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现在并不是去烟雨红楼最好的时机。
但调查的一切结果，已经全部指向了烟雨红楼。
冬暝等人在离开桃铃村之后，便径直在遂昌县内，找了个客栈，也就住下了。
阴皇氏独处惯了，也就自己要了个房间。
陈篁、冬暝、青然，则是选了一个有隔间的厢房。
……
屏风后，冬暝钻在木桶里，泡着热水澡，闭着眼长舒了一口气。
茶桌前，青然吃着新买的点心，陈篁正在泡茶：
“遂昌县的事情，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应该也要差不多解决了。”
“接下来，有想好去哪里吗？”
冬暝想了想：
“暂时没有什么目标。”
“不过……阁主，我二哥的伤势，真的不用理会吗？”
“明明那个时候……”
陈篁笑道：
“放心吧。你二哥心思很活络。”
“他只是借口这种方法，再找了桑和太平子这两个人证，让你顺理成章的离开。”
“之所以会来这里，当初也是应我那好友白泽之邀。”
“我当时还奇怪，他怎么会以你二哥疗伤之药来作为理由。”
“现在看来，他应该是知道，长生宫的人在这里布局，所以才希望我们前来解决。”
“对了，冬暝，你有兴趣加入长生宫吗？”
一时间，冬暝直接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
“咳咳……”
“阁主，你就别说笑了，我怎么可能加入长生宫！”
“那个组织，太邪门了！”
陈篁从行囊当中取出了一个龟壳和几枚铜钱，似乎想要开始占卜：
“我倒是觉得，你应该加入长生宫。”
冬暝微微一愣：
“这是为何？”
陈篁一边将铜钱放入龟壳内，一边说道：
“长生宫这个组织，诞生之初其实和秦始皇有关系。”
“当年，秦始皇渴求长生不老药，徐福奉命，带童男童女前往海外寻仙岛。”
“但是……徐福虽然走了，却留下了一个偌大的组织。”
“那个组织当中，几乎都是和他一样求长生的方士。”
“不过很遗憾，后来……政权即将更迭，始皇帝预感到自己大限将至，也就发动了焚书坑儒的手段。”
“实际上，坑杀的多是方士而已。”
屏风后，冬暝不由诧异道：
“阁主，先前倒是不曾听你说起过。”
陈篁笑着开始摇晃手里的龟壳：
“那是因为，现在你和长生宫的人，打交道的越来越多了。”
“当年，被坑杀之后，剩下的方士十不存一。而且，长生也成了始皇帝渴求却也禁忌的话题。”
“所以，有一些聪明人便在徐福的授意下，隐入暗中，成立了长生宫。”
“长生宫内，每一代都会有九算之位和一位宫主。他们的主要作用，就是搜罗各种长生之法。”
“至于你所看到的莲华释、高阳公主、凤梧君，严格来说……他们都算是长生宫当中离经叛道的存在。”
“而且，长生宫的晋升规则非常简单。你能打败现任九算，你就可以上任。”
“你和高阳公主打过照面，并且击败了她。”
“如今，如果……你在遂昌县击败凤梧君的话……长生宫九算的位置，我建议你争一争。”
话音落，铜钱纷纷落到了桌上。
当陈篁将铜钱摆放至相应位置之后，不由微眯起双眼。
只因卦象显示，是大凶之兆！
一旁，青然不由一愣，下意识就要开口，却被陈篁比了个手势。
随后：
“冬暝，这一代八部因为你，关系已然开始微妙。”
“阴皇氏……算是明四部当中相对比较好说话的。”
“但是……如果就凭借你一人，调停八部，估计很难。”
“明面上，我毕竟不好太过偏私，所以……如果你能够借着长生宫的力量，说不定还可以另有造化。”
“更何况，遂昌县之行以后，我会离开一段时间。”
屏风后面，擦拭着水渍的冬暝不由愣住了：
“阁主，你要离开？”
陈篁点点头：
“我和青然情况不同，随着信仰的消失，我的身体一直在虚弱。”
“加上不久之前，去洛阳修补龙脉……”
“虽然有白泽帮忙，让我恢复了一些，但终究还是不行。”
“我需要在好友帮助下沉睡一段时间来恢复力量。”
冬暝微微沉默了一下，穿好衣服之后，走了出来。
