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感受到,自己与看守杨阜显的虫子联系中断时,姜生先是皱了皱鼻子。
随即,它又驱使一只飞蛾,进入了杨阜显的病房。
通过共享的感官。
姜生看到了有一个保洁人员,正在用扫把清理地面。
而她的腰间呢,则是还悬挂着一瓶杀虫剂。
所以刚刚的那几只虫子,是都被对方杀死了吗。
姜生无语地摇晃着尾巴,之后便让飞蛾在杨阜显的窗外蹲守了。
毕竟这样,保洁人员总不至于再追出来找麻烦。
……
处理完杨阜显那边的问题,姜生又把注意力,给重新移回了自己的身边。
紧接着,它就发现身后的窗户被推开了一点。
哦,那小姑娘不再害怕了吗?
黑猫想。
它知道从下午开始,邢苔就一直十分警惕。
这很正常。
谁让人遇见了一只,像它这样古怪的猫呢。
如果把姜生放在邢苔的立场,它同样也会感到紧张。
所以啊,现在又是个什么情况?
黑猫思量着。
下一刻,一小盒鱼肉就被邢苔推到了半掩着的窗外。
窗门打开的幅度并不大,只够女孩探出一只手来,再迅速地缩回去。
等鱼肉被送至黑猫的面前,窗里又响起了少女故作淡然的声音。
“我,我的名字叫做邢苔,开耳邢,苔藓的苔。我不知道,你究竟能不能听懂我说话。但我觉得,我还是应该正式地感谢你一下,关于下午的事情。谢谢你救了我。”
雨夜,哪怕是短暂的沉默,也会显得格外寂静。将开未开的窗前,黑猫与少女的投影,隔着一层轻薄的窗帘相互对视着。
“喵。”
片刻过后,姜生终于伸了个懒腰,乃至低头吃起了鱼肉。
是的,它已经开始能克服,过去那啃食人肉的心理障碍了。
随黑猫释放的善意,邢苔也渐渐地拉开了窗帘,跟着完全推开了窗门。
无声地打量了许久,眼前这只貌似乖巧的黑猫。
邢苔完全没法把对方,与下午那副凶残的模样给联系到一起。
因此她先是愣了一会儿,接着才恍惚地伸手,摸了摸对方的毛发。
所以,伱真的是一只野猫吗。如果是的话,那你的脖子上,又为什么会带着条白领巾呢。
邢苔的手,下意识地划过了戚夫人的裹尸布。
感受着其人的举动,姜生不自然地抖了抖耳朵,却也没有太过排斥。
事实上,它亦不是没有想过,直接开口与女孩对话。
继而告诉对方一切的真相,以便让邢苔多去探望她的父亲。
但一想到那样的话,邢苔可能就会切实地与怪异协同产生交集。
再联想到白杰,白贯吉,和杨默默的下场,姜生最终还是选择,先让对方保持一无所知的状态。
反正实在不行。
它也可以打晕女孩,让对方在杨阜显的病房里睡个几晚。甚至它还可以借雨衣的幻术,使邢苔于半梦半醒之间受人操控。
但这些,终归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也很容易让邢苔陷入恐慌。
再等两天吧。
姜生半合着眼睛。
再等两天,看看这姑娘会不会突然改变想法,主动去探望杨阜显。
亦或者说,我能不能想到些更温和的手段。
倘若真的,没有选择的余地了。
为了避免再有什么受害者出现。
黑猫斟酌着,瞥了一眼暂时面露笑意的邢苔。
嗯,也只能让你受点苦了。
大不了,届时我再叫雨衣修改一下你的记忆好了。
……
有了处理问题的明确思路,姜生的头脑也变得活络了许多。
它开始自行推测起了,整个事件的幕后黑手。
果然,无论怎么看,这种毒辣的手段都像是怪异协同的作风。
那些阴沟里的老鼠。
有一个算一个,都应该被溺死在下水道的污垢里。
黑猫恶狠狠地咬着鱼肉。
邢苔眯着眼睛,用手指感受着猫咪颈间的绒毛。
那是一种很舒服的触感,她已经开始乐在其中了。
八臂女悬挂在窗边,以一种不远不近的距离,安静地注视着邢苔。
少女看不见她,但她却觉得,女孩跟杨默默有一些相似。二者,都喜欢用强势来掩盖脆弱的个性。
突然,姜生收到了飞蛾的“来信”。
有一缕灾厄,从杨阜显的身上分裂游走了出去。
回想起医院门前的那起车祸,姜生立刻绷紧了神经。
进而又在邢苔不解地注视下,飞身蹿入了雨幕里。
没错,它担心这缕灾厄会引发下一次的事故。
所以它无法视而不见。
“哎,你要去哪儿啊?”
邢苔的声音于背后响起。
但姜生却根本没没有多做理会。
夜色中,黑猫的身影恍若雷电,转瞬即逝。只留下了地上的水波,还在记录见闻。
几分钟之后。
于落台市的另一片市区内。
姜生追上了分裂的灾厄。
此时的“黑雾”,已经缠绕在了一位司机的手上。
所以,这是又想制造一起交通事故吗?
黑猫咬着牙,紧跟着那名司机所驾驶的车辆。
以猫的形象很难阻止车祸。
姜生如是判断着。
随即,它便在心底冲云鬼询问道。
“云鬼,像这种依附于灵魂表面的灾厄,你应该可以直接吃掉的吧?”
怨灵和咒物不同,他们能够影响活人的灵魂。
“嘶(没问题)。”
云鬼干脆地给出了回答。
“嘶,嘶(甚至,如果我专门吃得干净一些,这个人之后还会获得一段时间的好运)。”
“那么,代价呢?”
姜生一边奔跑着,一边演化出白杰的样貌。
戚夫人的裹尸布也快速增长,把少年的身体给裹了起来。
“嘶,嘶(往后的三天,他都会患重感冒)。”
云鬼肯定地掐着手指。
“行,我了解了。”
姜生微微颔首。
下一刻。
腰间缠满绷带的白发少年,就出现在了行驶的车辆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