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厢外人群在狂欢,我还记得几个月前,那群离DJ最近跳得最嗨的人里就有我们。
我们曾经一起拥抱过无数个像这样纸醉金迷的深夜。
而今天林兮定的包厢在二楼靠边的位置,带了一个窗户,相对安静很多,一转头便能看见外面的街景霓虹交错。
一切仿佛一如从前,又恍若隔世。
席间沈矜漫不经心地开口,说年后他要去国外上学了。
我陷在沙发里玩着手机,突然抬头,对上了他浪荡不羁的眼睛。
他穿着一身宽大T恤,胸前是彰显着富贵的品牌logo,银白色耳钉在灯光下灼灼耀眼。
像个江湖浪子。
果然身边开始有人起哄他出国是为了泡洋妞。
像我们这种人,躺平了太久,即使突然上进起来,大家也需要一个适应和相信的过程。
但他开口那一瞬间我便信了。
和我当时决定开工作室去竞标一样,他终于也要独自行走在这个世界上了。
沈鹤青前段时间做的事情众所周知,在这个过程里最纠结最失望的人怕就是沈矜了,他虽然表面上云淡风轻,实则内心有着和他哥一样的清醒,毕竟这么多年沈暨白没少言传身教,很多事的道理,他怎会不懂。
接下来与其一直在沈鹤青身边做个傀儡少爷,倒不如出去看看更广阔的天地学些真本事,毕竟沈鹤青能力平平,随着他年纪越来越大,沈暨白身边总需要有个左膀右臂。
他换了专业,要出去学工商管理。
祝福归祝福,我还是有些难过。
这些年,我们这帮人来来去去,几经周折,大家终于凑齐了半年,过完正月便又有人要离开。
想想世事总如此,总有突如其来的相遇和始料未及的欢喜,当然也会有猝不及防的再见和散场。
我们不能自私地只想留住好事。
我重新窝回沙发里,继续低头玩手机,没有酒精的夜晚,清醒得让人觉得无趣。
刚才对视时并没有掩饰错愕和失落,不知道沈矜有没有看到。
他翘着二郎腿坐在对面,有一搭没一搭地装作不经意踢着我的脚。
“你干嘛?”我不满抬头,迎上他一脸贱笑。
“啧”,他口气轻松得很,“又不是不回来了,你少给我整这副死样子。”
我的脸很臭吗?
竟然没发觉。
“要好好的,江梨。”
这个人从桀骜不羁到一脸正经,似乎只用了短短6个字的时间。
我看着他,眼底刚才被他嘲笑的幽怨还没有散去,“放心吧,没了你这颗老鼠屎,老娘一定会过得比以前更风生水起。”
他眼角骤然浮现笑意,就像曾经无数个被我逗笑的瞬间那样,笑得那样没心没肺,清澈无比。
至少以后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有那么一个明媚的少年,陪我在午夜的酒吧、烧烤摊和牛肉面夜宵店醉话连篇了……他分明一直在我的世界之外,却也总在深渊的边缘救我脱离那一抔苦涩尘埃。有些感觉即使沈暨白也替代不了,那货分寸感太重,我就没见过他酒后共情的样子……想来也是无聊透顶。
看着他们喝酒打满,聊得热火朝天,我突然想起一本经典小说里的台词,
Afterallthisti?(时隔多年后我们还会如此吗?)
Always.(一直如此)
这个世界总有漏洞和缺口,千疮百孔的我们便是它不完美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