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夏悠悠生病了,林咏慕第一时间赶到夏家探望。
夏悠悠的下巴都削尖了,皮肤苍白得都隐约可见血丝,无比憔悴。
林咏慕忍不住湿了眼眶,两个人抱着哭了一场。
等情绪收敛好,林咏慕锁上了房门,夏悠悠心跳漏了一拍,莫名地有些紧张。
林咏慕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又回到她的床边。
夏悠悠漆黑的双眸是不加掩饰的急迫,小声问道:“木木,你是不是有我大哥的消息?”
林咏慕沉忖了片刻,老实交代道:“我不确定是不是。”
“那是有什么线索吗?”
“大前天的晚上九点我接到了一个电话,响了两声,前天晚上八点接到了一个电话,响了三声,昨天是午夜十二点,只响了一声,不过号码全是不同,我第一次接到时以为是骚扰电话,可是连续三天,我总觉得是有什么信息。”
夏悠悠的瞳孔蓦地瑟缩,几个数字在脑海里组装打乱,终于有了该有的言语。
见夏悠悠怔愣住了,林咏慕小心翼翼地说道:“是夏大哥给你的信息是吧?”
夏悠悠紧抿着嘴唇,双眸氤氲,微微点了点头。
“他还活着就好。”林咏慕双手合十,很是庆幸。
“木木,大哥应该是怕我周围有人监视,不好直接跟我联系,我猜他一时半会儿应该是回不来温城,才用这种曲折的方法跟我联系。”
“是受了重伤吧?”林咏慕哑声问道。
夏悠悠的指尖颤了颤,蓦地想起了当时的那个梦,梦见夏砚章鲜血淋漓地躺在那里。
她晃了晃脑袋,将那个触目惊心的画面排出去。
“木木,我大哥应该还会联系你,到时候你往电话上敲两下,他就会明白我接受到他的信息了。”
“好。”
这是她跟夏砚章从小玩的一种密码游戏,没想到在这个时候派上了用场。
因为得知了夏砚章的音讯,夏悠悠的病好得很快,她每天都跟夏砚章的部下开会,尽可能地熟悉公司运作。
而陆绍越似乎也很忙,除了晚上会准时打电话问她的情况外,本人都没露面。
知道他不可能一天都陪着她,夏悠悠理解的同时也有一点点的失落。
很快便迎来了夏氏集团的临时股东大会。
当天夏悠悠五点就醒了,她出去晨跑了两个小时,累得筋疲力尽,回来洗完澡吃过饭,就着一身干练的衣服,精神抖擞地坐上了去往夏氏集团总部的车子。
在车上时,她接到了陆绍越的电话。
很难得会在这个时间点接到他的电话,不过转念一想也可以理解,今天毕竟是夏氏集团的临时股东大会,决定着接下来所有的走向。
夏悠悠声线软糯地问道:“要给我加油打气吗?陆先生。”
“嗯,给你备了一份礼物,应该可以在你到达公司前收到。”
“花就算了。”夏悠悠轻松地调侃道。
“看来心态不错。”
“不然呢?又病一场,让人趁虚而入?”
“你口中的趁虚而入应该不是指我吧?”陆绍越为自己叫屈。
夏悠悠嘴角微扬,开口道:“我到公司了。”
“好。悠悠,无论结果如何,你还有我。”
夏悠悠卷翘的睫毛扑闪了两下,心尖一股愉悦蔓延开来。
下了车,看见立在一辆骚包紫的兰博基尼旁的贺元洲时,夏悠悠微愣,装作看不见绕过去。
一个大男人开这么骚包的车子,他还挺骄傲。
“诶诶诶!!”贺元洲气急败坏地叫住疾步而走的夏悠悠,“悠悠,你很伤我自尊诶。”
“我没让保安赶你走已经客气了,一大早的在夏氏集团门口开张。”
“开……开张?”贺元洲嘴角抽了抽。
“穿得跟只花孔雀似的,还开这么骚包的车子,不就是——”
夏悠悠压低了声音,用口型说道:“寂寞难耐。”
“你你你……”贺元洲被气得讲不出话来,冷静了几下后,才继续道:“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你骂我?小心我找你领导告状。”夏悠悠气定神闲地威胁。
贺元洲捂着胸口,一副泫然若泣的模样:“你们这对小情侣都是狼心狗肺。”
夏悠悠笑了笑,认真地问他:“陆绍越让你来的?”
