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暖阳被高耸的假山遮挡,山石之上有薄薄的冰霜覆盖,只让人看上一眼,便有冰冷刺骨之感。
而一旁凋零的树木,在寒风之中轻轻拂动,萧条之景,便是富丽如皇宫,也抵挡不住空气中弥漫着的清冷又沉寂的气息。
宋沂话落后,闻笙轻笑出声,她抬眸看向宋沂,仿若终于赏了卑微信徒一眼的神。
“将我还给你?”闻笙轻问出声,语气中难掩嫌恶。
宋沂呼吸一滞,狠狠地点了点头,开口道,“清禾,你放心,我今日无论如何会让她还你自由”
事到如今,宋沂仍幻想着闻笙嫁与南浔并非本意。
闻笙一眼便将他的妄想看透,出言打断道,“你说与我相约在此,可有何证据?”
她唇角微提,似在笑对方的妄想。
宋沂微愣一瞬,恼羞成怒地喊道,“那帕子便是证据!”
是我与你相处十余年最好的见证。
再次听他提及那帕子,闻笙垂眸,欲从南浔手中接过,却不想并未拽动。
她睫毛轻颤,抬手揪了揪南浔的耳朵,轻声道,“给我。”
南浔咬唇,不大情愿地缓缓松手,低声解释道,“我连让他看一眼都觉得恶心”
珍视之人被一个烂人觊觎的恶心感。
“嗯。”闻笙轻轻地应了一声,“我知道。”
她当然知道南浔会信于她,但闻笙还是想将这手帕之结,解开。
虽然,上一世的南浔并不会听到了…
众人将她二人若无旁人的恩爱看在眼中,不禁更加好奇三人间的关系到底是怎样的。
毕竟女儿家的贴身物件在夫君之外的男子身上,如今又被人看到这般模样的躲在这假山处,任谁都觉得南浔不会信闻家女与宋家郎君毫无关系。
是男人,便会心疑…没有哪家的郎君会不介意自己妻子的清誉。
闻笙接过那帕子,梦中的她并未细瞧,但此时握在手中,倒是不难看出它的陈旧感。
她几乎并未费神就想起了十年前那个被风吹落的帕子,当时绿玉寻了全府都未寻到,她为此还记挂了些时日。
只是再后来,便渐渐忘了,谁会一直记得一方丢失的帕子。
闻笙喃喃道,“原来是被你捡去了。”言罢,她又将帕子给了南浔,毫无留念道,“烧了吧。”
话落间,不需南浔吩咐,便有侍卫上前,打开了火折子。
“不要!”宋沂也不知哪来的力气,挣扎着从地上爬起。
然而,他刚爬起两步,便被侍卫狠狠地按在地上,靴子踩着他的脸,将他碾压得动弹不得。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方他珍藏了近十年的帕子,被烧成了灰烬。
“清禾!”宋沂双目发红,额间青筋暴起,“你说帕子被风吹落,可它为何偏偏落在我身上?你这话可能令人信服?而且以为你烧了那个帕子,就能抹去今日与我私会的事实吗?”
宋沂胡言乱语间,已经不知自己到底想要什么了,他一会言语卑微,一会又出言刺激南浔二人。
他仿佛,就是想南浔恶心,想毁了闻笙罢了。
倘若神女被毁了,无法再高高在上,是不是就能和他在一起了?
他什么都没有了,被齐晏识破,被齐衍抛弃…老天至少给他一个闻笙吧?
不过…一个嫁了人的二手货,怎就这么令他求而不得!
想到这,宋沂眸中闪过一丝阴狠,倘若他注定得不到闻笙,那不如就毁了她!
众人闻言不禁窃窃私语,她们看着闻笙的眼神中,也带了几分异样的色彩。
“你胡说,我分明看见清禾侧身躲了你,还用袖口的暗箭将你刺伤!”齐栀憋红了脸,出言反驳道。
小公主一生接触之人并不多,还从未见过宋沂这般颠倒黑白的!
宋沂冷笑一声,“谁人不知六公主与清禾关系甚好,六公主之言会有几人相信呢?”
“你!”齐栀还欲再说什么,却被齐衍拦了下来。
宋沂复又看向南浔那在众人的议论声中越发沉重的脸色,心下不禁有些痛快。
他继续挑衅道,“失了身的…”妇人,你也还要!
然,他话还未说完,南浔已将腕上的珠子疾掷而出,顿时击落了他的两颗门牙。
“啊!”宋沂痛呼一声,双手捂嘴,鲜血自指缝间渗出。
众人见状,顿时惊愕不已,显然未料南浔会一再出手。
“五皇子,借两头狼。”南浔之声忽起,如巨石投水,波澜四起,她唇角勾着笑,“关狼的笼子也一起。”
众人闻言,面面相觑,侍卫看了姜时与齐桓一眼,只见齐桓轻轻颔首,也不敢怠慢,忙去牵。
不过片刻,两头凶狠壮大的灰狼就被带至假山之旁,同时带来的还有一个十几人抬着的巨大的铁笼。
这两头野狼,齐桓才养不久,野性难驯,张牙舞爪的模样,只看一眼都足够骇人!
“怕吗?”南浔抬手挡了闻笙的视线,出声问道。
闻笙拿下她的手握在手心,摇了摇头。
她在听南浔叫人拉了狼来时,也不禁一愣,回过神来时,双目便已有些发红。
她早便想这般做的,让宋沂也尝尝与狼厮杀的滋味…
南浔见了,低头蹭了蹭她的鼻尖,“那就别哭,好好瞪大眼睛瞅我教训这非分之人,给你出气。”
说罢,南浔牵着闻笙走到狼笼前,冷冷地瞥了一眼瘫坐在地上,已经吓得面无血色的宋沂,开口道,“把他扔进笼子里。”
话落间,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气,让活人与狼厮杀,这南浔也太过残暴了些。
“南浔!你敢,你要在宫中杀人!?你眼中可还有皇恩!?”宋沂此时才有些怕了,身子不断地向后爬去。
可两名侍卫上前,立即将宋沂架起,粗暴地将扔进了狼笼。
宋沂蜷缩在牢笼一角,看着还未进入笼子的饿狼,顿时吓尿了裤子,一股尿骚味传来,众人皆捂了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