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憋屈

“哦?所以到底因谁迷了心呢?”南轻又问。

却也不等他答复,笑道,“也不知闻相若知这盛京城里,除了我们南家这个混不吝的,还有其他人这般妄图轻薄于他那唯一的嫡女,该是怎样的神情。”

南轻欣赏着自己新染了蔻丹的手,一句句地,不给任何人颜面。

可偏圣上纵容,一句都不曾将她打断。

齐曜见她无所顾忌地说出自己心中所想,顿觉背脊发凉,忙叩首道,“儿臣不敢!”

齐胤冷眸看着,“你还有何不敢的!”

天子威怒,便是皇子也不能承受。

齐曜打着颤,胡言乱语道,“父皇,您听我解释,几次宴席惊鸿一瞥,儿臣确实上了心,但自知不配,又意外见着了似她两分之人,这才迷了心!”

“但儿臣绝未轻视于闻家女,更未轻视于闻相府啊,请父皇明察。”他向前爬了两步,说道。

齐胤默了一瞬,不知在想些什么。

而后才深深地看了齐曜一眼,问道,“你说你确实对闻家女上了心?”

他语气淡淡,齐曜却听得浑身发颤,还未回答,便又听,“你贵为皇子,为何自觉不配?”

此言一出,不止南浔,宋沂神色也瞬间一愣,双拳在衣袖下紧握,不知圣上是何意。

南轻眸中闪过一丝冷意,不动声色地看了眼南浔。

南浔接收到南轻的暗示,也只得咬牙顿在原地。

只有齐曜,自己琢磨了下那话的意思,半晌才不确定地回道,“闻家女才貌双全,名满盛京,儿臣惭愧”

“惭不惭愧的,那不是要看丞相如何看么?”齐胤闻言,眉头微挑,不咸不淡地说了这么一句。

不待众人反应,他又笑道,“朕说句玩笑话罢了。”

可在场人皆知,圣上之言,怎有玩乐。

齐曜琢磨出其中之意,顿时身板也挺直了些,挑衅般地看向南浔。

你姑母是皇后又如何。

终究是依附于我父皇的存在罢了。

南浔冷脸受着,心口却是憋屈。

天子眼中,所有人的人生与命运,仿佛都不过他一句话的事。

她南家强不得弱不得。

她南浔,想娶之人,可任由他开口打趣,使她提心吊胆。

此事终是以玩闹收场,几人领了罚自行退去。

一时间,原本哄闹的御书房,便只剩南轻与齐胤,还有两位贴身服侍的下人。

南轻敛眸,收起摆弄许久的蔻丹手,借着海棠的搀扶起身,“闹剧已散,臣妾便也不打扰皇上了。”

“你来,怎会算是打扰。”齐胤难得流露出几分真情。

南轻唇角轻提,开口道,“皇上不说这种话,臣妾也会做好这跋扈的后宫之主的。”

说罢,她也不顾齐胤的神色,转身便走。

正如她与齐曜所说那般,若涉政,她且进不来这御书房内。

不过是丢尽南家脸面的纨绔,仗着她这跋扈的皇后姑母,又惹了麻烦让她来救罢了。

齐胤乐得看。

她配合一下罢了。

闻笙刚入宫门不久,便远远地看到南浔几人。

宋家父子神色严肃地走在前面,南浔跟在后面不远处,脸色发沉。

闻笙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向迎面走来的宋家父子行了个礼,“两位大人。”

宋沂因着殿中的事,神色怪异地看着闻笙。

顶着这般容颜,游走在宴席或宫中,怎会不引人注意。

闻相竟从未教过她,女子当安于后宅吗?

还是说,她也在心中估量着,该选哪位皇子呢?

他心中郁结,不悦道,“你入宫来作何?”

闻笙蹙了蹙眉,他此言,实算逾越。

“她入宫来作何,关你屁事?”南浔上前一步,斥他。

宋渊也不悦地看着这个近来似不受管控的庶子。

宋沂顿时禁言。

南浔见了,扬了扬头。

她看着闻笙,调笑道,“闻姑娘定然是来找我的吧?是不是听说我被牢车押入宫中你特别心疼,特别着急呀?我没事,你看我这”

闻笙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也不等她说完话,便提裙离去。

离去时的风,带动南浔鬓角的发丝,她微微一愣,看了眼宋沂嘲笑的神情,转身追着那个背影,“嘿,我话还没说完呢,你走什么啊?”

宋渊摇了摇头,复向宫门走去,南家一身的荣光也罩不住这一个见色起意的纨绔。

宋沂眸中淬着阴狠,不甘地看了眼那穷追不舍的身影。

终是跟上了宋渊的步伐。

静谧皇宫中,两波人,走向两个方向。

南浔一路追着闻笙,想到什么讲什么。

一会说自己没事,一会问她到底喜欢什么样的人,为何不愿嫁给她。

闻笙是半句也不作理会地朝着漪澜殿的方向走去。

绿玉不知南浔这祖宗怎么想的,在宫中便追了上来,只提心吊胆地跟在两人身后,不时斥她两句,喊她离去。

可南浔也并不理会她,就仿佛那狗皮膏药般缠着闻笙,直到进了漪澜殿,被殿前的卫尉拦下,这才作罢。

暗卫将此事传到御书房时,齐胤只看着手中的折子,淡淡地应了一声。

半晌,齐胤又缓缓开口道,“你们说,南家那个,敢不敢如大皇子对那民间女子那般,用强的呢?”

一旁伺候的宦官正倒茶的手,微微一顿,随即恢复,镇定道,“奴不知。”

暗卫跪在地上,不敢言语。

齐胤轻笑一声,“都下去吧。”

两人低声应是,退下后,齐胤神态自若地端茶饮了一口,继续看着手中的奏章。

仿佛刚刚什么都没发生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