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仙回到小竹林,就见陆云盘膝坐在门口。
“师父,”陆云察觉到他回来,便起身行礼道:“你老可是去见宗主了。”
“你怎么知道?”陆仙奇怪问道。
“算算时间,师父应该没有出陆坊,想来也不会去别处。”陆云轻声道:“师父可是为宝藏之事而去?”
“嗯。”陆仙点点头,瞥他一眼道:“你问这么仔细,可是有什么鬼主意?”
“一点瞒不过师父。”陆云腼腆的一笑道:“我想说,师父能不能带我一起长长见识?”
“你?”陆仙打量他一下道:“累赘。”
“徒儿的功力已经恢复,大宗师以下都可一战了。”陆云有些不服气。
“依然是累赘。”陆仙哼一声道:“不管传闻是真是假,这次都会引出一窝大宗师,你那点功夫根本不够看。”
“所以说,徒儿是跟着长长见识嘛。”陆云拿出软磨硬泡的功夫道:“能见识那么多大宗师出手,对徒儿的进步肯定很有帮助。”
“那倒是。”陆仙想一想,终于松口道:“到时候再说吧。”
“多谢师父!”陆云的笑容,十分灿烂。
……
邙山北麓,洛京城外四十里。
山脚下一条人迹罕见的小道旁,停着一辆样式普通的马车,十余名劲装武士雕像一般肃立着四周,保护着马车旁的圣女主仆二人。
圣女依旧是一身黑裙、黑纱罩面,一双黑宝石般的眼睛,目光古井不波的注视着前方,显然是在等候什么人的到来。一旁的小侍女神情却有些忐忑,似乎对即将到来那人充满了敬畏。
主仆二人静候了大半个时辰,终于在日头西斜时,看到一个身穿五色云霞道袍,佩山水袖帔,头戴元始宝冠的道人,手持着紫金拂尘,从远处飘然而至。只见他信步而行,步幅不大、步频也不快,转眼间却已行到圣女眼前,就像缩地成寸一般。
看到那道士的身影,圣女的眼中闪过一丝喜意,赶紧快步迎了上去,脆生生叫一句:“师父!”
小侍女和一众护卫,全都望尘而拜,齐声道:“恭迎教主!”
“哈哈,盈袖,好久不见!”那道士便是大名鼎鼎的左道第一高手,太平道教主孙元朗。他从辽东一路赶来,却依然精神饱满、一尘不染。看到圣女前来迎接,孙元朗十分欣慰,满面笑容道:“这几个月辛苦你了。”
“不辛苦,能为师父分忧,盈袖十分开心。”苏盈袖说着轻轻一叹道:“只是唯恐办砸了差事,坏了师父的大事。”
“哎,你做得很好,和那些老奸巨猾的东西周旋,不落下风,让师父十分欣慰。”孙元朗笑道:“这几个月来,各地针对我太平道的行动几乎绝迹,本教迎来一个前所未有的宽松环境,这都是盈袖的功劳啊!”
“师父这样说,盈袖会骄傲的。”听到孙元朗的夸奖,苏盈袖十分高兴,一双美目笑成了月牙儿。
“骄傲就骄傲吧,我孙元朗的弟子,天生就该如此!”孙元朗哈哈大笑起来。
“师父真好。”苏盈袖笑眯眯的一侧身,恭请道:“师父请上车吧,咱们车上说话。”
“好。”孙元朗笑着点点头,依言坐上了马车。虽然对他来说,坐车远不及步行快捷,但翻过邙山,就进入洛京地界,要是让人发现他孙元朗来了,洛京城肯定要炸了锅。
圣女也跟着坐上了车,小侍女则在车外跟随,和那十几个护卫一同,护送着马车缓缓向南行去。
……
马车上,孙元朗欣慰的看着圣女道:“盈袖,你能发现玉玺的下落,实在不容易。怎么样,有没有新的进展?”
“徒儿已经可以确定,当初行刺夏侯雷,抢走徒儿玉玺的,应该就是隐藏在陆阀的某个年轻高手。”圣女说着有些无奈道:“但是,天师道盯上了徒儿,派了天女来洛京对付我,让徒儿没法继续调查下去。”
“天女?”孙元朗沉吟一下,似乎陷入了回忆,但旋即便云淡风轻道:“听盈袖的意思是,她似乎不太好对付。”
“是,她看起来年龄和徒儿相仿,武功却已经是地阶,实在匪夷所思。”苏盈袖略略有些挫败,她是太平道的天之骄女,自幼得孙元朗悉心栽培,从来都是目无余子、眼高于顶。但先是被那蒙面的年轻人摆了一道,然后又被和她年纪相仿的天女稳压一头,实在是让她开心不起来。
“是吗?”孙元朗闻言也有些吃惊,但很快便反应过来,安慰圣女道:“盈袖不必妄自菲薄,你的资质天分,都是万中无一的,被那天女超越只是暂时的,你一定可以后来居上的。”
“师父不必安慰徒儿,以徒儿所见,那天女的资质绝不逊于盈袖,我进步,她也会进步的,只怕将来,距离会越拉越大。”苏盈袖幽幽说道。
“哈哈哈。你这丫头,”孙元朗是看着圣女长大的,对她的小心思一清二楚,却没有什么不快,反倒一脸宠溺道:“又想敲诈为师压箱底的功夫是吧?”
“师父,徒儿也是为本教着想,”圣女被看破心思,却没有半分不好意思,跟孙元朗撒起娇道:“若是太平道的圣女被天师道的天女比下去,师父脸上也没光啊。”
“那倒是,”孙元朗点点头,叹了口气道:“不过为师也没办法。”说着他对一脸失望的苏盈袖解释道:“还是那句话,那天女之所以能暂时超过盈袖,并非她资质太好。她资质再好,还能好过号称三百年来第一人的张玄一吗?张玄一尚且要二十一岁才能打通任督二脉,天女却可以十六七岁就成为宗师,不是功法的作用,又是什么?”
“是什么功法如此厉害?”圣女吃惊问道。
“《太上忘情道》,”孙元朗对天师道的功法了若指掌道:“这是天师道的至高绝学,和我太平道遗失的《太上洞玄功》乃是阴阳两面,天女一定是修炼了忘情道,才能精进若斯!”
“要是本教的洞玄功,没有被抢走就好了。”在孙元朗面前,圣女苏盈袖流露出罕见的小儿女情态道:“徒儿修炼了洞玄功,肯定不在她之下。”
“就是癸卷还在,”孙元朗却摇头道:“你也修炼不了《太上洞玄功》,因为那是男子才能修炼的功法。”
“这样啊……”苏盈袖失望的轻叹一声,又问道:“那天女为什么可以修炼?”
“因为和《太上洞玄功》恰恰相反,《太上忘情道》是只有女子才能修炼的。”孙元朗笑道:“要不然张玄一早就修炼这门功法了,哪还轮得到他的女弟子。”说着孙元朗像是被勾动了什么心事,眼中刻骨的凄楚一闪而过道:“张玄一这个畜生,居然又让人修炼这门功法,他还要害死几个女子才作罢!”
“什么?”圣女大吃一惊道:“天女会因为修炼《太上忘情道》而死?”
“是的。”孙元朗语气愈发沉重,似乎不想说下去,但又不忍心让圣女失望,便含糊说一句道:“孤阴不生、孤阳不长,单独修炼这两门功法之人,都会在盛年夭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