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恩一蹲下来,两颗子弹正好从他头上飞过。他顺势朝着两名探员的方向,用力踢起一包垃圾。袋子击中一位探员后直接破掉,里面的渣滓四溅,让探员往后退了几步,并一边咳嗽一边流眼泪,双手捂着脸。
伯恩马上站起来,打破灯泡,整个空间顿时一片黑暗。他转过身,打开手电筒,看见走道另一端是一整面墙。可是,这里本来应该有道门可以出去,怎么会……
不过他一下就找到了,然后马上关掉手电筒。他听见探员互相叫喊,而且他们已经慢慢恢复了冷静。于是他迅速前往走道尽头,跪了下来,在地上摸索着刚刚在微光中看到的金属环。他用食指穿过环扣,打开通往地下室的活板门,一阵污浊潮湿的空气直扑而来。
伯恩毫不迟疑,直接进了通道,双脚踩着梯子,关上活板门。他闻到一股杀虫剂的味道,接着打开手电筒,看见一堆零乱的蟑螂尸体,像树叶一样散落在水泥地面。地板四处堆着纸盒、纸箱跟旧木箱,他在其中找到一根铁橇,然后迅速爬上梯子,用铁橇扣住活板门的把手。
虽然铁橇无法完全扣紧把手,但他也只能做到这样了。他想,这样应该能拖延足够的时间,让他爬过满布蟑螂尸体的水泥地面,到达出口。
他听见上方有重锤声,那两名探员正试着打开活板门。他知道,要不了多久,铁橇就会因震动而滑掉。不过他已经找到了通往街道的金属门,也爬上了一小段水泥阶梯。这时候,在他后方的活板门打开了。他立刻关掉手电筒,探员正好从地下室的门进来。
伯恩知道自己被困住了。只要金属门打开一点点,光线就会透进来,他还没走到街上就会被他们射杀。他转身下阶梯,听见探员四处移动,摸索着电灯开关。他们用简短断续的声音相互交谈,可见是对此类情况经验丰富的专家。他蹑手蹑脚地走在地下室堆物的存货间,也在找某样东西。
灯打开后,两名探员便分别从地下室两端开始搜索。
“真是个鬼地方。”其中一人说道。
“别管这个了,”另一个人告诫,“那个他妈的伯恩在哪里?”
他们身上穿着一样的西装,冷淡的表情同时也带有自信,两个人看起来几乎是对双胞胎。伯恩很了解中情局的人,知道他们在想什么、会有什么行动。虽然他们不是一起行动,可是他们的动作却是一致的,另外,他们也不会去想他到底躲在哪里。他们会把整个地下室分成四个象限,像机器般有条理地搜索。
他没办法避开他们,但可以来个出其不意的动作。
只要一发现他,他们就会马上行动,因此他得先计算好自己的位置。他挤进一个大条板箱,眼睛因烟尘而感到刺痛,因为箱子里装的是具腐蚀性的化学清洁剂。他的手在黑暗中四处摸索,后来手背碰到一个圆圆硬硬的东西,他拿了起来,是个罐子,重量正符合他的需求。
他听得见自己的心跳声,箱子外面有只老鼠正在刮抓着墙面;除此之外一切安静无声,探员还在继续搜查。伯恩蜷曲身子,耐心等待着。他向外看,那只老鼠的动作停了,可见至少有一名探员就在附近。
