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应该是个小偷,趁当年看守莫高窟的道士王圆箓不注意,溜进去偷了些东西出来。”我猜测道。
“我爷爷当年也是这么想的,哈哈哈。藏经洞里的经书当年被发现时,都是一卷卷被布包包裹住、整齐地堆放在墙角里的,堆得如层峦叠嶂般连绵不绝。后来外国人买通王圆箓,闯进来挑挑拣拣,不仅撕毁了很多珍贵的书卷,还把很多他们没看上眼的经卷扔得到处都是。这个小偷可能觉得那些残经破卷没什么价值,拎了拎这包装着砖块的包裹觉得异常沉重,可能比较值钱,于是便偷了出来。”曾晓娇说道。
“所以要找到那十万卷佛经,线索就在这两张图和那块砖上?”我思忖道。
“你不是说那块砖上有精美的图案吗?画的是什么?”叶真问道。
曾晓娇摇了摇头:“不知道。后来我爷爷还专门问过那人,那人也没仔细看,根本说不清楚。”
“你爷爷看到那两张图,立刻就确定了线索就在61窟和220窟?”叶真问道。
“那张墨线勾勒的草图,爷爷看出来是《五台山图》,但唐代绘制的《五台山图》并不算少,还传入过日本,所以他当时只把它当做了一般的画作,还没联想到61窟里去。而粉本是明显的阎立本风格帝王画像,当时莫高窟里还没有阎氏风格的壁画,不要忘了,220窟的‘维摩诘经变画’还没有显露出来,它的上面还覆盖着一层宋代壁画!”曾晓娇回答道。
“那乔玄的爷爷乔生,又是怎么找到220窟的?”
曾晓娇听到这个问题,脸上有了些愠怒:“乔玄的爷爷曾经受邀到台湾来,不过,他对政治并不感兴趣,此番前来,主要是和上层人士进行艺术层面的交流。我爷爷对他的艺术造诣和绘画成就推崇备至,一来二去,就成了无话不谈的好友。一天,我爷爷邀请他来家中做客,酒酣之际,一高兴,就给乔生讲述了他在敦煌花十五两银子捡了个大漏、得了些秘密的往事。乔生顿时来了兴致,一直缠着爷爷把那两张图拿出来给他欣赏欣赏。你们也知道,现在几乎没有传世的唐代画卷,阎立本的帝王图就更是绝无仅有了。虽然那粉本并不能说明就是阎立本亲绘,但年代和风格都对得上。乔生本就是闻名遐迩的国画大师,对这两张图求之若渴,想一睹风采也是情理之中。我爷爷拗不过他的苦苦哀求,想着话已至此,如果不拿出来让他观摩,也显得自己小气。而且,如果乔生能从这阎画中汲取养料,让自己的绘画技艺更进一步,我爷爷也觉得颜面有光,是个大造化。于是,爷爷就把两幅图拿了出来。”
“你爷爷还真是胸怀宽广,格局高远啊。要是换做我,在不清楚别人的真实意图之前,是绝不会将这种珍奇异宝轻易示人的。”叶真撇了撇嘴。
“我爷爷要是有你的一丁点儿吝啬,也不至于晚年的时候只能在夕阳之下叹息着欣赏那一张墨线勾勒的草图了。”曾晓娇虽说得惋惜,但却露出了一丝微笑。
我记得以前她曾说过,她小时候经常看到她爷爷拿出那幅画卷,一看就是一整天,一边看一边唉声叹气。
“那幅粉本呢?”我惊奇地问道。
曾晓娇没有立刻回答我的问题,而是继续说道:“乔生看到那两幅图时,惊叹不已,拿在手里观赏了很久,简直是爱不释手。两人正在兴头上,大谈了一番敦煌的绘画艺术,又喝了不少酒,最后,我的爷爷醉倒了。他这一觉,睡到了天亮。等他第二天日上三竿的时候醒来时,哪里还有乔生的影子,那幅粉本也不翼而飞。”
“乔生拿走了那张帝王图?”叶真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乔生那么大的名气,竟会做下这等偷鸡摸狗之事。
“不是他还能有谁?那晚,爷爷辞退众人,和他闭门夜谈,只有他们两人在那屋中。乔生连夜就离开了台湾,我爷爷从此就和他失了联系。后来,乔生在敦煌做下那些剥离、破坏壁画的事,所有人都以为他是在临摹唐代壁画,只有我爷爷知道他的真正目的。为此,我爷爷还自责了很久,要是他不给乔生看那幅粉本,说不定那三十多处被破坏的壁画,就能幸免于难。”
曾晓娇说完,深深地叹了口气。
“最后,乔生还是找到了220窟东壁上那幅和粉本一样的维摩诘经变画了。”我没想到乔生竟有这样不堪的过往,对乔生怒意难平,对曾晓娇的爷爷又无尽惋惜。
“就算找到了又怎样?还不是毫无头绪?所以,他便把所有线索代代相传,现如今传到了乔玄这儿。晓娇,放心,我们不仅要帮你把粉本拿回来,遂了你爷爷的心愿,还要找到第二个藏经洞!”叶真的手虽然捆着,但仍使劲握了握拳,一副信心十足的样子。
“是吗?你们这副样子,还想找第二个藏经洞?省省吧,先考虑考虑怎么从这儿出去再说,哈哈哈。”
就在这时,乔玄推开门大步走了进来,脸上带着轻蔑的笑容。
“乔玄,你爷爷还算有些声望,你们洛伯姿拍卖公司在古董拍卖行业也算第一梯队,做下绑架这等事,你也不怕声誉受损?”叶真讥笑道。
“绑架?不不,我只是请你们来这儿做做客,歇歇脚而已,你们可别误解了我的一片好意。”
“你家的待客之道,是用绳子把客人绑起来?”
“放心,我已经给他们交代了,一日三餐,大鱼大肉伺候,绝不让你们饱受劳力劳心之苦。只不过就是要委屈你们在这儿多住些时日。西北住宿条件如此,我已经派人精挑细选过一遍了,条件的确是有些差强人意,你们多多包涵。”乔玄笑得没有一丝的歉意,全是得意。
“你要把我们关在这里多久?”我大声质问道。
他瞥了我一眼,从牙缝里轻轻蹦出几个字:“等我找到第二个藏经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