去。
闻笙无奈叹息一声,转身开门,却不想绿玉就端着水站在门边,朝着她嘿嘿一笑,“小姐,水来了”
绿玉心想,天地良心,她可不是有意要偷听的,她刚要敲门就听到门边的拉扯。
她这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然后就听到小姐要唤她
房门打开后,绿玉几乎下意识地朝屋里一看,无因其他,不过笑笑昨天哭成傻子似的姑爷罢了。
然而,在她看到南浔披头散发的背影时,脸上的笑意不禁一僵。
怎么她家姑爷这背影,一点都伟岸啊,像个姑娘似的
这个想法涌上脑海时,她不禁眉头紧皱,摇头打断自己的想法,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她家姑爷都与小姐成亲圆房了,怎可能是个姑娘呢。
闻笙将她的疑惑看在眼中,沉吟一瞬,却是没开口解释。
绿玉是贴身伺候她二人的,先不论朝局如何,单是瞒她一辈子,也不太现实。
两人洗漱过后,绿玉看着桌边吃着饭菜的南浔,越看越不对劲二十岁的男子,不长胡青么?
细细想来,自打她家小姐和她成婚后,她好像就几乎没进房伺候过,每次送完水便被打发走了,以往还觉得这两人恩爱,不愿旁人打扰,可今日
南浔被她盯得有些发毛,她抬头看了眼一旁的闻笙,却好像察无所觉,只得硬着头皮又往自己嘴里扒拉了两口饭,等闻笙吃完后,拉着她就回了房。
绿玉双手环胸,眯着双眼,看着南浔落荒而逃的背影,小声嘀咕着,“可疑,非常可疑。”
南浔将闻笙拉回屋内的小榻对面而坐,两人昨日所遇颇多,一通哭闹后,也只是解决了暂时的情绪。
“清清,我想恢复女子之身了。”南浔犹豫一瞬,出言道。
闻笙并不意外她这般决定,只是
“是因为昨日那些传言吗?”她问道。
南浔想了想,坦诚道,“确实有昨日之事的因素,不管你怎么说,我还是见不得旁人污蔑于你。”
“但其实,从父亲请辞那日开始,我将恢复女子之身一事,便已为板上钉钉。”与其被齐胤拿捏此事,不如南家自己将这弱点捅破,直面齐胤最后的底牌。
南浔微顿一瞬,又道,“或者南家登位,将这天下占为己有。”皇权与兵权皆在南家之手,旁人便是疑又如何?
闻笙静静地听着,即便是听到这“大逆不道之言”,也未表露任何不满。
南浔继续道,“但我和爹皆没有此意。”皇位也好,兵权也罢,于南家人来说,都是束缚。
倘若不是生在这官宦之家,他们或许是那快意江湖,走南闯北的侠客。
也或许是一城享乐,却嫉恶如仇的武学之家。
总之,绝不会入了这朝堂。
只可惜,他们生在官宦,是责任在肩,也是迫不得已。
南浔握住闻笙的手,“我今日说与你,是因待我身份暴露之后,定然会有更多非议扑面而来…”
听到这里,闻笙的手微微蜷缩,想要从南浔手中逃出。
可南浔却紧握着她的手,忙道,“我没想有的没的,只是想告诉你,我前两日回了相府,希望岳父大人请辞。”
闻笙闻言,只思虑一瞬便知南浔之意,如今这般情景下,能保她女子之身暴露却无人敢言的唯有南家权势,这也是她近来大刀阔斧,无尽张扬的原因。
而这条路的终点,若不是南家登位,那唯有摄政之路可走,那时,若她父亲依旧在朝中,难免受其牵连。
南浔是想保她父亲一生清誉。
“你属意谁登位?”闻笙问道。
闻笙想,倘若齐桓登位,姜时也便被困住了,但因着姜时的原因,齐桓当能放了南家归隐山林,而姜家武将出身,倒也能帮齐桓守住这江山。
果不其然,她随即便听到南浔说道,“五皇子齐桓。”然而话落一瞬,她又听道,“或雍凉王齐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