看着还有些湿哒哒的冬暝，青然在一旁红着脸傻笑。
陈篁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孔雀扇顺手就敲在了青然的脑袋上：
“都便成人了，能不能跟个女孩子一样矜持一点？”
“这看着郎君肉体就脸红的习惯也改一改。”
“阁主，我倒是觉得，你先改一改你的言辞吧。”冬暝无奈的耸了耸肩，坐在了青然旁边，拿起了一块点心。
陈篁见状，微眯着双眼，露出一抹笑容。
两人倒是……越来越自然了。
填了填肚子之后，冬暝问道：
“阁主，你觉得……凤梧君到底有什么打算？”
陈篁想了想，随后道：“如果综合和他的门徒打交道的这么长时间来看，对方很有可能打算在现实当中，开启真正的饿鬼道。”
冬暝眉心一动：“音如弦当时拉我进去的地方？”
陈篁摇摇头：“那只能算是一点饿鬼道的力量所形成的空间罢了。”
“真正的饿鬼道，乃是佛门轮回六道之一。”
“届时，就仿佛是在饿鬼道和人间道之间开了个口子，层出不穷的饿鬼，会搅的人间天翻地覆的。”
“至于让刘庙祝制造鬼子母神，恐怕也是为的这个。”
“毕竟……鬼子母神的前身是罗刹，也是饿鬼道的成员。”
“佛门传说里，鬼子母神最初于王舍城当中，每日每夜，捕捉城中小孩吃掉，这一点也符合罗刹刚刚诞生之初的形象。”
“后来，是被度化之后，才有了二十诸天之一的概念。”
“凤梧君，应该是想要通过鬼子母神，来操纵饿鬼道，继而操纵其中的饿鬼。”
冬暝挠了挠头：
“可是……意义在哪里呢？屠戮普通人？”
“阁主你也说了，长生宫的人，归根结底的核心都是为了长生。”
“开启饿鬼道，似乎和长生没有什么联系？”
陈篁却道：
“傻小子，你以为长生是什么？”
“吃药，然后长生不老？”
“长生的概念，有很多种。”
“偏执的人，为了长生，可什么都做得出来。”
“比如道门当中，讲究的是内外兼修，让你自身可以达到长生不老的境界，对吧？”
“又比如佛门，告诉你要行善积德，死去以后，就可以永登极乐。”
“开饿鬼道也是一种方法，说白了，就是通过大量的杀戮，让自身在短时间内积攒大量的业障！”
“这份业障到了一定程度，会让人蜕变成妖魔。”
“既然已经变成妖魔，自然也就长生了。”
冬暝不由地瞪大了眼睛：
“为了长生，让自己变成妖怪？！”
陈篁耸了耸肩：
“又比如那莲华释，时而男人时而女人，剑走偏锋，以‘佛源’的身份，修旁人不曾修的欢喜天，以极乐之法，让自己逐渐长生。”
“这些都是‘外道’之法。”
“但你又不能否认，这些方法还挺有效。”
冬暝顿时沉默下来。
陈篁摇摇头：
“不用担心这些，早点休息吧，明天我们出发去烟雨红楼。”
……
烟雨红楼之内。
听着剑侍的汇报，云红裳双眼微阖，看不出喜怒之色。
随着汇报结束之后，剑侍们都十分紧张的看着上方的云红裳。
一时间，众人似乎都紧张的满头大汗。
终于，云红裳摆了摆手：
“行了，你们下去吧。”
剑侍们如蒙大赦，纷纷离开。
此时，云红裳缓缓睁开双眼：
“柳无月成了弃子，从一开始，不管是她还是白玉，都是师父的弃子吗？”
“这么说起来，音如弦也是了？”
“只是……眼前这个音如弦，到底是傀儡呢……还是其它什么东西。”
喃喃自语的同时，云红裳缓缓起身，独自一人来到了春秋剑阁的罗刹庙内。
眼前，四尊罗刹雕像，代表柳无月的那一尊，已经直接破碎开来。
代表音如弦的罗刹雕像，表面也已经布满裂痕。
云红裳审视着眼前这一切，眼神逐渐晦暗下来：
“就目前来看，音如弦……似乎也是弃子？”
“还有赤霄云，似乎也不太对劲。”
“师父啊师父，你是不是连我也算计了呢……”
就在此时，剑侍又来禀报：
“大楼主，四楼主回来了。”
“哦？”云红裳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旋即道：“既如此……让四妹……来此地，见见我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