贺元洲将手里的文件袋丢给她,郑重地嘱咐:“收好了,他可是花了几天几夜才搞定的。”
夏悠悠垂眸看着手里的文件袋,似是有些不相信听见的话,眨了几下眼睛,手里的东西依然没变,才低哑地问道:“所以他这些天都在忙这个?”
“嗯。”贺元洲应得很淡,“现在应该瘫在地上睡着了。”
夏悠悠握着文件袋边缘的指尖因为用力而发白,最近一周他都没出现,她以为他在忙鼎越的事情,而且刚才跟她通话时,他的语气还那么轻描淡写,她甚至以为他送了什么礼物给她加油打气。
贺元洲挠了挠头发,有些不自然地开口:“悠悠,你对绍越好点吧,他的经历很坎坷,从小到大吃尽苦头,值得一份他渴望的感情。”
夏悠悠微微地抬眸,有些迷惘地问道:“你觉得我对他不好?”
“也称不上不好,要是你能更主动关心他一点就好了。”
“他让你来当说客?”
贺元洲连忙摆手否认:“最简单的就说这一周吧,你有问过一句他为什么不找你吗?”
“我以为他在忙鼎越的事情。”
贺元洲失笑:“悠悠,你觉得你处于最困难的时候,他会丢下你去管鼎越吗?你太轻看他对你的感情了。”
夏悠悠心尖仿佛被一枚小针刺中,刚开始还是只感觉到一点麻,很快这股刺痛就蔓延开来。
“夏小姐,我们得进去了。”
听见下属的话,夏悠悠空洞的双眸才缓缓聚焦,贺元洲淡淡地笑了笑:“悠悠,加油,你行的。”
夏氏集团的办公室气氛很凝重,正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换个顶头上司,随时影响现有的公司制度跟运作。
夏悠悠面容沉静,将一个领导人的形象刻画得入木三分。
她在公司只是一个挂名股东,一切权力都托给夏砚章行使,没有具体的职务,所以连办公室都没有,于是直接进了夏砚章的办公室。
她迫不及待地打开陆绍越让贺元洲带来的文件,聚精会神地快速阅读完。
起先还是震惊,渐渐地便笑了出来。
陆绍越简直是个天才,不过短短一周的时间,就将潘琴雪那个儿子的风投公司给整垮了,而且还动摇了潘琴雪跟她老公那间公司的根基。
不仅如此,他还附赠了那几个爽约股东的黑料。
这还真是一份天大的礼物。
正想打电话给他道声谢,忽地想起贺元洲刚才的话,就停住了动作,还是让他先休息一下吧。
“陈律师到了吗?”夏悠悠问道。
“应该到了。”
夏悠悠闭了闭双眸,然后站起身,活动了下筋骨,开口道:“走吧。”
夏悠悠甚少踏入公司,以前总觉得这里的一切都跟她没有关系,她做夏家无忧无虑的公主就行了,就算天塌下来也有她大哥给顶着。
随着长大,她才知道夏砚章肩膀上的责任有多重,要扛起这么大一间公司跟这么多的员工,他不能有一点点的行差踏错。
外人觉得他风光,但是这个位置一点都不好坐。
她现在不过接触到他的凤毛麟角,就已经觉得难以负荷了。
进入会议室,夏砚章惯常坐的位置是空的,夏悠悠的眼角染上了一点红。
不过很快走路声跟说话声切断了她的思绪,脸上的表情迅速地收敛好。
再一次跟潘琴雪迎面对视,夏悠悠从容淡定了许多,她就像个一夜成长的小女孩,能够扛得住花室外的风吹雨打。
跟随潘琴雪进来的是大部分股东,夏悠悠在他们身上一一巡视过,嘲讽地勾了勾唇,径自坐了下来。
这次的股东大会就一项决议,推选出暂代总裁的人选。
几个股东都发表了一段冗长且沉闷的自白,无非是说公司现在有难,希望大家能不计前嫌,共同进度。
夏悠悠也起身发表了自己的立场:“公司现在的确是处于难关,我知道各位有各位的难处,但是有人趁我大哥下落不明,欺我夏家只剩老弱妇孺,便想蚕食我们家的公司,各位不唾弃这样的卑鄙无耻之徒吗?”
