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程怀瑾一醒, 便又继续查沪岭县县令的案子。

姚娅云肩胛骨受伤,伤筋动骨可不是小事,她想去查案, 陈梓钰和程五叔都不同意, 一个是她上头的大人,一个是给她看病治伤的大夫,也都是为她好, 自是反驳不了。

姚娅云私下与乔瑜吐槽, 偏偏乔瑜也勒令让她好好养伤。

因着知晓黑衣刺客是冲着她来的,便不敢随便让她出去, 若让那些刺客知道她还活着又来暗杀, 她伤势这么重, 谁也不敢保证是否还能命大再躲过一劫。

姚娅云顶着乔瑜哥哥的名头, 乔瑜特意给她单独安排了屋子, 距离内院不算太远, 她去看她也方便。

古代没有饲料一说, 家禽几乎都是散养, 让人买了好些鸡回来, 毕竟院子里人多,前院每日做饭菜也要消耗。

得知乔瑜要炖汤, 前院厨子给她挑了两只老母鸡,不过乔瑜让他重新杀了两只刚刚长大的子鸡。

老母鸡炖汤虽好,但是肉质太老了,乔瑜和姚娅云都不喜欢, 嚼着柴还没什么味儿。

砂锅放在炉子上小火慢炖, 炖一上午鸡汤味儿满院飘香, 乔瑜没有只盛出汤, 其实最补身子的是鸡肉,所以她挑选的是刚刚长大的子鸡,因为子鸡炖汤肉质鲜嫩鲜甜,不似老母鸡嚼着发柴。

乔瑜到姚娅云屋门外时,屋里传来说话声,紫萱上前叩响门,“姚公子。”

没过会儿有人走来打开门,开门的是程五叔,乔瑜见礼道:“五叔。”

从程怀瑾那里乔瑜知晓了程五叔的一些事,原来小时候程五叔曾经走失过,他之所以不经常呆在程家,也与他小时候走丢有关。

程五叔三岁丢走,十八岁才被寻回程家,丢失的十五年他性子已经养成。

老太君心心念念着自己小儿子,难得找回来自然更加疼宠,却也因为亏待不敢拘着他。

倒是程怀瑾父亲在世时曾经管束过程五叔,但随着程怀瑾父亲去世,再无人能管束他,每年也只偶尔回去看看老太君。

如今三十岁了,还孑然一身,但凡老太君敢提一句给他相看姑娘,第二天准见不到人。

但是从第一次见面,以及这几日他作为大夫照顾姚娅云看来,乔瑜觉得程五叔成熟稳重,不像程怀瑾口中说的那般随性。

程奕让开些,“侄媳妇儿来了,进来吧。”

屋里弥漫着药味儿,桌子上还放着拆下的带血的布条。

程奕将药瓶收起来,他是来换药的,如今换了药也该走了。

琥珀将食盒放在桌上,紫萱拿出里面的碗和勺子。

乔瑜开口道:“五叔,我炖了,鸡汤,要喝,一碗吗?”

她也不过是顺口问一句,毕竟都端到人面前了,不开口不礼貌

程五叔将自己的东西收拾好,摇头道:“不了。”

走之前,程五叔看向正在小幅度动胳膊的姚娅云,“伤口还未痊愈,悠着点,若是裂了可还要再上药。”

不知是不是错觉,乔瑜感觉程五叔对姚娅云说话时,好似声音都温柔些。

程奕出去后,乔瑜将盛了鸡腿的鸡汤端到姚娅云面前,坐在凳子上喂她。

让紫萱和琥珀在门口守着,乔瑜见四下无人后,看了看姚娅云的伤口,她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姚娅云的伤口在肩胛,想要固定住敷在伤口上的药,需要将布从腋下绕过然后再从受伤的肩胛另一边脖子缠过。

而想要绑伤口,至少褪去半边衣裳。

“他,发现没?”

