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沂只觉齐曜当真是蠢。
闻相如何能左右云老的想法。
何况,他这个为长却不为嫡的皇子,又如何能让久不归京的云老高看一眼,独独只收了他的拜帖。
与此同时,深宫的另外两处倒是安静,仿佛一切都在预料中。
毕竟,太子未立,两朝帝师回京,若皇子们全无野心,圣上才该疑
各方势力这般暗涌争潮了几日,才渐消了。
只因云老突然对外宣称,将前往竹里居与有志学子一同研讨交流,且不论门第与家世。
一时间,新开业的竹里居内汇聚了各个阶层的学者。
竹里居内,各种古籍和文献摆放整齐,宛如一座知识的宝库。
开业那日,云老端坐于大堂内,双目澄澈,如明镜一般。
他笑容满面地招待着前来的学者,推敲着诗文,共同研讨着典籍之奥妙。
学者们侃侃而谈,言谈间知识的火花四溅,书斋内的气氛愈发热烈。
仅一日内,竹里居的名号就响遍了盛京城。
文人大儒也皆知,在这里,只有学识,没有尊卑。
这天内,大皇子齐曜,三皇子齐晏,四皇子齐衍也分散在书斋的各个角落。
眼见着书斋内的气氛愈来愈热闹,齐曜轻蔑地看了眼宋沂,起身上前,“学生想问,何为为君之道。”
齐曜一声,堂内瞬间安静了下来,齐刷刷地看向他。
向来自大的齐曜,最为在意旁人的关注点,一时不免有些得意。
却不知,众人心底的鄙夷。
闻笙站在二楼,冷冷地看着这一幕。
上一世,圣上至死也未立太子,齐曜为长,顺理成章地继了位。
于是,就有了之后这样自大无为的人,灭了南家满门。
云老喝了口杯中的茶,又轻轻放下,才慢道,“老朽此时不过一介布衣,怎敢妄议为君之道,这位公子怕不是问错了人。”
普天之下,能问出这个问题的人,不过五位,可云老却不给他亮出身份的机会,起身道,“果真年纪大了,易乏。”
他看着一众的学者“能听到这么多年轻人的新见解,也是老朽的荣幸,但今日只能陪大家到这里了。”
随后,他婉拒众人的挽留,带着随从快步离去,独留一众学者满眼怨气地看着齐曜。
尤其是那些寒门子弟,毕竟,常人若想见云老一面,难如登天。
能得云老指点一二,更是多少人求而不得的。
云老这般一点面子不给齐曜留,气得他顿时脸色铁青,但却也无可奈何。
谁人不知两朝帝师云老在盛京城内的影响力,就连他父皇都要敬云老三分,他又岂敢有什么造次。
“看什么看!一群蝼蚁之众!”齐曜看着众人狠狠地说道,转身拂袖而去。
宋沂透过人群,远远地和齐晏对视一眼,遂转身跟上了齐曜。
“好大的威风,那是圣上第几子?”人群中一个面带正气的人问道。
书斋内各阶层之人都有,自然有认得齐曜之人,可并无人敢议论皇家子嗣。
闻笙看了眼身边的绿玉。
绿玉转身。
随后,楼下不知谁,便回了一句,“乃圣上长子,齐曜。”
大堂内人头攒动,并无人注意声音来自何处,但大家都知道了,傲世轻物的大皇子齐曜未来想当皇上。
消息自竹里居传出,不知怎地演变为大皇子意图篡位谋反。
随后,消息像野火一样在盛京城的大街小巷里一一蔓延开来。
百姓们交头接耳,宫墙之外的达官贵人也对这消息议论纷纷。
“你听说了吗?大皇子竟众目睽睽之下询问云老为君之道,恐怕有不轨之心啊。”
“可不是吗?我听说他还私下招兵买马,还联络了许多朝中重臣。”
传闻越演越烈,仿佛真有其事。
第二日的朝堂之上,气氛异常凝重,齐胤端坐在龙椅上,目光冷冽地扫视着群臣,随后落在齐曜的身上。
“曜儿,有关盛京城中的传闻,你怎么看?”齐胤直截了当地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威严。
齐曜闻言,心中一惊忙上前一步,跪在朝堂中央“父皇,那些传闻纯属无稽之谈,还请父皇明察。”
“哦?”齐胤不怒自威。
“父皇,儿臣绝没有篡位之心,儿只想…只想替父皇分忧!”齐曜面色苍白,双手紧紧地握在一起,浑身颤抖地说道。
他心底也有些慌了,他是想借着那个问题引起云老的注意。
若可以,他也有意借机让父皇知道,他有意为太子。
但他实在没想事情会朝着这个方向发展,他早起听到消息时,差点想掐死那些妄议非论的百姓。
齐胤沉默片刻,又看向矗立在人群前列的齐晏、齐衍,问道,“晏儿,衍儿,你们怎么看呢?”
齐衍犹豫了一下,坦诚道,“儿臣认为流言一夜肆起,定当是有别有用心之人在背后推动,儿臣建议对背后制造流言的人进行彻查。”
齐晏上前一步,恭敬道,“父皇,儿臣与四弟看法相同,皇兄的提问虽逾越,却当无谋逆之意。”
他话说的模棱两可,齐胤挑了挑眉,“好一个当无谋逆之意。既你二人都觉得是有人刻意推动舆论,便由你二人着手去查此事吧。”
齐衍微微蹙眉和齐晏一同回道,“是。”
三人各自归位,朝堂上的气氛依旧紧张,但已经有了些许缓和。
齐胤沉声开口,“既流言已出,朕也想问问众位爱卿,心中可有适合的太子人选?”
此言一出,朝堂上一片沉默。
齐胤坐在龙椅上,目光最终定格在闻有政身上,“闻爱卿?”
闻有政沉吟片刻,缓缓开口,“回皇上,立太子乃是北齐之大事,需慎重考虑。”
“那么,你认为该立谁为太子呢?”圣上追问。
闻有政默了默,回道,“臣不知”说完,转身看向沉默不语的南辰“不知,南将军可有何意见?”
南辰眉头紧皱,不动声色地看了闻有政一眼,恭敬道,“回皇上,臣常年驻守边疆,实不知诸位皇子品性,且臣认为您正值壮年,此时考虑太子之事,也为之过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