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笙出宫后,乘着闻府的马车缓缓行驶在盛京的街道上,车窗外的风景在她眼前一一掠过,而她的思绪却飘向了远方。
突然,一阵整齐而有力的脚步声打破了周围的宁静,闻笙不经意地掀起窗帘一角,却意外地看到了南浔。
两人的目光在不经意间交汇,闻笙唇角轻提看着英姿飒爽与平常判若两人的小色胚。
可南浔的眼神却在与她对视后迅速闪躲,后又迎了上来,但那目光始终游移不定,仿佛做了什么亏心事。
闻笙唇角的弧度缓缓趋平,深色淡淡地看着两人即将擦肩而过时,南浔朝她行了一礼。
她眸色一冷,放下车帘,“回府后去让蓝玉查查,南小将军近日都做什么了。”
绿玉被窗帘挡在后面,并没有看到南浔做了什么,闻言后微微一愣,她抬眸看了眼闻笙的神色,轻应了一声,“是。”
但仍不禁疑惑,南小将军这是做什么了?竟能让纵容她无边了的小姐动怒。
因着心虚,南浔已是几日没去闻府了,她知道这么躲下去也不是回事,洗漱完后她将束胸缠得更紧了些,才忐忑不安地去了闻府。
南浔推开窗户跳进屋里时,屋里并没有熟悉的饭香味,闻笙就半倚在窗边的小榻,见她来,稍坐起了一些,问道,“来了?”
闻笙情绪淡淡的,似乎没什么不悦,可南浔却能感觉到她不开心。
南浔踌躇着上前,坐到她身旁,“怎今晚没带我饭?”
话落间她想咬断自己的舌头,还能为啥,还不是因着自己连着几日不来…
“还没吃吗?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做?”闻笙温柔地回道,可眸子却不动声色地看了眼她与南浔之间那快能坐下一人的间距。
南浔见她不仅不生气,还这么温柔,心里不禁有些难受,她向前移了移,牵住闻笙的手,“不用了,有没有什么剩饭,给我吃两口就好了。”
闻笙抬眸看了绿玉一眼,绿玉躬身而退,不久后便端进来了一些吃食。
南浔牵着闻笙入坐,看了眼桌面的两双碗筷,“你也还没吃么?”
闻笙轻应了一声,“下午时在六公主那边吃了不少甜点,回来时还不觉得饿。”
南浔点了点头,往她碗里夹了些菜,“都聊了些什么?”
“问她可有心仪之人,然后约了她上巳节那日出来玩。”闻笙没瞒她。
南浔往嘴里塞了口饭,她看着闻笙的脸色,小心道,“虽然这么说不太好,但她身为公主,没有心仪之人反倒是好事吧?”
北齐当朝只齐栀一位公主,以齐胤的度量来说,定然不可能随意将她许给一人吧?
倘若齐栀有了心仪之人却又不能在一起,岂不是很痛苦?
“可若…她心仪四皇子呢?”闻笙看向她。
南浔闻言瞬间瞪大双眼,“什么?”
“只是我猜,公主她应该还不晓得自己的感情。”闻笙垂着眸子回道。
南浔默了默,又道,“他二人自小相依为命,会不会只是太过依赖了?”
闻笙摇了摇头,“不是…”
她想着今日与齐衍间的对视,沉声道,“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齐衍似在故意将齐栀往这条路上引。”
南浔看着她的模样,知她担忧齐栀日后该怎办,可就算齐栀能在上巳节遇到了旁的心仪之人。
齐衍能甘心吗?圣上能如齐栀所愿吗?
她微微蹙眉,自己还是不够强大,若她现已位极人臣,又哪会有这么多的顾忌。
闻笙见她蹙着眉也不知在想什么,转移话题道,“你可知圣上近来在寻求长生不老丹?”
讲到正事,南浔脸色有了一些严肃,“确实听到了些风声。”
圣上自认为事情做得隐蔽,可南家近来已在各处安了耳目。
当真是荒唐。
历来,哪位沉迷长生的君主有了好下场。
“也不知是哪位皇子着了急。”闻笙淡淡出声提醒道。
南浔听出她的言外之意,“你是想说或许会有人借此弑君?”
“不是不可能…”闻笙点了点头回道。
南浔思虑了片刻,确实不无可能,前朝便有此事发生,可…这又关她何事。
齐胤若还如年轻时勉强称得上一声明君,她南家自然忠君,可如今他并非。
虽万国来朝,但岭南地区各自为王,北齐建朝之初愿景着的大一统还未实现,他便已膨胀地想要削武将之权,无时不想挑起文武对立。
同样,为招待各国使节,年初时赋税又加了一成,盛京城虽仍处在金迷酒醉中,但今年乡下的百姓却免不得要受些苦了。
她没什么推翻一国之政的庞大野心,让她一生被囚禁在那皇宫中想想就窒息。
同样她也并不在意他齐家的内斗,老的小的谁做皇帝她都无所谓,只要别剥削百姓,别老惦念着她南家那点兵,别影响她娶闻清禾。
南浔垂着眸子,她早该强大起来的如此束手束脚。
两人吃过饭后,南浔便觉无事可做了,她想着书房那张还未规划好的线路图,开口道,“我回去了,你早些歇息。”
绿玉收拾碗筷的手微微一顿,便又听她家小姐回道,“好。”
闻笙坐在饭桌前,看着南浔起身,既没抱她,也没亲她。她轻唤了声,“阿浔。”
“怎么了?”南浔转身问道。
闻笙看着她,“你有什么事想与我说吗?”
南浔心口不自觉地发紧,不明白闻笙所说为何,只觉得一时间内耳边都是那句:南浔,你真令我作呕。
她目光闪躲的问道,“我该有什么要与你说的吗?”
闻笙睫毛轻眨,笑了笑,“没有,我就见你近来似很忙,便问问。”
南浔闻言松了口气,回道,“近来确实是很忙,我前些时日建议圣上拨款修建广陵渠,想南下一统岭南,为了短暂的虚假和平,放任岭南各部占山为王早晚是隐藏的祸事”
她抓了抓脑袋,“不过圣上似乎很满意北齐此时的状态,只说考虑考虑,我便想做份详细的分析,再去圣上面前奏报一次。”
“不确定的事,所以就还没来得及与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