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黎夏。”
黎夏几乎是下意识的否定了薄信言对她的称呼。
她侧过头,眼神还是格外用力盯着薄信言,“在没有外人的时候,麻烦你叫我的名字。”
薄信言脸上愉悦的笑意停顿了一下,很快又消失的无影无踪。
结婚证都领了,两个人也是受法律保护的婚姻关系。
本来在所有人眼里,他们应该是最亲密无间的,可是情况并非如此,最熟悉的陌生人形容的就是他们吧。
“只是一个称呼而已,有必要这么计较吗?”薄信言在意黎夏对自己的态度。
黎夏拎着包,隔着一张茶几,她站在一旁侧身望着薄信言,刚才是不是她看错了?
她居然在薄信言眼里看到了转瞬即逝受伤的情绪,以及一刹那的黯淡,虽然很快他的神色又恢复如常,让人捉摸不到任何痕迹。
黎夏微微蹙了下眉心。
她在心中告诉自己,肯定是她看花眼了。
薄信言这种含着金汤勺出生张扬放肆了前半生的人,怎么可能会为了自己不喜欢的女人的一句话而伤心。
想到这里,黎夏刻意要跟他划分界限的表情又坚定了一些。
“免得你入戏太深,薄先生。”黎夏生疏的称呼他。
薄信言牵了下嘴唇,却没有露出一丝笑容,“这两天你好好休息,到时候就要一起去度蜜月了。”
黎夏轻嗯了一声,收回目光,转身就走。
房间里明明没有风丝,可是黎夏为什么觉得自己的掌心那么凉?
她回到了御景公馆,晚上随便点了个外卖应付,可是拿起筷子越想越没有胃口,脑子里都是薄信言的话。
薄信言藏在心里这么多年的白月光到底是谁?
黎夏越想越给自己添堵,她想不通透最后拿起手机给自己的好朋友周若打了个电话。
周若的母亲周春筱和黎夏的母亲是几十年的闺蜜。
多年前,周若一家人出去游玩时不幸的遭遇了车祸,她父亲当场身亡,周若和她母亲周春筱命大,存活了下来。
母女俩人没一个依靠,最后是黎夏的母亲阮云笙大发善心了一回,收留了她们。
周春筱和周若母女就在黎家住了下来,当初阮云笙收留她们,是想给她们过渡一段时间,不过她们这一住就是十多年,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黎家有钱,庄园房子也大,不差这两个房间,而且阮云笙和周春筱这些年来的闺蜜情也很稳定,也就没有提过让她们搬出去住。
阮云笙和周春筱是几十年来的好闺蜜,她们的友谊像是被她们的女儿继承了一般。
黎夏和周若从小就是同学,大学也是一个专业,又住在一个屋檐下,所以感情深厚。
这些年来,黎夏有什么小心思,如果自己拿捏不定都会打电话给周若,询问她的意思。
“夏夏,听阿姨说,你明天要和薄信言一起回来吃个饭是吗?”电话接通,周若高兴的嗓音传了过来。
黎夏的心中闷闷的,听到她激动的嗓音也没有被感染分毫开心的情绪,她嗯了一声。
周若听出了她情绪的不对劲,试探的问道,“怎么了?是不是你和薄信言之间发生什么事情了?”
黎夏也不想瞒着她,这件事情放在心中就像是个秤砣一样压的她喘不过气。
“周若,你帮我仔细想想,自从你认识薄信言以来,还有没有和哪个女人走得很近?”黎夏得知薄信言有个白月光后,心中的羡慕情绪一瞬间到达高峰,她无法控制的想要去知道薄信言喜欢什么样类型的女人。
又是具有什么样魅力的女人能让薄信言默默放在心里守护多年。
她真的很想知道。
周若好奇的追问,“你突然问这个干什么?薄信言该不会是出轨了吧?”
还没有到出轨的地步。
黎夏的声音软软糯糯的,她摇了摇头,“我今天才知道,薄信言有个白月光,但是不知道是谁。”
这句话果然也震惊到了周若。
周若一时间没有控制自己的情绪,拖长语调的“啊”了一声。
“这是他亲口说的吗?”周若听上去有一些不敢相信。
黎夏兀自点了点头,“没错。”
电话的另一端沉默了很久,黎夏也没有开口说话,脑子里乱成了一团麻线。
不知道过了多久,周若终于开始喘气,“我仔细想了想,这些年来薄信言也没有和哪个女人走得很近啊。”
“可这句话是他亲口说的。”黎夏强调。
对面又陷入了一片虚无的沉默。
黎夏想着,估计周若也不知道,毕竟和她比起来,黎夏和薄信言之间的交集要稍微多一点。
刚想找个借口挂断电话,周若声音突然虚了下来,“夏夏,有件事情我一直都不知道该不该跟你说。”
这句话引起了黎夏的注意力。
黎夏连身子都坐直了一些,“你说吧,是什么事情?”
周若那边似乎有些难以启齿,在黎夏安静耐心的等待中,她终于开口,“你应该知道薄信言没有对哪个女生主动过吧?”
黎夏嗯了一声,不明白她突然问这句话的意思。
“可是我仔细想了想,其实薄信言以前对我挺主动的,他该不会是……喜欢我吧?”
