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白日里众声喧哗不同,入了夜的皇宫灯影寥落,人声寂寂。偶有几个宫人走动,也是很快就没了影。整个皇城笼罩着一层昏黑的纱,沉入梦乡。
“笃笃笃……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夜夜不辍的打更人敲着梆子,提示时辰已到了三更。嗓音嘶哑悠长,像从很远的地儿传来似的。
卫莺失魂落魄地在长长的甬道上走着,无知无觉,杏眸里没有一点光亮,像一只游荡在宫里的孤魂野鬼。临到要出宫门,却怎么也不往前走了。
怪就怪在,现下正值一年中最热的时节,夜里也极闷热,没有一丝风。
她竟然冷的像身处冬夜里,浑身哆嗦,唇瓣发乌,连牙齿都不住的上下打战。蹲在地上,双手环抱住自己,却还是禁不住发抖。
守门的侍卫眼见她赖在这不走,才不管她长什么模样,站了一天,早累的腰酸背痛,只盼着早些关宫门下值回家,正想不耐烦的撵人,看到来人森冷阴寒的目光,顿时不敢作声,恭顺的垂头立于一旁。
傅允蹲下来,目色沉沉的看向她,良久,无奈的叹了口气,将一根手指放入她上下齿之间。凭他的本事,要什么得不到,偏偏拿她没有办法。
很快,他的手指就被咬破,浓郁的血腥味弥散至她的口腔,味道又咸又涩,像是铁锈味,又混着一点他身上的沉香味。卫莺似乎尝出了这是什么,眸子又恢复些许清明,见是傅允,瞳孔很明显的瑟缩一下,分明有些怕他。
他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给扎了一下,密密匝匝的疼。抱起她,感受到她的细微颤抖和身子的冰凉,忍不住再搂紧一点,恨不得把身上热量悉数传递给她。
过了好一会儿,她身子终于恢复温热,停下了咬傅允手指的动作。
傅允不舍得拿出来,但碍于她厌恶的神色,还是抽了出来。
手指沾着她口中唾液,与鲜红色血痕融合在一起,就像是两人体/液的糅合。被她咬到疼的直不起来,却颇觉情动,当着卫莺的面,慢慢舔了个干净,神色有些靡靡。
“你真恶心。”
卫莺把他的一举一动看在眼里,感觉到一股恶寒,眼里的嫌恶几乎能化为实质。
“哈……哈哈哈,恶心。你竟然是这样想我的。哈哈,那便恶心好了。”
傅允像被刺伤一般大笑,笑了半晌,似乎想到了什么,眼中笑意逐渐变得古怪。
“卫莺妹妹,你说,你的元昊哥哥,现在会在做什么?新婚夜,春/宵一刻值千金,想必是在你二姐身上流连忘返下不来吧,哈哈哈。”
在卫莺心里,元昊哥哥就是心上月,山间雪,容不得旁人一点玷污贬损。他说的这般样恶劣,卫莺愣是被气的生生给了他一巴掌。
一个不够,再来一个。直狠狠打了十多个,他嘴角洇出血来才作罢。
巴掌声清晰刺耳,在狭窄的宫墙里回荡。
一旁的侍卫早吓得站立不住,这主儿胆子可真是大,仗着摄政王爷的偏爱就这样肆意妄为,怕是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傅允一开口,他们受到的惊吓更大了,这……真是那个以狠辣闻名的摄政王爷吗!?
“可打够了?手疼不疼?”
傅允纵容似的笑了笑,仔细检查了下她的柔荑,手心微微泛红,想来还是疼的,拿到唇边轻轻吹了吹。他口中呼出的热气让卫莺极不舒服,后背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想缩回手,却根本动弹不得。他使的力恰到好处,既不让她疼,又让她反抗不了。
吹完后,傅允擦拭了下嘴角血迹,幽幽的又道,“卫莺妹妹,你这巴掌打的早了。留着明日再打也不迟。”
说完,他不由分说的抱起卫莺往宫外走去,凤眸里似乎有某种不寻常的燥意。
隔着衣裳,卫莺也感觉到他身上的滚烫,联想到他最后说的那句话,终于明白过来他到底想做什么。
“放开我!……唔,傅允,你放开我!”她挣扎着捶打他,歇斯底里的大叫。
风雨声渐作响,闷热消散了些许。沁着凉意的雨水落了下来。在她凹陷白皙的锁骨处汇成一汪浅浅的小潭,被他低头一点点如数饮下。甜的不像话。
“乖,别挣扎了,又不是没做过。做一次是做,做几次不是做?再说了,打都打了,我难道不该真的做点什么么?”他嗓音喑哑,黑眸墨色渐深,若她再这样挣扎,他或许都坚持不到回府。
摄政王府外,夜雨潇潇,风声呼啸。他一点点吻尽她眸中湿意,动作不再温柔。
他可真无耻啊。傅允自嘲似的想着。
红烛不知何时燃尽了,苍青色的天光从槛窗外透进来,在空荡荡的寝殿中投下斑驳阴影。
卫柔抬手遮了下眼,皱了皱眉后悠悠醒转过来,才发觉自己在冰凉的地上躺了一夜,头晕昏沉的厉害。忽地想到了什么,慌忙支撑着坐起来,叫春芳起来为她梳妆打扮。
昨儿夜里太子说的那番话,还在她耳畔回响,屈辱的泪查点又要落下。尖利的指尖掐入手心才堪堪忍下。
不,她不能哭。
哪有刚嫁过来的新妇,去见婆母是会哭的?
她才不要被那些个爱嚼舌根的宫人们看了笑话。稍定了定心神,又拿螺子黛描了描眼角,遮住昨晚上落下的泪痕,看起来倒是精神许多。
芷茹在一旁为纪晓芙扇着蒲扇,她斜斜闭着眼侧躺在榻上,长寿宫里点着品质上乘的檀香,直熏得人懒洋洋的。
“母后,这茶是儿臣特地从金陵带来的雨花茶,用去年秋天清晨收集的露水冲泡,闻着是清香,喝起来口感醇厚,回口又是微甜,您且尝尝。”卫柔恭敬跪地,双手捧着茶碗,头微微低垂,一举一动皆合乎宫中规矩。衣着打扮也极得体,庄重大气,也不失之秾艳。
纪晓芙睁开眼打量她一会,没瞧出什么不妥来。
昨夜昊儿没留在她房中过夜,这事纪晓芙多少知道。本以为小姑娘今日来敬茶会哭哭啼啼的,不料她竟这般沉得住气,面上没表露出一丝情绪,倒是个沉得住气的。
接过茶,揭开盖子,茶香顿时四溢,轻抿一口,还真如她所说,醇厚中带着甜意,看得出是用了心思的。纪晓芙虽仍不动声色,到底是生出了几分欣赏。若她是真心喜欢昊儿,或许能为他们母子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