姚娅云知道她说的是什么,点了点头,低声道:“不用担心,程大夫答应帮忙保密。”

乔瑜嗯了一声,她们不是这个时空的女子,不会因为被看了胳膊就觉得失了贞洁,程五叔是大夫,应该也不会忌讳这种。

“那你打算,瞒多久?”女扮男装不可能隐瞒一辈子,尤其她感觉陈梓钰看娅云的眼神有些古怪,因着她自己都不会谈恋爱还在摸索阶段,所以也不清楚,她分不出陈梓钰看娅云的眼神蕴含什么,也不知他是否怀疑上她的身份了。

姚娅云丝毫不担心这个,“等你身份揭穿出来恐怕就瞒不住了,我听说天锦卫有女子做锦卫,到时候若大理寺容不下我,我便去天锦卫。”

乔瑜又给她盛了碗汤,因着喝药她这几日不可吃辛辣的食物,鸡汤味儿淡,但乔瑜在里面加入了红枣,吃着鲜嫩回甜,姚娅云把两只鸡腿吃了又喝了两碗汤便不要了。

“我想吃鱼。”

乔瑜将碗放在一边,“那我,给你做,松鼠鳜鱼?”

姚娅云摇头,这几日嘴巴淡的很,加上吃药苦涩苦涩的,急需美食刺激一下,“我想吃剁椒鱼头。”

“你可,真敢想。乖,睡吧,受伤,吃不得辣。”

乔瑜可不敢给她做,伤口没好之前,辛辣的都得忌。

从姚娅云屋子里出来,乔瑜与陈梓钰迎面碰上。

陈梓钰看了眼琥珀手中的食盒,“程少夫人又来看姚风。”

乔瑜看到陈梓钰便往旁边走了些,即便是停住脚距离他也有些远,“嗯,给哥哥,熬了些,鸡汤。”

“少夫人可知姚风曾得罪过什么人?”

乔瑜摇头,这她还真不知,姚娅云穿来没多久就开始进入大理寺破案,应该还来不及得罪人,也不知是否是姚家姑娘以前的仇人。

陈梓钰这些日子一直在追查那些突然出现刺杀姚娅云的刺客,这事也不是什么秘密,不过没什么进展,那些刺客出现的突然,消失的也突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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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的夜并不算安静,因不知何时就会飘起雪花。

一夜间积雪就会又厚上一层,随着积雪的累积,树枝和竹子承受不住而被压断,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好似鞭炮。

乔瑜睡一觉醒来发现身边没人,揉了揉眼睛,从架子上拿了件大氅披上,从内室出来见程怀瑾背着手站在窗边,神色凝重。

记得来沪岭县的路上,她在他脸上看到了几次笑容,那笑容很暖,当时她便想他适合多笑,可不知为何自从来到沪岭县,他脸上的笑意消失,又变回了当初那个冷着脸的人。

“夫君?”

程怀瑾似乎想的很认真,乔瑜又喊了一声,他这才回头,“怎么醒了,冷着了?”

程怀瑾走过来本欲抬手拉她入怀,手伸到一般顿住,“我身上凉,别冷着去,去内室吧。”

内室与堂屋一门之隔,但外面没有烧炭火,他又在窗边站了那么久,别过了寒气给她。

乔瑜不在意,伸手拉过他手,挽着他进了内室。

乔瑜不知他怎么了,就感觉他心里好似很悲凉,剥了颗糖喂给他,“心情,好点没?”

因凶手迟迟没有抓到,乔瑜有些担心他。

清甜的味道在口中蔓延开,程怀瑾将人拉到自己腿上坐下,下颚靠着她的肩膀,吸着她身上熟悉的味道,“让我抱抱。”