黎夏一时失声,脑子里一片空白,连目光都直了几分。
周若可是她这么多年来最好的朋友,薄信言是黎夏暗恋了十年的人。
如果薄信言喜欢的真的是黎夏的好闺蜜,那么也能解释,为什么黎夏认识他这么久,从来都没有见他和哪个女人走得近。
还能解释,为什么有钱有权有颜,私生活又干净的薄信言在提到白月光的时候,会遗憾的说和她之间不可能。
难道是因为那个人是周若?
黎夏的脑子突然更乱了,大量的信息涌入自己的脑底。
她不知道开口说什么,周若那边又说,想打消她的疑虑,“夏夏,我也只是随口一说,你可千万别多心。”
黎夏嗯了一声,挂断了电话。
夜晚,黎夏躺在柔软的大床上,房间里已经关了灯,可是她却始终酝酿不出一丝睡意。
能让薄信言牵挂这么多年的白月光真的是周若吗?
心口突然像是被扎了一刀。
这种情绪一直从夜晚延续到了清晨,早上阳光透过窗户照了进来,照在黎夏的身上,生出了一层暖意。
黎夏被阳光普照可是情绪依然没有变得开阔。
她望着眼前一片金灿灿的日光,突然觉得心情灰暗到了极点。
枕头旁的手机震动。
是薄信言打过来的电话。
现在看到薄信言的名字,黎夏都觉得有些碍眼,她原本气性上来,是想直接挂断电话的。
自幼的教养告诉她不能这么做,她稳住自己的情绪,接通电话,只冷冰冰的丢给对面几个字。
“很快下来。”
她站在窗户旁边,拉开了窗纱,看到了楼下站在定制版的劳斯莱斯旁边的男人。
男人指骨分明的手拿着手机,在日光中抬头,眼看着黎夏的窗户。
日光照在薄信言冷烈的眉眼处,照耀在他坚毅瘦削的下颌线上,线条冷硬流畅,过分明朗好看。
隔得太远,黎夏看不清那眼中的情绪,不过她此时也不想去看清。
她交代薄信言一句很快下来。
薄信言这一等又是三个小时。
等了这么久,见到黎夏打扮得如同下凡的仙女下楼时,薄信言脸上依然露着几分宠的笑容。
“我给爸妈准备的一些礼物,这是礼物单,你看看有没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薄信言干净修长的手送上了一张朱砂暗红色的礼物单。
朱砂暗红,他皮肤冷白,两道色泽冲撞在一起,过分醒目。
黎夏随意瞥了一眼,敷衍,“没问题。”
随后,她路过薄信言,甚至都不给他一个正眼,就坐进了定制版的劳斯莱斯里。
被她无视,薄信言轻轻扯了一下嘴唇,像是在笑,又不像是在笑。
车子开往黎家的路上,这大半个小时,两个长得过分好看般配的人坐在一起却没有话题,安静的很。
定制版的劳斯莱斯在黎家大院停下时,他们相互对视了一下,两个人都露出了灿烂甜蜜的笑容。
对上薄信言那种宠溺入骨的笑容时,黎夏愣了半秒,她差点就陷入了进去。
脑子里一直有一个声音在提醒她,这是在演戏,绝对不能入戏太深。
前两天黎夏还嘲讽他演技惊人。
其实有一句话还真说对了,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她演技也不差。
他们两个在黎家人面前配合的天衣无缝,演的很是恩爱,黎夏的爸妈看到他们感情如此和睦,高兴的合不拢嘴。
黎夏和薄信言回家陪爸妈吃了个饭,聊了一会儿天。
到了下午时分日日光渐渐薄弱,两个人准备离开了。
阮云笙牵着黎夏的手下楼,刚走到大厅门口,黎夏恰好就看到了站在草坪上的薄信言,他面前站着的是周若。
他们两个人同框,黎夏的脑海中不自觉的冒出昨天周若说的话。
周若大胆推测,薄信言喜欢多年的白月光该不会是她自己吧?
那句话突然横冲直撞的涌入脑海,黎夏的脚步突然顿住,脸上的笑容消失的无影无踪,她很直白的看着那两个人。
阮云笙也注意到了她的视线,她先是看着薄信言,对他赞叹有加,无非夸的就是颜值好身材高家世好家风正,再加上自己能力优秀出众,私生活干净,偏偏还这么宠爱黎夏,直夸这门婚事让她放心。
黎夏就站在屋檐下,看着他们两个人,越看越觉得不对劲。
在她印象中,薄信言对其他的女人都冷冰冰的,三句话有两句话不愿意搭理。
可是他和周若在一起好像真的有挺多话可以说。
黎夏不自觉的咬了下软唇。
不会真的,是她吧?
“夏夏,你在想什么呢?”阮云笙好奇的拍了拍黎夏的手背。
黎夏回过神,心中的忧虑已经浮到了眼底,她不知该如何做答。
恰好是此时,薄信言走了过来,他眼里甜的像是能拉丝一样的望着黎夏。
“老婆,我刚走开一会,你就想我了?”
黎夏一抬头,对上了薄信言过分灿烂的笑。
他笑得又坏又有教养,淡粉的薄唇一勾,狭眸浮出甜蜜的一眯。
就连嗓音也染上了一抹幸福的笑,他的声音磁性又带着慵懒调子,极为好听。
阮云笙看着薄信言这一脸宠溺的笑,也跟着不自觉的笑了起来,“看我们夏夏脸皮子都红了,看来是被你说中了。”
她把黎夏的手交到薄信言手上,脸上露出了一些托付重任的庄重感,“信言,那我们夏夏以后就交给你了。”
“妈,你放心,我会照顾好黎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