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真,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别血口喷人!”乔玄终于不再淡定。
“血口喷人?乔玄,据史料记载,你爷爷乔生还未离开敦煌前,便已引起争议,行政院曾下令‘乔君生,久留敦煌,中央各方,颇有烦言,饬敦煌县县令,转告乔君生,对于壁画,毋稍污损,免滋误会。’可惜,你爷爷对行政院的行政令充耳不闻,仍我行我素,行政院这才下令将你爷爷驱逐出敦煌。你爷爷当时还不愿离去,对此颇有微词。”叶真一板一眼地说道。
我对叶真搜集史料的能力颇为惊讶,想不到他在此刻还能引经据典、有备而来。
乔玄不说话了。
对于他爷爷的这段黑历史,想必他是十分清楚的,洗也洗不掉。
见乔玄沉默不语,叶真露出了胜利者的笑容。
“乔玄,你爷爷当年剥离其他时期的表层壁画,独找覆之其下的唐代壁画,除了临摹之便,是在找什么东西吧。不然,你也不会出现在这壁画层层叠叠、繁复交替的220窟之中。”叶真朝前走了一步,提高声调逼问道。
“我想,这个问题你不应该问我,而应该问问她。”乔玄并不慌乱,反而笑了起来,缓缓举起手臂,用手指着一个人。
曾晓娇?!
我和叶真同时惊异地扭头看向曾晓娇,不知道乔玄为何要指向她。
“乔玄,你什么意思,我们为什么要问她?她对你爷孙俩的行动很了解?”叶真厉声问道。
“你问问她和那个老头儿在这220窟里待了那么多天,到底想找什么,哈哈哈。”乔玄笑得很开心。
“那个老头儿?你说的是蔡从章?”我追问道。
乔玄点了点头。
蔡从章已经死了,如果曾晓娇真的和蔡从章在这220窟待过,那就一定是在去昙花镇之前。
“什么时候的事?”叶真低头问道。
不知道他是在问乔玄,还是在问曾晓娇。
乔玄没有说话,曾晓娇同样沉默不语。
我立刻就明白了,乔玄没有撒谎!
否则,凭着曾晓娇不受半点委屈的性子,必定会出言辩驳。
叶真狠狠瞪了曾晓娇一眼,然后也笑了起来,却冲着乔玄说道:“你到底在找什么,即便不说,我也知道。既然大家都心知肚明,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咱们走着瞧。”
叶真说完,朝我和曾晓娇说了一声“走”,便当先一步朝着洞窟外面走去。
我连忙跟了上去,曾晓娇也默默地低头跟了上来。
当我们三个人刚走到洞窟门口时,就听见乔玄笑着说道:“各位,想来容易,想走就难了,对不住了。”
“你什么意思?”
叶真刚停下脚步追问,就见刚才在洞窟中游览的那个旅行团去而复返,导游举着旗子,七八个游客黑压压地围了上来,把洞窟门堵了个严严实实。
“你们想干什么?”叶真大声呵斥道。
我瞥见曾晓娇的手里也是寒光一闪,匕首被她握在了手里。
“麻烦让一让,我们要进去参观。”导游举着旗子,在我们面前晃了晃。
一阵甜蜜的香味传来,我的大脑立刻就变得一片空白,眼皮也如灌铅一般沉重。
我见身前的叶真已经双腿一软,倒在了地上,而身旁的曾晓娇作势还要挥舞匕首冲出一条血路。
就在我眼前一黑之前,我瞥见乔玄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曾晓娇的身后,朝着她喷出了一股烟雾……
“快,有游客晕倒了,来三个人,把他们背出去啊……”那个导游的声音仿佛从天边一般远远传来,伺候,我就再也听不见任何声音了。
当我再度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身处一间简陋的民房里。
我的手脚被人用麻绳捆着,动弹不得。
我看见叶真和曾晓娇也在我身旁躺着,被麻绳捆得严严实实,到现在还没醒来。
我用脚使劲踢了踢叶真,好半天,他才悠悠地醒转过来。
他见到我的第一句话不是“我在哪儿”,而是“老子正睡得香,你干嘛弄醒我?好久没睡得这么舒坦了!”
我只好苦笑了一声,对他在这种情势之下还能眷恋梦里温柔乡的革命乐观主义表示欣赏和赞叹。
他见我只是笑,这才问道:“这是哪儿?”
我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看来那个旅行团和乔玄是一伙儿的,平时就在洞窟外面放哨,见有可疑的人进去便呼啦一声全跟着进去,扰乱视听。撤出后就散布在洞口周围,听乔玄之令而行事。”叶真清醒后,思路便也随之清楚。
“你看清楚他们是怎么迷晕我们的吗?”我根本没有看清他们有任何动作,就被人放倒了。
“导游手里握着的旗子有问题,我看见一阵烟雾正是从旗子的握柄上喷出的。”
原来如此。
“把她弄醒吧。”我看了一眼依然还在沉睡的曾晓娇,正想伸腿去摇醒她。
“先别着急,让她睡会。我觉得有些事我俩得好好商量商量。”叶真也看了一眼曾晓娇,轻声说道。
“有什么事,等她醒来,大家一起商量。”
“傻瓜,乔玄的话你没听懂吗?”
“听懂了啊,他的话已经非常明显了:秘密就在220窟中!傻子才听不懂。”
叶真看着我笑了,真像看傻子一样看着我说:“你说的也没错,不过,重点不在这儿,而是曾晓娇和老蔡其实早就知道秘密就在220窟,但他们为什么不告诉我俩?反而带着我俩出去兜了一大转?”
叶真说到这儿,脸上已经没有了笑容,变成了怒容。
“你还记得那个王绮雯说过的一句话吗?”他怒气冲冲地问道。
“哪句?”
“故布疑阵!”
“当然记得,她说的可是乔玄。”
“不错,乔玄用103窟作为疑阵,来诱导麻痹我们。而曾晓娇和老蔡,手段则更加高明,用的是61窟!以真乱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