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里沈暨白问我为什么突然请全剧组喝奶茶。
我实话实说是周漾的手笔,并非我自掏腰包。
听到了周漾的名字,电话那头沈暨白轻轻“啧”了一声。
我倒是突然意识到他远在国外怎么还这么清楚剧组里发生的事。
于是便抢在他前面开口,“你不会……安排了人监视我吧?”
沈暨白的口气里含了几分玩笑意味,并听不出虚实,“怎么,做坏事心虚了?”
我装作生气地大吵大闹,骂他侵犯我个人隐私。嚷嚷着做他女朋友没有人权没有自由没有尊严,他才笑着解释奶茶的事只是导演打电话时偶然提到的。
我长舒了一口气。
沈暨白显然还想继续拿我打趣儿,在那边低笑着问,“担心成这样,不会带着从我这儿学的招儿,撩别人去了吧?”
也是,我全部的经验和实战,几乎全部来自于这个男人——这个总能三言两语把我撩弄得窘迫又羞愤的男人。
若有一天我真的勾引了别人,那绝必是使出了他的真传。
因为时差的关系,此时他那边正在忙着一个会前准备,行程催得很紧,我听见工作人员好几次提醒他时间。
于是又聊了几句近况后,我便以困了为由匆匆挂了电话。
无论在隔着多少时区,他总是习惯性地迁就我的时间,让我一开始总忘了他是在国外。
突然意识到这个习惯好像已经由来已久。
在美国念书的时候经常会有国内的电话在我上课或者后半夜睡得正香的时候打来,但沈暨白向来不会。
接连几天沈鹤青那边都没有什么动静。
直到,
宋亦心推开了木兮工作室的门。
包臀裙,细高跟,一身价值不菲的大牌包装,整个人显得很贵气。
标志性的大波浪卷发,刘海充满刚造型过的空气感。
显而易见来之前刻意打扮过的。
能让她如此隆重现身,我也是深感一丝荣幸。
她率先开口,“江小姐,没有打声招呼就贸然过来,希望你不要见怪。”
一般坏女人开始发难的前夕,都会先说两句这样的台词,相当于格斗比赛开打前的相互抱拳敬礼。
即使现在再礼貌,也不耽误一会儿抱在一起互相拳打脚踢。
“哦,没关系,毕竟我们之间连个电话都没有。”我表面上礼貌微笑,心里则在想,今天林兮不在算你走运,不然看你这副贱样,她分分钟能把你当风干鸡撕了。
“我今天来,是为了把这个给你”,她双手递过一张邀请函,然后以一副胜利者的姿态微微抬起下巴,“后天就是沈氏集团年会的日子了,请了众多媒体出席,听说江小姐很喜欢参加arty,到时候一起来吧。”
话说这一年过得真快,转眼已然接近年底。
宋亦心的言外之意我怎会听不出。
年会这么隆重的场合,既然沈暨白不邀请你,那我来吧,一来显得我大度,二来如果那天沈暨白当众宣布婚事,我还能顺道见证他们的幸福。
这么完美的设想,我都不禁跟着她激动。
索性顺水推舟,红了眼眶,脸上挂着掩饰不住的失望,“沈暨白呢?他为什么不给我送,要让你来?”
这个楚楚可怜又流露出些许挣扎愤恨的样子,怕是宋亦心满意坏了。
她轻笑了下,“妹妹,我是该说你太年轻呢还是太傻?他不过是把你当玩物,玩够了是会扔的。”
成年人的世界里,利益才是永恒的主题,这也是宋亦心在和我的对弈这件事上,趾高气昂的原因。
她甚至又补充了一句,“只有你们这些小孩才会天天抓着那点可怜的感情不放。”
我颓然地接过邀请函,一脸难以置信,还夹杂着若隐若现的生无可恋。
要演出这些复杂情绪并不难,只需要随便想两条网上最近骂我的高赞评论,便可分分钟入戏。
如果再多想两条,怕是眼泪止都止不住。
当然,这份信念感,还得拜宋亦心所赐。
若她不找媒体搞事情网暴我这么多天,我也演不出今天这般心如刀绞的感觉。
她亲手扔出去的回旋镖,终是又飞了回来,并悄无声息地在她身上狠狠正中眉心。
人生有时候是个闭环。
我轻哼一声,“即使他会娶你又怎样?他亲口说会永远爱我。”
面对毫无杀伤力的反驳,她也只是莞尔一笑,
“我家的情况你大概也知道,我爸虽然后来又娶了两房,但从没有任何人可以撼动我妈的地位。你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外面再新鲜的货色,也终有变旧了玩腻了那天。”
“江梨,你不会一直年轻,而我,会一直是沈暨白的老婆。”
她一边说着,一边甚至大大方方地把和沈暨白的微信聊天界面打开并放在我面前。
两个人的聊天,最近的时间显示在昨晚。
宋亦心问他出差回来会给她带礼物吗?沈暨白耐心地询问着她想要什么,而几个来回下来宋亦心愣是不说,非说男人花心思想来的礼物才算有诚意。
而沈暨白也是满口答应。
虽然单凭文字看不出语气,但我还是带入了沈暨白平时极尽温柔和耐心哄我的样子。
一股酸溜溜的东西在心里涌动。
她亮了半天手机,确定我看清楚每个字后,才心满意足地收了回去,“我们婚前,你会收到一笔分手费,就当是你应得的,还是找个男人光明正大谈恋爱吧,否则我会有一百种方式让你在北京城待不下去。”
说实话她后来的威胁我几乎都没听进去几个字,满脑子都在猜着沈暨白给她发信息时,该是用的什么语气。
该死,她还是做到了扰乱我心绪。
“还有别的事吗?”我情绪不高地下了逐客令,不想再继续纠缠下去。
得体的微笑重回她的脸,“不好意思打扰你这么久,那我先走了,年会那天记得一定要来哦江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