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兽,圆脑袋,圆耳朵,还长了一张桃子形状的银白色脸盘,鼻子高挺,眼睛溜圆漆黑,嘴巴小巧可爱,浑身披散着很长的桃红色柔软毛发。
个子虽有大有小,可外形看着都像是五六岁的小孩子。
可此刻,惨啊!
大多果然兽都被打断了四肢,脖子耷拉着,给团成了一团,被捆着,还是被用自己的尾巴,像一颗大桃子一样,挂在了这棵大桃树上。
每只果然兽身旁还都有一根绿色的桃枝,桃枝末端是一个像是葫芦丝一样的黑色物件。
这黑色物件是软的,一边接在桃枝上,一边插在果然兽的脑门正中。
“汩汩,汩汩……”
黑色葫芦丝被妖气催发着,像一个吸水装置,一鼓一鼓的,在抽着果然兽的精气。
果然兽们大多精气神全无,目光呆滞,身躯干瘪,毛发尽脱,像是晒干的桃子一样,挂在那里,随风摆动着。
可尽管如此,还有一些果然兽,依然存着一丝想活着的执念。
“果然,果然,果然……”
它们用尽了力气叫着。
声音沙哑、低微,却又坚定不歇。
真不是因为这几只果然兽强大。
而仅仅是因为这几只果然兽是母亲!
这还活着的果然兽,身形枯瘦如柴,但肚子全都圆鼓鼓的。
它们是怀孕了的母兽!
它们舍不得肚子里的孩子。
它们自己已经濒死了,甚至其中的几只完全就是已经死了的,只是靠着一股为了自己肚子里孩子的念头,而没有咽下最后一口气。
“孩子,孩子,救救我的孩子……”
其中一只身子矮小却显得很是敦实的母果然,发出了孩童般澄澈的叫声。
这也是孟怀没有立刻转身就走的原因。
他能听懂这些母果然兽的呼喊。
他不忍心。
“这些都是山媚儿的杰作吧?”
孟怀在每一个葫芦丝状的物件上都感受到了山媚儿的妖气。看来,山媚儿为了构建这个残酷又庞大的吸血装置,没少花费心思和妖气。
“如此对待这么多毫无伤害的仁兽,尤其还有不少怀着孩子的母兽,难道她还不够残忍?”
“这些确实是媚儿做的。”
“若非,她为了维持这个抽灵大阵,耗尽了妖力,凭你也打不过她。”
妖树叹了口气,说道:“媚儿是为了救我,才如此做的,才受了这么重的伤啊。”
“救你,就可以折磨别人?就可以杀无辜的人?”孟怀眼睛一眯,反问道。
“世界安有万全法?”妖树又叹了一口气,“我前些时日外出之时,旧伤爆发,不得不回到这里养伤。”
“这些果然兽就是我最好的药。”
“为了你一人治伤,就让这么多仁兽在万分痛苦中死去!”孟怀眼中寒光一闪,“你很是自私啊!”
“哈哈哈,哈哈哈……”
听孟怀这样说,妖桃树突然大笑了起来。
“小友,看来你是真不死心,想给这群果然讨个公道了?”
“啪!”
一声脆响,妖桃树上唯一的一颗真桃子掉了下来。
这颗晶莹圆润、宛如碧玉雕成的红嘟嘟桃子,先是长出了两条腿,又长出了两只胳膊,
接着,圆圆的身子拉长,那颗布满了纹路的桃核直接上升变成了脑子,又在充盈的桃汁环绕下,变成了一颗脑袋,
接着那桃核滴溜溜转了几圈,终于找好了位置,放在最顶端,变成了一个人的脑袋。
“卧槽,坏人为何这么帅?”
等这妖桃树化形之后,孟怀在心里就忍不住骂了一句。
实在是眼前的这个人长得太好了。
一阵白光之后,里面显现露出一张正当青年的年轻面孔,可这种青春绝对不是那种稚嫩的青涩,反而是那种历经岁月沉淀后的一种成熟儒雅。
坚毅俊俏的脸庞,不怒自威的神态,似笑非笑的嘴角,还长着一双桃花眼,特别的勾人。
若真走出去,那估计真是不论种族、不论年龄、不论活的死的,只要是母的,凭本能,怕都会对这张脸有几分好感。
“好想一拳砸烂那张脸啊!”
让同是男性的孟怀忍不住这样想了一下。
这张脸有几分那个什长的模样,却比那个什长多了一分灵性,一分仙气。
刚化形的桃树妖,似乎还处在恍惚之中。
他仔细打量着手背上光滑的皮肤,然后,又伸手摸着自己的脸颊、脖子、胸口的肌肉,似乎在品味着自己的绝世容颜和欣赏着自己的完美身材。
“哼,果真,长得帅的都是自恋的。”
“山媚儿的性取向有异常,不会是这个自恋狂带的吧?”
孟怀在心里暗暗揣测。
“对你来说,是我死,还是这群果然死,没有什么区别。”这个真正的山秋暝也仅仅是自我赏玩了一会,就开口说道。
“可对我来说,我死和果然兽死,是一样的吗?”
“对媚儿来说,她的哥哥死和果然兽死,是一样的吗?”
“如果让我选,你觉得,我是选择让果然兽死,还是我自己去死?”
“如果让媚儿选,你觉得,她是选择让果然兽死,还是她的哥哥死?”
“呵呵,你倒是有一张好嘴。”孟怀冷笑了一声,“讲自私,讲害人,讲杀人,都说得如此理所当然?”
“世间万物生灵,谁不是这样呢?”山秋暝笑盈盈地看着孟怀问道,“你,不是吗?”
“既然如此,那我杀了你,先救了我自己,顺手再救下这些可怜的果然兽,也是正当的了吧?”
“哦,这么快就知道自己很危险了?”山秋暝脸上多了一丝诧异,“难道我这桃子的味道不够清香甜蜜了吗?为何你没有一直沉醉其中?”
“哼!我刚来这树下的时候,你就没打算放我走吧?”
孟怀看了看身后那早就如墙一般堆叠在一起的浓雾说道:
“你拖这么久,还不是想着做好万全的准备?”
“呵呵呵,你这家伙,看着像头猪,没想到还真是挺聪明的呢。”
山秋暝手指点了点孟怀,说道:“我让你走,你不走,那你就别走了吧!”
“为什么呢?”
孟怀有点不解。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看着很随和的你,杀气却这么重?”
自从来到了这棵大桃树下,孟怀就感觉到了此处犹如实质的阴气和像西北风一样凌冽的杀气。
“唉,没办法啊!”
山秋暝又叹了口气。
“不过是为了活着而已。”
“当然,也算是吃一堑长一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