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的隐秘性做得很好,一幢独立的别墅搭配很大的汤泉,可以让顾客毫无顾忌地享受温泉带来的舒适感。
夏悠悠泡在汤泉里,已经面色绯红,疲惫了许久的身躯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放松。
朦胧水雾跟暖色灯光交错,衬出这夜间的极致美感。
不过时间久了,一个人就显得有些无聊。
夏悠悠不知道陆绍越有没有跟夏砚章提她,反正她是没打算跟夏砚章说,免得又被他勒令回家。
从汤泉里出来,感觉皮肤柔软丝滑,整个人心情变得巨好。
酒店虽为温泉酒店,但其他娱乐设施也一应俱全。
夏悠悠精致地打扮了一番,勾起自己的包包,决定出去潇洒一番。
穿过酒店的林荫小道时,夏悠悠看见一道颀长的身影立在那里,脚下的步伐一顿。
月色透过枝叶,漏下斑驳的残影,让他整个人显得枯寂萧条。
这人在伤春悲秋什么?
夏悠悠没发觉自己的脚步向他迈去,等快接近陆绍越的时候,他似乎察觉到了动静,侧过身躯。
潋滟的灯光笼罩下来,映得夏悠悠像个美艳的勾魂者。
一秒不到的凝神,陆绍越很快恢复了从容,低沉开口:“夏小姐,这么巧。”
夏悠悠的指尖揉了揉自己的耳垂,搞不明白怎么就鬼使神差地到了这里,有些不自在地问道:“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我大哥他们呢?”
“可能是我不合群。”
“你想说你出淤泥而不染?”
“夏小姐学识渊博。”
“听不出你在夸奖我,我就跟你打声招呼,走了。”
“前面是台球室,要一起玩吗?”陆绍越忽然出声说道。
夏悠悠收住脚步,借着月色看他的表情。
这是在对她提出邀约?
陆绍越的面容是一贯的沉稳内敛,开口道:“听说你有个‘台球女王’的称号。”
听他嘴里说出这四个字怎么就这么羞耻呢?
她有阵子的确迷恋这种高雅的项目,技术还可以,但是称号是虚的,都是别人刻意的奉承罢了。
“你会?”夏悠悠表示怀疑。
陆绍越一看便是那种规矩的人,一切的玩乐跟他好像都扯不上边。
他不像都城的一些纨绔子弟,每天游手好闲,依旧有大把的财产继承,他的一切都靠自己的双手去拼搏。
“要不要赌赌看?”
“你今天怎么这么好兴致?有这闲工夫怎么不去陪蓝如烟?她为了让你陪她一晚,都那么梨花带雨了。”
陆绍越面容冷淡:“不是说没兴趣听别人的私房话吗?观察得这么仔细。”
“呵。我又不是瞎子。”
“赌吗?赌注随你开。”
这建议还真让人跃跃欲试啊,她问:“随我开?”
“前提是你能赢我。”
“你还拽上了啊?”夏悠悠那该死的胜负欲都被激出来了,“不杀得你片甲不留,我喊你祖宗!”
“行,我赢了,你叫我一声祖宗。”
“你担得起吗?”
陆绍越勾起一抹弧度:“你肯叫,我就敢应。”
“你等着。”
夏悠悠摩拳擦掌地想看陆绍越败北的模样了,她技术称不上精湛,可杀杀一般的小虾米还是绰绰有余的。
显然陆绍越就是小虾米的行列。
酒店的台球室没有什么乌烟瘴气的,独立的包厢,还配了沙发,吧台,供中途消遣休息之用。
夏悠悠脱了身上的短款皮衣,将长发盘成丸子,开始拿巧粉涂在球杆的杆头上。
陆绍越也同样脱去了外套,熨帖干净的衬衫搭配马甲,看上去还挺像个专业人士。
他挽起袖口,摘下腕上的手表,置于一旁,不疾不徐地说道:“我说让你先开始的话,你应该不会觉得我在歧视女性吧?”
“我会给你留条底裤的。”
她可不是什么光明磊落之人,能占陆绍越的便宜干嘛不占?
