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什么意思?”曾晓娇问我。
“民国时期的匠人故意留下了善财童子的手中空空和大势至菩萨童子的年代混搭,这就是暗示,暗示空位和错位。”看着蔡从章和曾晓娇变得沉默下来,像是在思考我的话,我便停顿了一下,又接着说道,“我们在大势至菩萨童子那里看到了月晷,也是暗示,说明它手里必须要有这件东西!但现在它手里的东西根本就不是它的,那么,就得物归原主,重新补过!换位思考,而这,就是真相!”
我滔滔不绝地揭示出了最后的答案。
他俩沉默了片刻,曾晓娇突然兴奋地说道:“那大势至菩萨童子的这柄如意,就是你仿造着唐代如意的器型,一比一做的?”
我点了点头,笑着说道:“正是,而且放上去之后,严丝合缝!”
“也就是说,民国时期的匠人做的这尊大势至菩萨童子像,并不是一时技痒,而是故意为之。塑像的体态、面目、衣裳完全不同,甚至连手势都不同,但手的形态、高度差、角度差却是完全一致。如果不细看、不放上这柄如意去看,根本发现不了!”蔡从章总结道。
“正是!”我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那你用什么泥土不好,非得用唐代的熟土?”曾晓娇说道。
“我就是想看看,做出来晾干以后,泥胎的土色是不是一样!果然一样!”
“那两尊童子、两柄如意又意味着什么?”蔡从章捋着胡须,幽幽地说道。
我面带微笑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他面露惊讶的神色,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地说道:“莫非……莫非是……两个月晷?!”
“老蔡不愧是老蔡,一语中的。不错,就是两个月晷!”我笑道。
蔡从章再次来回看了看两个童子像,又看了看它们的头顶,轻声问道:“可是,这圆形的缝隙只有一个啊,善财童子头上可没有。这第二个月晷,没有光源。”
我早就知道了蔡从章一定会有这个疑问,便说道:“老蔡,你再看看两个童子像之间的距离。”
蔡从章用手丈量了一下,说道:“不近不远,我不明白这距离有什么影响。你们看看,这月晷到现在为止,还是只有这一个。”
的确,佛台上映出的月晷,只有之前那个。
我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八点二十分了。
“再等等,说不定会有奇迹发生。”我语气中颇有自信。
“大小姐,拿出那一套测量方位的工具,随时待命。”我看了看身旁的曾晓娇,命令道。
曾晓娇嘟着嘴,显然对我居高临下的发号施令极度不满。
但现在的地盘是我发现的,也是我重塑的,我的地盘我做主,由不得她不满。
她放下背包,从里面掏出GPS定位仪和铅笔、记录本什么的,做好测量和记录准备。
“快看,光影在快速移动!”站在佛台前一直在观察月晷投射影像的蔡从章惊呼道。
他抬头看了看屋顶那块缝隙,根本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原理,让月光加速朝善财童子那一侧移动。
“凹透镜!匠人们故意把屋顶掀开了一个近似于圆形的缝隙,并铺上了双层塑料薄膜。他们在薄膜上做了手脚,下雨后,雨水充盈,就会形成一个天然的凹透镜。而月光在雨后,会更加明亮。”我从容不迫地回答道。
“你怎么知道的?你爬上去看过?”曾晓娇问道。
我摇摇头。
对于中国境内唯一的一座唐代木结构建筑,别说上房顶了,就算在柱子上攀爬一下,估计都会被定个“破坏文物罪”。
“昨天午后下过一场雨,我在大殿里捣鼓那柄如意的时候,就发现经过屋顶缝隙的透射,阳光出现了散射现象。我便仔细观察了缝隙的结果,才发现这个人工打造、自然形成的凹透镜。”
“别说话,八点二十八分!”蔡从章看了看表,焦急地说道。
我和曾晓娇立刻闭上了嘴,屏住呼吸盯着在佛台上快速移动的月光。
月光与屋顶垂线的夹角越大,凹透镜的散射越厉害,月光照射的范围就越大。
“八点三十分了!快看。”曾晓娇惊叫了一声。
奇迹出现了。
月光已经笼罩住了善财童子的整个手腕,在佛台上清晰地投射出了另一个月晷!
两个月晷同时出现!
但是,它们所指的方向却略有不同!
“快,测量方位角,做好记录!”蔡从章焦急地催促道。
曾晓娇连忙拿起GPS定位仪,测定了两个月晷的方位角。
曾晓娇在本子上做好记录后,我们这才松了一口气。
月光还在快速移动,已经掠过了善财童子的手腕,月晷立刻就消失。
“蔡老,现在你终于知道我为什么那么肯定只有八点三十分才有可能了吧。”我笑着说道。
七点十五分的时候,月光根本不可能移动到善财童子身上,因此,也就更不可能投射出月晷。
蔡从章点了点头,说道:“你是怎么发现的?”
我看着曾晓娇笑了笑,说:“是她告诉我的。”
“我?”曾晓娇一脸的惊诧,“我什么时候告诉过你?我怎么一点儿也不知道?”
“你说过,要在一条直线上确定位置,除非有另一条线穿过它,形成一个交点!”我耐心地解释道,“只不过,你用的另一条线,是叶真画的唐代院墙的遗址线,而我用的,则是这一条。”
我一提到叶真画的唐代院墙,蔡从章便立刻说道:“娇娇,快拿出那张寺院重修图。”
曾晓娇点点头,从背包里取出那张图纸。
“根据两个月晷的方位指示,在图上画出两条线的交点坐在的位置。”蔡从章吩咐道。
曾晓娇翻出刚才的笔记本,一边核对数据,一边在图上测量方位,轻车熟路地在图上画出了两条线。
两条线的交点,正好落在了西北角的明代配殿上!
“不可能啊!那个地方我们之前仔细勘察过,根本没有发现任何线索!”我万分确定。
蔡从章想了想,说道:“现在唯一的办法就只有一个:再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