一片死寂。突然间,他听到一阵呼吸,西装纤维摩擦的窸窣声几乎就在他正上方,于是他突然起身,啪的一声撞开箱口。探员手里拿着枪,往后退了几步,他的搭档听到声音,便转身从另一边过来。伯恩伸出左手抓住眼前探员的衬衫,猛力把他往前拉,探员出于本能抵抗,想往后退,而伯恩也顺势往前冲,利用探员本身的动能,将他的背部跟头重重摔在墙上。探员翻了个白眼,失去意识,整个人瘫软在地。
第二名探员朝伯恩走了两步,心想不要跟他直接交手,于是便用手里的格洛克手枪瞄准他的胸部。伯恩把罐子丢向探员的脸,等探员回过神来,他马上用手刀击中探员的颈侧,对方也随即倒地。
短暂的打斗结束后,伯恩立刻上了阶梯,打开金属门,回到新鲜空气与蔚蓝天空下。他把门关上后,沉着地走下人行道,一直到了罗斯蒙大道。接着,便消失在人群之中。
走了半英里,确认没有人跟踪后,伯恩走进一间餐厅。他一坐下,就扫视餐厅里的每一个人,看看有什么异常之处——他表面上漠不关心,却在暗中监视目标。他点了个培根生菜番茄三明治和一杯咖啡,然后走到餐厅后方,检查男厕确定无人后,便进了其中一间,坐在马桶上,打开范恩给他的信封。
信封里有张前往匈牙利布达佩斯的头等舱机票,上面是康克林的名字,另外还有一把多瑙河大酒店的房间钥匙。他坐着端详这些东西好一会儿,纳闷为何康克林要去布达佩斯,而这趟行程跟他被杀又有什么关系。
他拿出康克林的手机,拨了通本地号码。他觉得好多了,因为至少他已经有个方向。戴伦在第三声铃响后接起电话。
“和平、关爱与谅解。”
伯恩笑了。“我是杰森。”他永远猜不透戴伦接起电话时会说些什么。在这行里,戴伦简直就是个艺术家,而他的职业就是伪造物品。他平常就靠仿造欧洲古代绘画大师的油画维生,由于实在惟妙惟肖,他的作品还时常在拍卖会上出现,或被博物馆收藏。另一方面,出于兴趣,他还会仿造其他东西。
“我一直注意你的新闻,看起来对你十分不利。”戴伦说话时带着些许英国口音。
“这还用你说。”此时,男厕的门打开。伯恩暂停谈话,站到马桶上,看见一个灰发大胡子、走路有点跛的胖男人走到小便池前。男人穿着一件深色仿麂皮短夹克,黑色的宽松裤子,没什么特别的,但伯恩还是觉得被困住了。他得克制自己,不要马上冲出去。
“该死,那个人在追你?”从戴伦有教养的口中说出粗话,听来总是十分有趣。
“本来是,不过我摆脱他了。”伯恩离开厕所,走回餐厅,一边扫视着每张桌子。他的三明治已经送到,可是咖啡凉掉了,于是他向一位女侍招手,请她换杯热的。等她把咖啡拿走,他便对话筒低声说:“听着,戴伦,这次也是老样子——我要护照和隐形眼镜,马上就要。”
“国籍呢?”
“就用美国。”
“我知道了,因为那个人不会想到这点。”
“差不多是这样。另外,护照上的名字是亚历山大·康克林。”
戴伦吹了声口哨。“你说了算,杰森。给我两小时。”
“能不给吗?”
戴伦咯咯笑了出来。“我有你所有的照片,你要用哪一张?”
伯恩告诉他后,戴伦说:“你确定吗?那张的头发理得很短,跟你现在看起来完全不一样。”
“等我乔装好,看起来就会一样了,”伯恩回答,“我已经上了中情局的格杀名单。”
“而且是头号要犯,真不敢想像。我们在哪里见面?”
伯恩告诉他碰面地点。
“很好。嘿,伯恩,听着。”戴伦的语气突然变得很阴沉,“那一定很不好受,我的意思是,你看见他们了吧?”