夏悠悠连进五个球后微微失手,击球权交给了陆绍越。
他的1号球勉强擦过洞口,但是撞了撞又溜了回来,夏悠悠佯装挥舞着手上不存在的荧光棒,高声嘲笑:“你这实力比我想象得还菜了不少啊,陆总。”
陆绍越面不改色地做了个请的动作,夏悠悠没再给他机会,一口气打到了8号球。
先下一成。
第二局依然是夏悠悠胜,但是相比上一局而言,陆绍越进步了不少,击中了三个球。
第三局夏悠悠险胜。
她的脸上已经退去了嬉笑,明显看得出陆绍越一局比一局精通,仿佛这三局只是他摸索的过程。
果然到了第四局,夏悠悠输了。
她面容凝滞,陆绍越从容淡定,就算她比分暂时领先。
夏悠悠又扳回了一局后,被陆绍越连赢三局,打成平手。
她气急败坏地质问:“你今天之前根本不会打台球对吧?”
“你不是知道吗?”
夏悠悠:“……”
陆绍越坐在沙发上,慢条斯理地喝着茶:“现在是平局,接下来一局定胜负还是想再切磋几局?”
“陆绍越,你还真懂得如何去羞辱别人。”
他一个新手,只用了八局的时间,就将她的得意洋洋撕得粉碎。
“夏小姐可不是什么经不起波浪的人,大不了今天的事情我保密,不对外人提起半字。”
“你赢定了吗?”夏悠悠冷哼一声,“接下来这局我赢了就此结束,你赢了再接着切磋。”
陆绍越深邃的眼眸闪过讶异:“还有这样的规则?该不会是欺负我这个门外汉吧?”
“没听孔大圣人说过吗?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站在你面前的我,既是大美女,又是小人。”
陆绍越沉眸轻哂,歪理被她这么理直气壮地说出来,似乎还不能反驳。
夏悠悠被紧张的情绪包裹,一个不小心就将八号球打进了球袋,陆绍越站起身,说道:“你输——”
“了”字还没出口,夏悠悠已经无比淡定地重新将八号球拿了出来,放到了原来的位置上,脸不红气不喘地解释:“可以重置的。”
“夏小姐,我觉得你可能要先看看背后贴着的规则。”
夏悠悠转过脑袋扫了一眼,面不改色地说道:“我们玩的不是这套规则。”
“那是玩夏小姐你制定的规则吗?”陆绍越幽幽说道。
夏悠悠的耳根微烫,这种不要脸也要赢的方式确确实实让她有一点点羞耻。
陆绍越重新坐下,沉敛的俊脸此刻染上了一丝淡淡的笑意,算是默认了她的规则。
可是耍诈也没能给她带来胜利,只剩八号球的时候,她没进。
夏悠悠不由地嘀咕:“不该进的时候偏偏进,轮到你进了又不进,你是不是姓陆的啊?喜欢跟我作对。”
陆绍越喝完了杯子里的茶,活动了一下筋骨,这一举动让夏悠悠微颤,轻嗤:“又不是拳击比赛,你用得着吗?”
陆绍越没花多久的时间,一杆全部进洞。
啪啪啪。
响亮的巴掌声甩在夏悠悠的脸上。
简直是人生耻辱啊。
接下来陆绍越没再给夏悠悠反击的机会,全部一杆进洞,比分拉到了十四比四。
靠。完全是将她按在地上摩擦。
“行了,我认输。”夏悠悠气鼓鼓地发声。
陆绍越收起球杆,一派从容,连气韵都不见丝毫紊乱。
完完全全的得心应手。
亏她一开始还自鸣得意,谁知道今天是个跳梁小丑。
陆绍越抵在桌旁,姿态慵懒随意,但是那抹笑容实在碍眼,真想在他英俊的脸上抓上几道口子。
包厢静谧,只有茶座上煮沸的开水发出隆隆声响,夏悠悠几次张嘴,都喊不出那两个字。
陆绍越长腿交叉,臂弯里还松垮地扣着球杆,像是欣赏够了夏悠悠窘迫的模样,终于大发慈悲地说道:“允许你换一个惩罚。”
夏悠悠眸光亮了几度,试探性地问道:“我说了算?”
“嗯,你说了算。”
“这么开明?”