沪岭县县令死法与父亲死法一样,就连凶手杀了人不留丝毫痕迹消失也一样,五年前如此,五年后依然如此。

两者之间的牵连恐怕就是摄政王萧慕辰了。

五年前先帝病重,太子年幼,先帝担心萧慕辰篡位,为牵制萧慕辰将父亲调任为许州总兵,因能抗衡萧慕辰的唯有手中同样有兵权的父亲。

然父亲任许州总兵不过一个月便被人暗杀,朝野都猜测是萧慕辰做的,萧慕辰的封地在梧州,许州恰好是扼制他命脉的地方。

只是所有人都明白的事,却并无证据。

他进天锦卫后调了一切人手查父亲死因,发现这其中还牵连了魏国。

沪岭县县令的死,也牵扯了萧慕辰和魏国,沪岭县县令背叛萧慕辰,背地里与魏国做交易,将沪岭县发现的煤矿私售给魏国。

所有线索都指向一个人-萧慕辰。

而杀父亲和沪岭县县令都于他有利。

这些年程怀瑾也查到不少萧慕辰的事,但不够。

想到乔瑜在他中毒时絮絮叨叨的话,书中世界,他们不过是书中人。

若如乔瑜所说,他是书中是反派,最后结局是死在男主萧慕辰手中,若只是他死了便罢了,偏偏萧慕辰也死了,生为太后的姐姐为他报仇杀了萧慕辰。

程怀瑾当时只想到一个词,两败俱伤。

朝中一直有三股势力,摄政王、太后、拥护新帝的大臣。

他是外戚自然属于太后一派,摄政王的存在对新帝帝位本身便是隐患。

程怀瑾思索朝中老臣谁有这等算计他和萧慕辰的人,可思来想去,那帮老臣都腐朽不堪,也就能逞逞嘴皮之能。

但程怀瑾这些日子回忆起当初查萧慕辰的线索,好似背后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牵引他去查,似乎冥冥中有人在做推手。

父亲是武将,向来对朝中文臣直骂老狐狸。

这话倒也不假,什么他们扶持新帝为正统,若非没有太后和摄政王相互牵制,恐怕新帝就是那帮老臣的傀儡,偏还要打着假仁假义的名头来匡扶正统。

“三日后,我们启程回盛京。”沪岭县发现煤矿,这么大的秘密爆出去,定会引起不小的动静,他倒要看看谁来分这杯羹。

乔瑜不知他怎么了,只感觉他情绪不高,岂料突然听他说要回去的话,乔瑜没有什么牵挂,姚娅云和程怀瑾是她现在最牵挂的两人,而他们都在自己身边。

正好陈梓钰想让娅云回盛京养伤,只是娅云一直拖着,既然程怀瑾开口回盛京,那正好可以一起启程,路上还能有个照应。

“好,我明日,便吩咐人,开始,收拾行李。”

来沪岭县的路上,因为急着赶路比较着急,吃食上最让她刻骨铭心。

想着马上就要回去了,因积雪的缘故,回程恐怕要走的慢些,来时便受够了吃食的苦,乔瑜便想做些零嘴,路上可解解馋,或是饿了充饥也行。

因着有些零嘴乔瑜也不会,只能尝试着去做,倒还真让她捣鼓出几样来,譬如花生糖、油炸麻花、风干卤豆干,也有失败的,因失败的太多,加上时间紧迫,便让前院厨房的厨子按照她写的方子比例只做了这三种,用油纸包了封好,加上冬天气温低,保存一个月是没有问题的。

姚娅云的伤养了些日子,但因为伤势太严重不可骑马颠簸,陈梓钰给她单独备了马车。

马车里,陈梓钰给姚娅云倒了杯热茶,还未递给她,程奕掀开帘子走了进来,“程五爷可是走错地方了?”

程奕进到马车里,在另一边坐下,“医者仁心,姚兄弟伤势过重,此行回盛京路途遥远,她伤口若崩开了还是我这大夫上药,索性劳累一下,便陪你们走一遭。”

陈梓钰端着茶杯的手一顿,想到盛京传言,程奕此人三十了还未娶亲生子,程家对外说他性子洒脱受不得约束。

记得偶有一次听人说,程奕恐不喜女子。

陈梓钰看了眼程奕,又看了眼姚风,眉头微蹙,那谣言莫不是真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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