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八章

天还未亮,白空就起床开始做早饭。奥斯卡那家伙也早早的就起来开始了一天的固定工作——拆家。还没等白空订的闹钟响起,客厅次次啦啦的布条声抢先了一步。

白空给奥斯卡投过食,就去袁梅房间悄悄把她定的闹钟关上。他看着睡了一夜淤青更深的脸,心中的怒火又从昨夜赶了过来。

早饭白空寥寥吃了几口,不知是昨天一夜没合眼的原因,还是怎么,早饭吃的味如嚼蜡,没什么滋味,一早上心里都像是什么东西闷着昏昏沉沉。他把袁梅的早饭准备好就牵着奥斯卡出门了。

白空哭了一夜,眼睛已经从双眼皮肿成了单眼皮,不成样子就带了个墨镜。北方十月的天渐渐转凉,清晨的湿气还没有散去,公园里已经稀稀疏疏的几堆大爷大妈们开始了晨练,路上也时不时会碰见晨跑的人。

白空一大早带个墨镜实在有种鹤立鸡群的感觉。

他们来到公园湖边,湖上还弥漫着氤氲的水雾,湖面那头的人群看的不是太清,但大老远,奥斯卡就看到了少羽翀“嗷嗷~”往那边蹿,这白空那敢松手,谁不知这家伙撒手没,万一一犯二跳湖里就没法招架了。白空被他扽着,一路狂飙到了少羽翀身边。

“早上好啊,昨天睡得习惯么?”白空一遍拉着奥斯卡不让他往其他地方瞎蹿,一边半侧着身向少羽翀打招呼。

少羽翀本带着耳机在晨跑,看到他戴着墨镜和帽子没有认出来。

“大早上带什么墨镜啊!”少羽翀停下来站在白空面前,那几厘米的身高优势让少羽翀的询问显得更有关心的意味。

“没事。”白空扭过脸去看奥斯卡,他认为这是责问,昨晚明明说过不许再哭的。

少羽翀当然明白他的意思,他面对着白空,用手将他扭过去的脸拌了回来把墨镜扒出一条小缝,他可以清楚的从上面看到眼睛红红的肿着。

“你呀!不让人省心。”少羽翀没过多责问,事情不放谁身上谁没法真正体味到当事人的感受,他也不想让他再去体验一次哭时的心情。

“行了!你带好眼镜,我们出发啦。”少羽翀很快调节了低沉的气氛。他绕道白空身后,用手掌拖着他的肩膀,一路推着他让他跑起来。

“奥哈哈,快,跟上。”奥斯卡听到他那亲切的呼唤,带着声声憨叫,跑了起来。一路上他们像是一个带着二哈牌小蜜蜂的逃命小组成了这个早晨公园最亮的仔。

就这样,二哈一路欢快的“歌声”装满了整个公园的早晨和广场舞的伴奏中。直到一家包子铺,这二货才停了下来,看到一旁吃早餐的客人,非常熟地蹭到跟前,一看就是讨吃讨喝的惯犯。

吃饭的是一位老妇人看这家伙上前,也很亲热的给了一个小笼包,吃完算是像叛变了一样,惯着人家随便撸,妥妥的舔狗形象,还是那种一块零食就能叛变的,就一块不能再多了那种。

白空实在看不下去,拉了拉他,这才哼唧这依依不舍的回到他俩身边,在白空身上蹭来蹭去,像是对着他“嗷嗷嗷~嗷”抱怨:“饿死了,虐狗!!”

“这货好像饿了,咱们吃些东西吧。你来的时候吃饭没?”白空说着就往餐铺点餐。奥斯卡撒着欢蹦跶蹦跶的跟着他。

“没有吃。”少羽翀眼都不眨的撒着慌,其实来之前他已经在酒店叫过餐了,但现在他就想和他再吃点,别问为什么。

两人找了靠树边的一个小桌旁坐下,上面放着辣椒醋一些小作料,白空娴熟地拿着小碟子调起了包子蘸料。

像少羽翀这样的,一看就是第一次在市井区吃街边摊,拿着口袋里的抽纸,上来就是上上下下的乱擦一顿,然后又是盘盘碟碟。

可像白空这样的,虽家里人财大气粗的,但一家子都接地气,吃惯了山珍海味他们往往更偏爱于街市小吃,说白了糙人一个。有时早上出去散个步散着散着就溜到了街边吃摊摊,什么时候味蕾回忆起来还会大动干辄一家开车从城东跑到城西,只为去吃一口靠一小推车和一个独眼老头名扬二十年的市井板面。

而少羽翀则只在乡下姨姨家吃过几回村头那棵榆钱树蒸的菜窝窝,其他的就没有过多接触更何况是这种街边摊呢!