伯恩盯着餐盘。为什么他要点这种三明治?里面夹的番茄看起来就像鲜血。“对,我看见了。”如果他有能力回到过去,让亚历山大和莫瑞再出现该有多好?这一定是个不得了的把戏。然而,过去的就是过去了,随着时间会离你的记忆愈来愈远。
“这可不像电影《虎豹小霸王》。”
伯恩没有回应。
戴伦叹了口气。“我也认识亚历山大跟莫瑞。”
“你当然认识,是我介绍的。”伯恩说道,接着便挂掉电话。
他坐在桌前思考了一下,有件事还困扰着他。当他走出男厕,心情是放松许多没错,可是因为跟戴伦通话,以致分心没再多留意。到底是什么事?他仔细缓慢地又一次审视餐厅内部,终于,他发现了。
他没看见那个走路有点跛的大胡子男人。也许他已经吃完饭,出了餐厅。可是,那个人在男厕出现,竟然会让伯恩出于本能紧张起来。他一定有什么古怪……
伯恩把钱丢在桌上,走到餐厅前方,一根桃花心木粗柱隔开了两道玻璃窗,他就透过窗户检查外面的状况。首先是行人——看有没有人走得特别慢,或者在街上逗留、看报,站在对街商店橱窗前,利用反射的倒影监视餐厅大门。结果,没有可疑人物。他发现三个人坐在停着的车内——一女两男。他看不见他们的脸。还有,靠近餐厅的这条街边,也停了几辆车子。
他直接出了餐厅,走到街上。现在已经是早晨稍晚,路上人群愈来愈密集,正合他意。接下来,他花了二十分钟观察周遭环境,检查各个出入口、店面,还有来往的行人与车辆,以及商店橱窗跟屋顶。等他确定这个区域没有中情局的人后,便走到对街,进了一间酒铺。他买了瓶雪利酒桶陈化的斯佩赛单一纯麦威士忌,也就是康克林喝的那种。
等商店老板进去拿酒时,他从橱窗看出去,在餐厅那一侧路边停着的车里都没人。就在此刻,他之前注意到的一个男人下了车,走进一间药店。这个男人没有大胡子,也没有跛脚。
他还有将近两小时才得跟戴伦碰面,而这段时间他可要好好利用。那段一直因最近的紧急状况而被推开的回忆现在又回来了,他想起巴黎的办公室,有人说话的声音,还有张有点面熟的脸孔。依照莫瑞·潘诺夫提供的方法,他要再喝一口威士忌,让记忆更为鲜明。他希望这样子能找出在巴黎对他说话的人是谁,还有为什么他最近会一直想起这段回忆。究竟是纯麦威士忌的味道,还是他目前处境里的某件事触发了这段回忆?
伯恩用信用卡付账,因为他觉得这里还算安全。过了一会儿,他就拿着包裹走出商店。他经过那辆里面坐着一个女人的车子,看见她旁边座位上有个小孩。中情局的人绝不可能带着小孩进行现场监控,因此有可能监视他的人,就剩下第二个男人了。他转身往反方向走,离男人的车愈来愈远。伯恩没向后看,也没试图躲藏,不过还是随时注意着出现在他前后方的车辆。
不到十分钟,他走到一个公园,随后找了张锻铁长椅坐下,看着鸽子起起落落,在蓝天中盘旋。其他的长椅几乎都坐了人。一位老人进了公园,手里拿着一个跟他脸一样皱的褐色袋子,然后从中抓出一把面包屑。鸽子似乎都在等他,因为它们一看见他就冲下来,在他周围绕圈,发出咕咕咯咯的叫声,愉悦地吃着面包屑。
伯恩打开威士忌瓶盖,闻着上等而复杂的酒香,康克林的脸立刻浮现,伴随着地上缓缓流动的鲜血。他不去想这个画面。接着,他啜了一小口威士忌,在口里含了一会儿,让味道升到他的鼻子,带他回到那些难以记起的回忆片段。记忆中,他又看到窗外的香榭丽舍大道。当时他手里拿着一个水晶玻璃杯;他啜了另一口威士忌,让记忆里的自己也喝了一口。接着他就听到那个强烈如音乐般的声音。他让记忆里的自己转身,进了不知何时去过的那间巴黎办公室。