“不换算了,我也想听听你喊我——”
“成交!”夏悠悠立刻打断道,比起喊陆绍越祖宗,她更愿意用别的方式接受惩罚。
“你慢慢想也行。”
陆绍越将球杆放于一旁,将刚才挽上去的袖子重新捋下来,一个再正常不过的动作,他做起来仿佛加了滤镜,充满了美感。
夏悠悠收回视线,思忖了片刻后,有些别扭地说道:“陆总要是捧场的话,我请你吃饭可以了吧?”
“夏小姐应该不会误会我是故意让你请我吃饭的吧?”
夏悠悠呲了呲牙:“我没那么阴暗。”
陆绍越的眸底闪过一道笑痕,低沉地应道:“行,我等你电话。”
“这么给面子?随时约你都行?”
“这都城还有谁的面子比你夏大小姐大?”
夏悠悠被吹捧得有些飘飘然,尤其这话是从陆绍越的嘴里说出来,瞬间就忘记了之前的不愉快。
她站起身,拿过自己的皮衣之时,一道“啪”的破碎声同时响起。
夏悠悠微微一僵,视线所及便是一块表面已经出现裂痕的腕表。
“这手表贵吗?”她小心翼翼地问道。
能戴在他这种成功人士的腕上,价值应该不菲吧?
“虽然比不上你拍给你大哥的那支复古手表,但是的确也不便宜。”
“有多不便宜?”夏悠悠咽了咽口水。
“大六位数而已。”
“那修一下呢?”
“夏小姐,你不觉得你这个样子有点像在菜市场还价吗?似乎跟你身份不符。”
“修好能照常使用不就行了?”夏悠悠不满的嘟囔一声,“做个勤俭节约的富家千金怎么就这么难?”
陆绍越捡起手表看了看,时间还在走,就是镜面有点裂痕,他将手表递到夏悠悠面前,很仁慈地说道:“你修复好了还给我。”
夏悠悠没有犹豫,直接收下手表,还不忘吐槽:“我说陆总,你就算钱多得没处花,也不能随便将那些贵价物品随意放啊,但凡你刚才放的位置好一点,我会碰到它吗?”
“那些?除了手表,还让夏小姐看见什么贵价物品了?”
夏悠悠顿时静默,总不能说自己肖想蓝如烟在拍卖会上拍下的粉钻项链吧?
两人一同从台球室出来,时间刚过十点。
刚才的针锋相对已经荡然无存,只剩寂静平和。
皎洁的月光倾泻而下,仿佛透明的绸带萦绕在周围,拉长了彼此的身影。
走在鹅卵石上,夏悠悠的脚踝猛地崴了一下,身躯不稳地往前栽去。
忽然腰间多了一双手,将她整个人搂了过去。
“小心!”温热的鼻息跟唇息喷洒在她的耳畔,同时让她战栗的沉哑嗓音更是近得好似贴着她的肌肤。
夏悠悠觉得腰腿酥软,双手攥紧了男人的衣服才能稳住身体。
陆绍越俊美的脸庞近在咫尺,让她有几分怔愣。
等回过神,她立刻开始挣脱,轻声说道:“你放开我。”
陆绍越沉眸望着她白皙无暇的面容,淡定地说道:“不谢。”
夏悠悠脸没红,但是感觉到耳尖有些烫,仿佛周遭还残留着他的气息。
“悠悠?”借着月光,总算看清了夏悠悠的来人说道:“竟然真的是你。”
“小李子,这么巧。”
“我们刚泡完温泉,现在要去酒吧喝几杯,一起吗?”
“行啊,不过陆总就算了,他这人又不喝酒,去了也嫌无聊对吧?”夏悠悠对陆绍越假意笑道。
“你怎么知道我不喝酒?”
“我上回调的酒你都浅尝辄止,好意思喝别人的?”
周围的人好奇的同时还得假装镇定地对视,仿佛在这句简单的话里解读出了千万种意思。
夏悠悠:“……”
她忘记了这帮人最喜欢浮想联翩。
陆绍越双手插进裤兜,迈开修长的双腿,低沉地说道:“小心点,别又摔倒了。”
“我又不是小脑没发育完全!”
吃瓜群众感觉嗅到了奸情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