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 10 章

陆绍越将电磁炉关掉,步履轻缓地走到沙发旁。

夏悠悠已经睡着了,淡妆下的容颜依稀可见几分憔悴,陆绍越知道她在边境小镇的日子过得不舒坦,倒是没想到娇生惯养的她硬是撑过来了。

陆绍越坐在刚才被夏悠悠按摩时的地毯上,正好可以平视着她的睡颜。

夏悠悠生得漂亮惊艳,又是在夏家的精心呵护下长大,可以说是从小众星捧月,难免养成了骄纵的性格。

不过睡着的她看上去乖巧多了,浓密的长睫卷曲着,鼻子高挺,嘴唇柔软嫣红,就像那种精致的洋娃娃。

陆绍越单手撑着脑袋,定睛看着夏悠悠,暖色的灯光落在他清隽的眉目间,深邃的眸底一片柔软。

他伸出修长的手指,指尖在她的睫毛上轻轻滑过,很微弱的触感,却让他的情绪猛地发酵。

他缓缓地沉下脑袋,这时大门倏然打开,暧昧的画面落入贺元洲的视线。

贺元洲:“……”

来的还真不巧啊,他的死期是不是要到了?

陆绍越挺直身板,冷眼看着贺元洲,贺元洲不满地低喃了一声:“谁让你家密码这么简单?你有本事改啊。”

陆绍越收回视线,贺元洲才蹑手蹑脚地走近,用手指了指夏悠悠,轻声问道:“睡着了?早知道我就不必这么着急地赶过来了。”

“的确。”

贺元洲:“……”

陆绍越微抬下巴,寡淡地说道:“你可以回去了。”

“陆总,你也太没良心了吧?今天要不是我,你有这机会?”

说话的同时,用手指模拟着亲吻的动作。

“虽然说我不是第一次撞见你这种鬼祟的行为,但是你能不能适当地慌张一下?”

陆绍越淡定自若地站起来,一点被抓包的感觉都没有。

贺元洲刚刚还俯视着陆绍越,见他忽然站了起来,压迫感顿时袭来,语气瞬间弱了不少:“不过夏大小姐是不是被夏家保护得太好了,一点危机意识都没有,在你家都能这么坦然地睡着?”

陆绍越冷飕飕的目光在陆绍越身上掠过,让他的后颈仿佛被蛇信子舔过般,遍体发寒。

他依然硬着头皮哼了声:“我有说错吗?你是不是正人君子,我们都心知肚明。”

陆绍越弯腰将夏悠悠温柔地横抱起来,贺元洲更是目瞪口呆,结结巴巴地说道:“陆总,看见犯罪现场……我可是会报警的哦。”

陆绍越一个冷眼扫过去,贺元洲抿起嘴唇,又亦步亦趋地跟上去,好心劝道:“绍越,作为你多年兄弟,我奉劝你别自毁长城,夏小姐可不是你能碰的。”

“闭嘴!”陆绍越忍无可忍低吼道。

像是感受到了陆绍越的情绪变化,怀里的夏悠悠发出一声嘤咛。

贺元洲还在他耳边喋喋不休:“我觉得你喜欢人家,还是正经八百地追她比较好,虽然你也不一定能追上,但是试了总比不试好,这招生米煮成熟饭的戏码在她身上可能不适用。”

“贺元洲。”

贺元洲这才忍着笑乖乖地闭上了嘴,毕竟能惹毛陆绍越,让他叫出他的全名,已经算是一大奇观了。

陆绍越将夏悠悠抱进客房,给她掖好被子才出来。

贺元洲倚在门口,笑得高深莫测,陆绍越依然气定神闲,将锅里的泡面倒出来,只剩一点余温,还是大快朵颐地吃起来。

“怪不得悠悠说自己被饿死了,她那样娇滴滴的大小姐怎么会愿意吃这种东西?正所谓想要抓住一个女人的心,就要先抓住她的胃,夏砚章疼妹妹的方式是千里送厨娘,你应该直接化身厨娘。”

“你是想试一下被踹出门的感觉,还是刺激的高空下坠?”

贺元洲拉了张椅子坐下,脸上就差写上“八卦”二字了,兴冲冲地开口:“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一点长进都没有。”

陆绍越埋首吃着泡面,没开腔。

贺元洲就继续说道:“夏砚章疼妹妹是出了名的,我觉得以他护短的性格,你最好别让他知道你今天将悠悠宿在了你家,否则我们公司很可能要遭受重创,即使你们清清白白,多嘴问一句,你应该是清白的吧?下半夜不会心怀不轨吧?”

陆绍越冷眼看着贺元洲,贺元洲嬉笑道:“我信你,我信你。”

“关机?”