“你这在外面吃饭可不行,不干不净吃了没病。给!”白空说着将调好的第一碟蘸料给他递过去“能吃辣么我这盘放了一点。”

“能吃。”少羽翀接过料碟,颤颤巍巍得。不是因为嫌弃到手抖,而是那家伙调的刚满,稍微一抖就顺手流。

一会儿老板娘端上两笼包子和两碗胡辣汤掺豆腐脑。少羽翀看着这一碗像布丁一样但又飘着醋花的饭,他无从下嘴,他开始想想加醋布丁的口感,不禁后脑勺一凉。

那边白空和奥斯卡已经开吃,他还在这边犹豫着要从那个先上口。

白空看他迟迟不动筷子,把他的饭拉到面前,抓起一个勺子给他拌匀推到跟前,又把他刚才擦好的筷子塞到手里,这才又去吃饭。而那边奥斯卡已经像个饿死鬼一样吃了半笼的包子了。

“怎么还不吃,再不吃这货就把你那份吃完了。要实在吃不下咱就换一家。”说着白空就要起身。

少羽翀连忙把他欲起的身子按了下去。“我!左撇子!”他大声说明这,我不是吃不下,你把筷子放错了!说罢,筷子右手转左手夹起一个包子塞进了嘴里。

白空见他那倔强的装样子实在忍俊不禁。“蘸些醋,贼爽。”

少羽翀又夹起包子蘸些料塞到了嘴中,“我就不该和他一起吃饭,呜,好辣···”少羽翀心里辣到流泪,嘴上还要不停说着:“嗯!好吃。”

就这样,两人结束了早餐时间。一顿下来花了二十块左右,白空和奥斯卡还在那回味无穷,少羽翀则在那疯狂的擦嘴,这个不能吃辣的人逞能的下场就是像这样嘴红了一圈。这场自带丰唇效果的露天饭局属实是少羽翀的失策。

少羽翀刚才公司发消息让今天下午五点集合登机。白空就打算让他中午来家再吃顿启程饭,说是祝福工作平安一切顺利。少羽翀也欣然接受,但他准备上午先去酒店收拾一下,顺便有些事,就和白空告了别。

白空一路上和奥斯卡像是双脚抹油似的一路滑到了家。那心情不能再好了。

一进家就看到袁梅在缝这那被奥斯卡开膛破肚的沙发。那种程度的破坏是不可逆性的,但袁梅还是把家里各处的海绵搜罗出来洗了洗又塞了回去。的确,不补补也不行。昨天少羽翀坐到那,那小翘屁股连个毛都看不到。

白空进了家就和袁梅一起忙活了起来,但他男孩子家家也不会什么针线活,无非就是递递海绵,顺便陪她唠唠嗑。奥斯卡也很乖的没有再来捣乱,只顾一个劲的撕那块命不久矣的墙皮。

白空又看了看袁梅的脸,淤青周围有微微的泛黄,眼睛还是不太能完全睁开。他一直想开口说说这件事,但又欲言又止,他怕她难过,把她害怕,更怕自己会忍不住去杀了那个畜生。

袁梅当然看得出来他的心思,只是一个劲的让他好好工作,别操心自己,没什么事。白空也只好作罢。

沙发破洞很不规律,大多数都是奥哈咬的毛边缝不正,袁梅就用着之前未嫁前和大姐学的绣花手艺补着那点悬空部分。

这一缝就是一上午,白空早就坐不住了,就回屋去补觉。袁梅就那样针线不停的在两片断开了的布料间穿梭着,将它们连在一起,但自己心里的缺口却怎么也缝不上,一针一针越想越憋屈眼里的泪便顺着脸颊划下打在沙发上很快阴了下去。

