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错了?”
我大惑不解。
“我们是基于现代词汇对于蚂蚁的称呼来确定时间的,但是在古代,蚂蚁根本就不叫蚂蚁,所以这个午时,其实根本就不存在。”蔡从章说道。
“那在古代,蚂蚁叫什么?”曾晓娇好奇地问道。
“汉代初期,中国出现了第一部辞典,叫《尔雅》,上面就收录着古人对蚂蚁的称呼。”蔡从章若有所思地说道。
“那叫什么?”我迫不及待地追问道。
“蚍蜉!”
“蚍蜉……蚍蜉。”曾晓娇默默地念叨着这个名字,沉思片刻,说道,“这里面根本没有涉及到时间的概念。”
“不错,按照你的通假字思路,的确没有,但是还有一个名称,却能契合你的思维。”蔡从章笑着说道。
我最讨厌蔡从章这种慢条斯理、循循善诱的解答问题的模式,即使是在最紧急的情况下,他也要抽丝剥茧地引导你慢慢深入内核。
能不能很黄很暴力地直接公布最后答案啊,我们不要折磨耐心的前戏,只要一插到底的高潮!
“什么名字?”尽管心里极不情愿,但为了配合蔡老师的教学和表演,我还是捧了一下哏。
“蚁!”蔡从章说完,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仿佛在说:就是这么简单,没想到吧。
“但蚂蚁在古代还有一个称呼,叫玄驹!驹也是马,所以午时也说得通。”曾晓娇在掏出手机搜索后,立马争辩道。
蔡从章点点头,笑道:“你说的没错。但是你们看看这指针的指向。”
他顺着指针阴影的方向用手一指,继续说道:“这是北偏东,大佛光寺的中轴线是东西走向,这东大殿位于最东边。这个方向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到寺外的后山了。根据《五台山图》指示的信息,我不认为后山的山上会有什么明显的线索。我认为,线索必定存于这寺中!所以,解释成午时,我觉得应该不恰当。”
蔡从章这话说得胸有成竹,也的确在理。
如果线索在后山,当年画师在画《五台山图》时,就没必要在寺门上留下那些暗示。
“蚁……一……”曾晓娇好像早已习惯了蔡从章这种解答问题的方式,立马就跟上了节奏,摒弃了自己的答案,考虑了半晌,才喃喃说道,“这个一,能够指代的时间概念可就多了。莫非是第一个时辰:子时?”
蔡从章立刻摇了摇头:“子时,二十三时至凌晨一时,这个时候,正是皓月当空,月亮正好位于我们的头顶位置。在地支运行图上,子午二线也正好处于相对的位置。也就是说,日晷午时的指向和子时其实是一样的,唯一的区别只是光源不一样,一个是太阳,而另一个是月亮……”
蔡从章刚说到这儿,突然停了下来,连脸色都变了,仿佛内心受到了什么巨大的震动。
“月亮……月亮……月亮……”他嘴里反复念着这个词语,像着了魔一样,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我刚要开口,站在我身下的曾晓娇拉了一把我的裤腿,拦住了我,做了一个嘘声的姿势,意思是不要让我打扰蔡从章的思考。
过了十几分钟,一直低头不语的蔡从章突然一拍大腿,大笑了起来:“我知道了!”
“老蔡,快说!”曾晓娇也开口催促道。
“古人的智慧真是高山仰止啊。他们隐藏的这个东西,根本就不是日晷,而是月晷!”
“月晷?从来没听说过啊。”曾晓娇皱了皱眉头。
“因为晚上就没有人是看这玩意儿来确定时间的,它出现在这里,只是为了指示方位!”蔡从章说道。
“根据月亮的光来指示方位?”我问道。
蔡从章点了点头。
“月晷放在这儿,非常隐蔽,除非是事先得到了线索,知道有这个东西存在,才能够找到它。”蔡从章说这话的时候,有意无意地瞟向了我。
他的意思很明显:我一点儿都不老实!明明早就知道了线索,却一直闭口不说。
我把眼睛瞟向别处,当做没看见。
“为什么。”曾晓娇出言询问,替我解了这尴尬的围。
“白天,大殿里光线充足,日晷其实就会变得非常黯淡模糊,很难被发现。除非跳上佛台仔细观察,才会发现它的模糊轮廓。再说了,这是旅游景点,人来人往的,白天又有谁敢擅自跳上佛台呢?”蔡从章看了看我,笑道,“当然,除了你这个心怀不轨的,哈哈。”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而到了晚上,月光虽然并不强烈,但大殿里的灯光更加黯淡,明暗一对比,月晷就会现出原形!但是这个时候,寺庙门早就关上了,连和尚们的晚课都结束了,大殿里几乎一个人都没有,所以,即使它现在清晰可辨,也很难被发现!”
蔡从章说到这儿,脸上露出了崇拜之色,赞叹道:“这也就是它为什么这么多年来,都没被人发现的缘故!你们说,古人的智慧是不是远超我们太多?”
“也就是民国时期的匠人啦,还算不得古人。”我在心里腹诽道。
“既然知道了这是月晷,是依靠月亮光来指示方位,那具体又是哪个时间呢?”曾晓娇问出了关键。
“那古人晚上又是怎么知道时间的?”蔡从章笑着问道。
“沙漏?”曾晓娇答道。
“点香?武侠小说里不都是说什么一炷香的时间。”这是我给出的答案。
蔡从章笑了笑,说道:“你们说的都对,可是还有一种更广泛的计时方法,它的出现,直接造就了古代的一种夜间职业。”
“不会是青楼妓女吧!”我一听到“夜间职业”这个词,连脑子都没过,立刻脱口而出。
曾晓娇笑得前仰后合,就差在地上打滚了。
她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我说你这臭小子,脑子里天天想的都是什么?青楼妓女还能给你计时?”
“怎么不能?那可都是计时消费,一个钟两个钟什么的,还能加钟呢!”我争辩道。
我不争还好,这一争,连曾晓娇都估摸着我肯定去玩过。
“你小子还挺懂道的啊,看来没少玩儿。”曾晓娇嬉笑着说道。
“你……我……怎么可能!”我的脸红了。
我总不可能告诉她,我还是处男之身吧。
蔡从章一直没有说话,皱着眉头看着我,最后才说道:“小翟,别乱开玩笑,说正事。”
“更夫!老蔡,我说得对吗?”曾晓娇止住笑,立刻换上一副郑重的表情。
蔡从章点点头:“对,更夫,古人就是根据打更的时间,来判断晚上具体时间的。”
“也就是说,‘蚁’就是‘一’,一更天吗?”我问道。
“算你还没被青楼占领思维的高地。哈哈哈。”蔡从章这时才笑了起来。
“一更,19点到21点,两个小时的时间,这月晷可是能走过一段不小的范围哦。”曾晓娇立刻接话道。
“所以,还需要另外一个时间单位来进一步精确。”蔡从章冲着曾晓娇赞许地点点头。
“刻!”曾晓娇恍然大悟,欣喜地说道,“一更一刻!也就是19点15分!”
蔡从章笑了起来。
“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