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拿过一旁的图片,认真比对着棋盘上黑子的位置。
我们在大佛光寺找到的那两块壁画残片在棋盘上对应的两个方格位置,正好四个角都是黑棋。
而这最后一步黑棋落下后,它和周围的黑棋也在棋盘上占据了两个紧挨在一起的方格。
方格的四个角正好都是黑棋,恰好又能将我们在法华寺里找到的两块壁画残片安放进去。
我的眼睛紧紧盯住了《五台山图》左侧、图上标注着“大清凉之寺”的西北角,那块区域正是这两个方格在图片上对应的位置。
那是两座大山之间的峡谷,没有一座寺庙!
但是空无一物的峡谷旁却立着和写有“大清凉之寺”相同的字幡,只不过整个字幡已经变成了黑色,上面依稀可辨文字支离破碎的模糊笔画,但根本拼凑不出写的是什么,不知是矿物颜料历经多年后的自然氧化褪色还是被人故意抹去的。
更加诡异的是,在峡谷的东侧,却有两名僧侣在虔诚地跪拜。
他们的北侧本就有一座山中小寺,但他们朝拜的方向却并非向着寺庙,而是面西而拜,眼睛所看、身体所倾的方向正是峡谷那条字幡所在之处。
“奇怪,峡谷里没有寺庙、也没有佛祖,这两位僧侣怎么会凭空而拜呢?除非,这里面本就有一座寺庙!”我的心一阵狂跳。
我闭上眼睛,激动地在脑海里回忆着我们在大法华寺里找到的壁画残片上的图案,然后想象着安放进这峡谷之中。
虽然我对残片的边缘图案记忆得并不是非常清晰,但放置进去后,应该没有突兀之感。
“它们原来一定就在那儿!”我猛地睁开眼睛,激动地拍了一下身前的桌子。
棋盘随之晃动了一下,吓得我赶紧用手护住棋盘,在心中不住埋怨自己:乐极生悲啊,淡定淡定,这棋局可是破解这壁画的指南针,可一定要保护好。
待棋子停止晃动后,我仔细看了看棋盘,还好,棋子都依然还在原位。
我赶紧掏出手机,接连拍了好几张照片,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原来这61窟的壁画,以十七路棋盘为划分,暗含藏圣之局。四角白棋者保留在洞壁,而四角黑棋者则被切割而下,藏匿于这五台山各个寺庙之中。”
我盯着佛光寺所在的位置,又闭上眼睛回忆着和王翔对弈时开局的画面:“都对上了!开局时我本随意在中间地带落下一子,王翔却一反前两局对我亦步亦趋、紧追不舍的行棋风格,竟不管不顾,偏在右下方自顾自地走了一步,对我的棋置之不理。我下棋时最受不了这种被人漠视的感觉,立马就在右下方和他展开了厮杀,争城掠地……而这右下方,正是大佛光寺所在的位置。原来,这佛光寺才是这五台山藏宝图的开局之眼啊。难怪这佛光寺壁画残片的数量最多,年代最杂,甚至在蔡从章手里还有草图画卷。”
我睁开眼睛,嘴角刚露出一丝会心的微笑,但立马又被紧锁的眉头所取代:“不对……可王翔为什么前两局按兵不动,却偏偏在第三局才使出这藏圣之局呢?是机缘巧合还是另有深意?”
我再次看着棋局,眉头才渐渐舒展开来:“他在等待时机!前两局只是试探,摸摸我的路数和走棋的风格。但这也不是最重要的。其实最重要的一点,是因为我执黑先行,只有落下的第一枚棋子,暗合了藏圣局的布局,他才会控制着我走完这藏圣局。”
我再次回忆起前两局我开局的时候走的第一步棋,果然是下在了藏圣局白棋的位置,难怪王翔会无动于衷。
“有了佛光寺这开局之眼,下一步,只要参破了比例和距离的关系,就能找到法华寺。而法华寺藏匿的切片,却只有回到这世所少见的十七路古棋盘之上,破解古棋谱的藏圣之局后,才能最终确定切片的位置,找到隐藏山谷的这间不知名的寺庙。这寺庙里应该也藏着其他的壁画切片!真是环环相扣,而且越来越难啊!”
我盯着画面上山谷间那黑漆漆的字幡,心潮澎湃:“这棋局名为藏圣,这壁画又何不是藏圣呢?有人故意切下原作的某些局部,修复上去与原作大相径庭的‘伪作’,就是为了在图上隐去散布于山间峡谷的寺庙,而将切片又藏匿于这些隐去的寺庙之中。只有找到一座寺庙,才能补上一块壁画切片,继续找到下一座寺庙,继续补上下一块切片,循环下去,找到所有被刻意隐去的寺庙,才能找到所有被切割下来的壁画,真正替换、补全这《五台山图》。这壁画切片,既是寻找寺庙的线索,又是找到寺庙后的结果!”
忽然间,我仿佛领悟了这《五台山图》壁画最大的秘密。
而我现在最兴奋也是最期待的,便是:凑齐了这所有壁画切片后,又将得到怎样的一个答案!
我有些按捺不住自己的激动,起身在房间里走来走去,不时凑到桌旁,一会儿看看棋局,一会儿又看看被网格交织分割的《五台山图》壁画图片。
同时,各种新奇的想法和繁杂的念头都一股脑地向我涌来,在头脑里狂轰乱炸。
“既然切片的年代都是初唐时期,那白棋所在方格的那些残留洞壁的壁画,莫非也是初唐时期?”
“想知道是不是初唐那还不简单?把白棋所围的那些切片弄一点儿下来检测一下不就行了?”
“初唐啊,兄弟!千年的壁画啊,你敢动一点试试?”
“是不是可以这样想,其实《五台山图》的真实年代,并非五代,而是初唐!”
“对,一定是这样!”
我越想越激动,用力地搓着手,下一步的行动方案也渐渐在我脑子里成型。
“找到那座峡谷中无名的寺庙!”
我猛然停住脚步,飞快地冲到桌旁,拿起尺子,测量了一下无名寺庙距离佛光寺的图上距离。
“看起来很好找。”我飞快地在纸上计算着,终于算出了一个结果。
我把那张写着结果的纸放在眼前看了看:“现在就差方位了,这个好解决,拿GPS一定位就行了。”
一想到GPS,我就忍不住想到了叶真、蔡从章和曾晓娇。
自从在派出所里被分开后,我就再也没有他们的音讯。
“那寻找这无名寺庙,是我单枪匹马一个人单独前往?还是叫上他们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