贺元洲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笑话道:“你这么做,夏砚章恐怕直接找上门,调几个交通部的监控出来查悠悠的行踪,对于他而言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那便让他找上门好了。”陆绍越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

“我说我亲爱的陆总,你还准备跟夏砚章正面杠了啊?”

“我杠不过他?”

贺元洲竖起大拇指,啧啧称道:“你牛。”

紧接着话锋一转:“可你觉得里面那位会帮谁?”

陆绍越手上的动作一顿,放下了筷子,抽了张纸巾慢条斯理地擦拭嘴边的污渍,开始赶客:“这里没你什么事了。”

“真是无情,过河拆桥。”

随着大门声响起,空旷的房间只剩一片静谧。

陆绍越背手站在落地窗前面,都城的繁华在这里尽收眼底,璀璨的灯光高悬,将整个城市照得明亮。

今夜注定是一个不眠夜,因为老毛病,更因为房间里的那个人。

夏悠悠从小的生活环境造就了她的高高在上,不会切身感受地站在他人的立场思考问题,所以对于她而言,跟朋友之间的一个玩笑无伤大雅,追他也不过是她无聊生活中的一味调剂品。

他一早就知道她的目的,可没阻止,任其事情发展,看着她在他面前纡尊降贵,看着她在他面前卖乖讨好,等到三个月的时间一到,得知真相的夏大小姐自然怒不可遏。

她骗他在先,他耍她在后,彼此扯平,两人之间没了交集是对他们最好的结果。

陆绍越摩挲着掌心冷硬的戒指,这是当初他们吵架时,夏悠悠丢到他身上的,跟他这个人一样,被她彻底摒弃。

那之后就是三年,她走时潇洒,回时高调,仿佛任何人在她生命里都只是轻飘飘的存在,过后就忘。

陆绍越牵起嘴角哂笑,没心没肺最是伤人。

沙发上传来持续不断的震动声,陆绍越缓缓走去,拿出夏悠悠的手机一看,屏幕上显示着“大哥”二字。

陆绍越划开接听,沉声说道:“夏总。”

夏砚章连片刻的迟疑都没有,淡淡地回了一句:“陆总。”

只是如此轻描淡写的语气中却掺杂着浓重的危险气息。

陆绍越听得出来,淡漠地解释:“她人在我家,但是你尽管放心,这点分寸我懂得。”

“陆总的家在哪里我知道,我亲自过来接人。”

“她睡着了。我觉得还是不宜吵醒她为好,你我都清楚她在边境小镇受的罪,能在我这里安然睡着,足以证明她有多累,就让她安心地睡一觉吧。”

“陆总,我们不妨敞开天窗说亮话,你跟悠悠不合适,我们家从来是帮亲不帮理,就你曾经的所作所为,你在我跟我奶奶这里就通不过,相信你们家也是一样,据我所知令堂也很不喜悠悠的性格,反倒属意蓝如烟,所以明知道没结果,还是别泥足深陷的好,既然悠悠已经睡着了,那就让她睡吧,我明早过去接她。”

陆绍越耳边是已经切断的通话,他的胸腔里弥漫开一阵烦躁,脑袋也是来回拉扯地难受。

在夏砚章的字典里,夏家的人都是对的,就算夏悠悠做了多过分的事情,他都能帮她善后,可是别人要对她有一分不好,那对方就是该死。

显然陆绍越已经被划入了这个范围。

***

午夜两点,夏悠悠蓦地睁开眼睛。

即使环境漆黑,她也能感觉到周遭的陌生,迅速从床上爬起来。

厚重的窗帘遮蔽了一切光亮,让她分不清此时是几点,她在床头柜摸索了片刻,就找到了开关,一瞬间房间便亮了起来。

宽敞的卧室,却很是单调,很快睡前的记忆回笼。

夏悠悠双手抓住前襟,沉眸低看,身上的一切完好无损,也没感觉到身体有什么异常,她才松了口气。

只是转瞬一想又开始笑话自己杞人忧天,就陆绍越那冷冰冰的样子,能对她做些什么啊?

一醒来就感觉到饥饿难当,夏悠悠忿忿不平地问候了陆绍越跟贺元洲,她何时这么委屈过,连饱餐一顿的机会都没有。

夏悠悠下了床,打开房门发现外面倒是映着几缕微弱的光,叫嚣的肚子迫使着她的脚步往厨房移去。

她熟练地打开橱柜,找到陆绍越放置方便面的地方。

到了最后还是得吃它,那她昨晚在逞强什么啊?白白饿了这么久。

毕竟身在别人家,不好大张旗鼓地捣弄,何况她昨晚还宁死不屈,这么快打脸实在是颜面扫地。

“你在干嘛?”

本来就做贼心虚,骤然听见安静的屋子响起一道声响,夏悠悠一慌乱,半锅的开水倾泻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