这是他第一次在记忆里看见房间里铺满厚绒布,墙上挂着一幅劳尔·杜飞的画,里面是个骑士在布隆森林里骑着骏马;另外,暗绿色墙面发出深沉的光泽,高高的淡黄色天花板,映照着巴黎的光亮。继续,他努力回想。继续……一张有图案的地毯,两张加了垫子的高背椅,在一张路易十四摄政时期风格的胡桃木办公桌后方,站了位英俊的男人,有着世故的眼神与法国人的长鼻子,还有一头早白的头发。他是雅克·罗宾内特,法国文化部长。
没错!伯恩怎么认识他,还有他们怎么变成朋友,或者说同事,都还是个谜,不过至少现在他知道自己有个可以依靠的盟友。伯恩兴高采烈地把威士忌酒瓶放到长椅下,送给某一位游民当礼物。他看了看四周。那位老人已不见人影,大多数的鸽子也飞走了,只剩下几只体型最大的,正鼓着胸部保护自己的地盘,四处找着剩余的面包屑。一对情侣正在附近的一张长椅上接吻;三个小孩拿着一台音响经过这对紧紧偎抱的情侣时,发出低俗的声音。他的感官拉起警报——有件事情不对劲,可是他又找不出哪里出了问题。
他很清楚跟戴伦约定的时间就快到了,可是他的本能发出警告,在找出哪里反常之前,不要贸然行动。他又看了一遍公园里所有的人。没有大胡子男人,也没有跛脚的人。就在他斜对面,有个男人向前倾身坐着,手肘靠在膝盖上,双手交握,正看着一位父亲递冰淇淋给孩子。伯恩觉得特别的是,那个人穿着深色麂皮短夹克,以及黑色宽松长裤。另外,他的头发是黑色而不是灰色,没有留胡子,而从双脚弯曲的样子来看,也不像个跛子。
身为易容乔装专家,伯恩知道隐藏自己最好的方式就是改变步态,尤其是在高手面前。如果是新手,可能只会注意发色和穿着,但对受过训的探员来说,每个人走路跟移动的方式就如指纹般独一无二。伯恩试着回想餐厅男厕里那个人的脸,他是不是戴了假发跟假胡子?伯恩无法确定。他能确定的只有对方穿了深色麂皮短夹克跟黑色宽松长裤。从现在的位置,他看不见对方的脸,不过对面的人显然比男厕那人年轻许多。
那个男人还有其他特别之处,不过是什么?伯恩观察了几次那个人的侧面,发现他就是在康克林庄园里偷袭自己的人。他认出了对方耳朵的形状、颜色,还有构造。
天哪,伯恩心想,这就是开枪射他的人,而且差点就在马纳萨斯杀了他!伯恩摆脱了所有中情局探员跟州警后,他怎么还能一路追踪过来?伯恩突然觉得有股寒意。他到底是何方神圣?
伯恩知道,只有一个方法能找出答案。根据他的经验,要对付棘手的敌人,得出其不意才能制胜。他坐着不动,迟疑了一下子。这是他第一次遇到这么厉害的对手,而他知道自己正走进一个未知的领域。
作好心理准备后,他站起身,缓缓走过公园,坐在那人对面,也看清楚了对方有明显的亚洲人外貌。这人没有行动,也没任何吃惊的样子,只是继续看着小男孩。冰淇淋融化了,男孩的父亲便教他怎么转动甜筒,舔掉快滴下来的部分。
“你是谁?”伯恩问,“为什么你要杀我?”
对方只是直直看着前方,似乎完全没听见伯恩的话。“多愉快的天伦之乐。”他的语气有点酸,“我纳闷那个孩子知不知道他父亲有可能突然遗弃他。”
听完这番话后,伯恩的反应有点奇怪,感觉就像住在一个没有阴影的世界。
“不管你多想杀我,”伯恩说,“在这个公共场合,你没办法动我一根寒毛。”
“那个男孩差不多六岁吧。还太年轻,不懂生命的现实,也没法理解为什么父亲会弃他而去。”
伯恩摇摇头。这样的对话出乎他预料。“你怎么会这么想?那位父亲为什么要遗弃他的孩子?”