上午十一点,袁梅熬好火锅汤底,少羽翀就到了家门口。来之前他也没和白空提前打招呼。

“空空还在睡觉,你去找他吧,饭一会就好。”袁梅招呼着少羽翀,就又急急忙忙的返回厨房去忙活了。

少羽翀蹑手蹑脚的往白空房间去。奥斯卡在门口听到准备用哈式欢迎法欢迎一番,还没开嘴,就被少羽翀给捂上了嘴,又喂了些狗粮他这才消了声。

白空屋虚掩着门,少羽翀推门前,看到门口柜子上放着的头盔,又想到那次被他的铁头差点撞破相的惨痛经历,他二话没说就拿着这金钟罩扣到头上进去了。

这回又是不同的睡姿,双腿打岔,白鹤亮翅式趴在那里。微微的鼾声此起彼伏当然仍旧伴着时不时地哼唧。

少羽翀进去,一巴掌甩到他屁股上。“我去!别说挺软的。”这一下,让少羽翀觉得手感真不错。又忍不住第二下第三下…慢慢的,少羽翀的打似乎悄悄变了味道,更像是在捏,在玩弄,甚至可以说是在享受。(咦,抖M本性无疑)

“哟,你小子睡得挺死啊!还不醒!”就这样少羽翀不停的拍(捏)着他。

“玩够了吗!”白空猛的起身吓了他一机灵。本是士气冲冲的要去怼他,一扭脸被他那全服武装的模样给逗笑了。

“不是吧,小少爷,就那一次撞到你,至于吗?”

“当然至于,我回来还靠这脸吃饭呢!撞坏了你又不负责。”说着去下头盔,甩了甩头发。

“给,我向朋友咨询了一下,你看看,等我这次回来再好好解决一下。”少羽翀递给白空足足一厚摞的文件。

“少爷要和我解决什么需要这么多,卖身啊!”白空打趣儿接过,一看“离婚协议书”白空刚还笑着的脸瞬间黑了下去。

“你先看看,现在这种情况最好的方案就是离婚,王峥强那个样子,不知道哪天赌瘾上来会做出什么偏激的事来。”

白空拿着文件在手里紧紧攥着:“他不会离婚的。上一年我带三四个兄弟,假扮黑帮让他签字,说是不签就让他以后再也签不了说要剁他两根手指。那家伙就是赖上了梅姨这个宿主,他根本就不怕,他还图着从她这里再吸点血!”

“既然他不同意,我们就让法律强制,这段时间你看好梅姨,等我回来咱一起想想法律途径。我都不信这王八羔子手有多硬能有法律硬。”少羽翀拍了拍白空的肩,跪在床上搂着他趴在他的肩膀上:“别给自己太大的压力,一切都会好的,放松点。知道吗?”说着一下一下的顺着他的后背。的确,白空这几天天天把那根弦的紧紧的,再怎么硬朗的身体长时间下去也顶不住。

“小翀,空空,出来洗手吃饭了!”客厅袁梅已经开始催了。

“来啦!你文件放好了,走出去吃饭。”少羽翀把白空从床上拉起来,一起去了客厅。

两人一出门,就看到慢慢一桌子食材和滚烫的鸳鸯锅。香味瞬间窜进鼻孔,味蕾在爆炸。

“快坐吧!白空说你不会吃辣,我就熬了些羊肉汤底,尝尝咋样。”说着,袁梅向少羽翀递去勺子。

“我没说过我不能吃辣啊!”少羽翀有些惊奇的看着白空。

“你就装吧。上次吃包子那点辣椒你满脑门的汗,还说能吃辣!”说着白空就去模仿当时少羽翀边吃边次哈的情形。少羽翀一巴掌拍到他背上,但他对白空的这番话有些动容。他有时候真的好奇他倒底是一个怎样的人。

别人对他性向的恶意嘲讽他会满不在乎;会初次见到他就称兄道弟;会为了袁梅受欺负大哭;会对王峥强非人的行为破口大骂;甚至他也会细心到少羽翀迎合他的做法都能看透。

白空的形象渐渐的在少羽翀眼中复杂起来,但少羽翀心里明镜的是他对面前这个大男孩在慢慢升温,在慢慢的喜欢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