会议室顿时噤若寒蝉,有点廉耻的人都很清楚自己也是欺负她们老弱妇孺的一员,而且夏砚章任夏氏集团总裁这么久,他们谁不是坐享其成?现在不过失踪数日,便迫不及待地连同外人欺辱他的家人。
夏悠悠也没想打感情牌,跟他们这种冷血无情的人讲感情不过是浪费口舌,随便发泄发泄罢了。
潘琴雪温婉地笑道:“悠悠,你懂一个领导人的决策有多重要吗?或许你在博瑞开了个好头,但是夏氏集团跟博瑞不同,它旗下大大小小这么多公司,一句话就有可能决定一间公司的生死,你有信心做好吗?”
“我说能做好,你可能觉得我在大放厥词吧?”
潘琴雪只是笑了笑。
夏悠悠瞬间敛起笑容,轻飘飘地讲了一句:“对了,我大哥随时可能回来,各位掂量清楚。”
她的随口之言让在座的一些股东面色蓦地发白,夏悠悠笑得嘲弄,他们简直像大白天遇鬼般,是得多心虚啊。
潘琴雪朝一位股东使了使眼色,夏悠悠看似漫不经心,实则对她的行动密切关注着,那位股东正是当初在股东大会上想要爆料夏砚章身世的那位。
还真是不思悔改啊。
“各位都忙,我们还是抓紧时间投票吧。”那位股东微笑着说道。
“等等。”夏悠悠喊停道,“我忘记了还有件事得知会一下各位。”
夏砚章的助理关掉灯光,投影屏幕上迅速出现了一些资料跟数据,夏悠悠起身解释道:“这是潘女士儿子的风投公司,对于他而言她是一位非常合格的母亲,全力支持着儿子的事业,不可否认做得还算出色,但是在近一周惨遭滑铁卢,几个项目被怀疑诈欺,似乎还跟潘女士的公司财政有关,我是不是能怀疑潘女士是公司经营不善,想从夏氏集团挪资金去补窟窿啊?”
夏悠悠故作惋惜地叹了口气:“为什么要走这些非法途径呢?”
潘琴雪原来淡定的面容蓦地阴沉下来,语气冷了几分:“悠悠,你知道造谣中伤的后果吗?”
夏砚章的首秘在夏悠悠耳边呢喃了一句,夏悠悠点了点头,投影屏幕上出现了一段实况直播,正是相关部门在她公司的取证情况。
看了几分钟,夏悠悠就示意关掉,她轻描淡写地说道:“各位要是放心让她来暂代总裁这个位置,可要小心荷包里的钱了。”
大家议论纷纷的同时,潘琴雪积极地为自己解释,还真是三寸不烂之舌,似乎又说动了某些股东。
夏悠悠作壁上观,闲然自得。
就在大家决定投票的时候,会议室的门再次被推开。
头发半百的陈律师在保镖的护送下,踏入了会议室。
在看见陈律师的时候,潘琴雪的面容又一次沉了下去。
夏悠悠冷漠地说道:“你没想到已经移民国外的陈律师会出现在这里吧?”
陈律师的身份在座大多数人都清楚,他不仅是律师身份,还是老夏总的至交好友。
陈律师带了两份文件,直接开门见山地宣布:“这一份是老夏总,也就是夏明成先生跟潘琴雪,原名姜秀慧女士的股份转让协议,协议中明确规定潘琴雪享有这部分股权的前提是她必须善待两个孩子,也就是夏砚章跟夏悠悠,直到抚养他们成年,否则协议失效,双方都在下面签章了的。”
夏悠悠补充道:“实际情况是潘女士在我出生第二年便消失无踪,二十多年后回来,却利用我爸对她的情感,用他赠与她的股份来抢我大哥的公司,而且我合理怀疑我大哥的失踪跟她有脱不了的关系,我会请求相关部门展开调查。”
“我也可以怀疑你伙同律师伪造文件。”
夏悠悠笑了笑:“欢迎查验真伪。”
陈律师又宣布道:“还有一份是夏总,也就是夏砚章立的遗嘱,他如果死亡或者失踪超过一星期,就默认他手上所有的东西由夏悠悠小姐继承,具体财产他都罗列好了,包括夏氏集团他拥有的所有股份。”
不仅是在场股东听了惊愕,连夏悠悠也是哗然,她在这之前根本不知道她大哥已经立好了遗嘱。
他不过三十出头而已啊。
作者有话要说:写不完了,下章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