“这个问题从有两个小孩的父亲口中问出,实在很有趣。你的孩子叫杰米跟艾莉森对吧?”
伯恩觉得似乎被对方捅了一刀。他心里既恐惧又愤怒,但他只展现愤怒的一面。“我不管你怎么查到我的资料,可是我告诉你,如果你想威胁我的家人,那你就犯了致命的错误。”
“噢,别这么想,我对你的孩子没什么企图,”可汗平静地说,“我只是在想,如果你永远回不去,杰米会有什么感觉。”
“我不会丢下我的孩子。不管付出什么代价,我都会安全回到他身边。”
“我觉得奇怪的是,你这么爱你现在的家人,可是却对不起黛欧、约书亚跟阿莉莎。”
现在伯恩的心里已被恐惧占领。他的心痛苦地跳着,胸口感到一阵刺痛。“你在说什么?你怎么会说我对不起他们?”
“你丢下他们,让他们死了,不是吗?”
伯恩觉得自己就要发狂了。“你敢说这种话!他们死了!他们从我身边被夺走,我永远不会忘记他们!”
对方露出微笑,似乎让伯恩失去控制,算是一个小小的胜利。“连你娶玛莉时也是?连杰米跟艾莉森出生时也是?”他趁胜追击,“你想让他们取代约书亚跟阿莉莎,甚至连他们名字的第一个字母都一样——约书亚(Joshua)、阿莉莎(Alyssa)与杰米(Jamie)、艾莉森(Alison)名字首字母相同。”
伯恩觉得自己被击溃得不省人事。他觉得自己开始耳鸣。“你是谁?”他用连自己听起来都觉得奇怪的声音重复着。
“我叫可汗。不过,你是谁,大卫·韦伯?一位语言学教授也许在野外能过得很自在,可是一定不会徒手搏斗,也不可能知道怎么制作独特的陷阱;更别说偷一辆车了。另外,一个普通的教授也不会知道怎么躲过中情局探员的追踪。”
“那么,我们对彼此来说似乎都是个谜。”
可汗的嘴角又露出相同的谜样笑容。伯恩后颈一阵发凉,感觉某段过去的破碎记忆又要浮现出来。
“你继续说吧。事实上,我现在就能杀掉你,就算这里是公共场所。”可汗带着怨毒的语气说。他的笑容消失了,就像云朵改变形状一样快速,他的颈侧有块地方在颤抖着,好像长久以来隐忍的愤怒就要爆发。“我应该现在就杀了你。不过这样的话,那两个从北面进公园的探员就会注意到我。”
伯恩维持姿势,只把眼神移到可汗说的方向。他说的完全正确。那两个探员正在检视公园里的人。
“我想我们该离开了。”可汗站起来,低头看了伯恩一会儿,“现在的情况很简单,跟我走,要不就被他们抓起来。”
伯恩也站了起来,跟可汗一起走出公园。可汗站的位置会挡住探员看见伯恩的视线,而他走的路线也正好能维持角度不让伯恩被发现。在这么危急的情况下,这个人还能作出正确思考,伯恩再一次对他刮目相看。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伯恩问。
可汗没有回答。
他们走进人潮,很快就脱离探员的视线范围。可汗看见四位探员走进林肯·范恩西装店,马上记住了他们的长相。这并不难;在他长大的丛林里,能不能立刻认出一个人的长相,往往就是生与死的差别。他可不像韦伯,因为他知道四位探员的长相,而现在他正找寻另外两名探员;他要把韦伯带到某个地方,可不希望其他探员来搅局。
过了不久,他在人群中认出另两名探员,正以标准队形站在街道两旁往他们的方向前进。他转头要警告韦伯,却发现只剩自己一个。韦伯就这么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