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夏天不是很热。
雨水倒是多的很。
连续下了好几天。
空气被冲洗的格外干净。
嗅着很舒服。
敖戈和顾三余的归来也终于点燃了所有人的热情。
五福齐了!乐队可以重启了!
谢奔激动的跑到红房子里,准备看看他们嗨成什么样儿。
刚进去,就看到了沙发上葛优瘫的几个人。
中间坐着一个女人,一头波浪卷发,红唇白肤,又美又性感。
谢奔本来想大叫,瞅见这格格不入的美女,愣是憋了回去,小声打招呼,“.......嗨。”
顾三余瞥了他一眼,“这谁。”
简天真懒懒的回答,“谢奔啊,你之前有过一面之缘的啊,当时新加入的铁磁儿,现在在别的乐队当鼓手,之后会是咱们的竞争对手。”
“一个竞争对手,跑来敌人窝里干什么?想被我们吃掉么。”顾三余外表成了熟女,说起话来还是那么不正经。
谢奔挠了挠后脑勺儿,有点儿害羞。
郁檬实在看不下去了,“行了,笨笨,你也来躺会儿,我们在商量歌曲的事儿。”
谢奔窜过去就要挨着师父坐,被他旁边的敖戈轻飘飘的看了一眼,他动作瞬间停了一下,小心翼翼的坐到了周小漾旁边。
被温柔的小漾摸了摸头,“别怕,敖戈那逼现在护檬檬跟护崽子似的,我们碰一下都不行。”
几个人开始狂笑。
敖戈:“知道就好。”
郁檬:“......”
这次乐队重组,对那些名声或者会掀起的舆论,他们都不在乎。
只是想圆那个时候的梦。
想回味一次少年时期对摇滚最真诚,最热爱的感觉。
对得起自己。
不留遗憾。
但在歌儿上,还是卡了壳。
乐队的话,这次参加比赛,还是必须得用原创。
如果像之前那样继续唱别人的歌。
一旦火了,只会被逮着黑,而且永远不会有代表作。
本来定的要用郁檬压箱子的那些创作歌曲,但都被郁檬坚定的否决了。
说实话,那些歌儿能听是能听,也确实很不错。
但是,太黑暗了。
是在最压抑的时候创作出来的东西。
完全没有正能量的东西。
听了就想死。
完全是致郁风。
最后,郁檬拍板儿了。
重新写一首。
新生活,当然也得是新原创。
谢奔跟他们说了这次听到的消息。
比赛还挺大型,算是一个国内地下乐队的逆袭比赛,是会全网直播上电视的。
所以来的也都是一些很厉害的大神。
几乎都是唱原创。
其实郁檬倒没多大压力,他早就有了这首歌的灵感。
现在需要的也只有时间了。
离比赛还有些日子。
加上创作和排练合作,细细一算,还挺合适。
郁檬也不跟着他们懒了吧唧的瘫着了,行动力非常强,立马就去排练室开始写框架了。
敖戈本来要跟着,被他踢了回来。
郁檬非常理智,只要敖戈在身边,那是肯定没法儿好好写词的。
眼神会控制不住的看他。
这男人,身上像是长了个吸铁石。
郁檬愤怒的想。
对自己十分恨铁不成钢。
敖戈没了郁檬,浑身散发着吸引力的模样也没了。
荷尔蒙随着郁檬的离开也被他收了回去,整个人又变成了嚣张的高冷,坐在沙发上开始玩手机。
简天真和周小漾叹为观止。
顾三余朝他翻了个白眼,也开始看手机,刚打开朋友圈,就像见到了什么让人无语的东西,她白眼翻的更厉害了。
实在说不出来,她举着手机给另外几个人看。
后边儿几条全是蒋劲发的,是和康顿的合影。
两人坐在老街胡同吃卤煮,浑身写满了“满足,”“开心。”
康顿更是面露惊异和喜色,嘴里塞满了肠儿,似乎长这么大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蒋劲配文字:带顿顿来尝尝地道的卤煮,他已经吃了三碗了。
顾三余往上翻了翻,“看这个。”
这几条全是敖戈发的,没图片,全是文字。
干柴:我的檬檬去创作了。
干柴:我被他赶了出来。
干柴:他好狠的心。
干柴:我现在好像死了一样,痛不欲生。
最新的一条。
干柴:那几个人还在偷窥我,我真是服了,不要脸。
顾三余:“......”
简天真:“......”
周小漾:“......”
谢奔:“......”
敖戈是全天下最不要脸的。
几个人在心里如是说道。
郁檬一旦开始创作,就又到了一种天人合一,无我无你更无他的状态。
他从红房子挪到了家,更是闭门不出,饭都不怎么吃。
一点儿也不放心的敖戈把康顿再次撵走,扔给了蒋劲。
敖小迪去上学,他更是闲,直接搬到了郁檬家里,开始寸步不离的照顾。
做饭不好吃,就跟着教程一步步的学,过程惨不忍睹,笨拙的像个二傻子。
厨房里的声响总是不那么安稳。
但是做出来的东西却是越来越好,营养味道观感都极高。
看得出,相当用心。
照敖戈自夸的话来说,就是“每一餐都加了爱情的佐料儿哦。”
个神经病,还拍了个照片,把这句话发到了朋友圈。
再一次引起各路人马的众嘲。
评论格外默契,一字不差的三个字。
“不要脸。”
郁檬的几天闭关,不瘦反胖,被敖戈一天四顿的喂,端到嘴边儿不喝就不走那种。
站在镜子前,郁檬看了看自己明显圆了一点点的脸,有些惆怅的叹了口气。
敖戈从背后抱住他,跟屁虫似的撒娇,“手感真好,软软的。”
郁檬:“......咱们出去走走吧。”
其实敖戈内心深处那块小阴暗是很喜欢郁檬这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状态,小世界里就他们两个人。
认真专注的少年心无旁骛,只对自己露出笑容。
就好像,被自己一个人禁锢在家里,谁都见不着他。
踏实,舒服。
不过,不承认自己变态的敖戈还是很温柔的顺着他,“想去哪?”
“我以前的家。”
童年的阴影,死亡的黑暗。
连回想都觉得害怕。
他侧头看着敖戈,莫名的力量却瞬间充斥在了整个身体。
“想回去看看。”
“好。”
两人一起去了那个旧小区。
手拉手幼稚的晃着顺街道往里边儿走,敖戈总觉得有种熟悉感,记忆里好像来过这个地儿。
他想了半天没想明白,有点儿疑惑的说,“檬檬,我做梦的时候应该来过这儿。”
郁檬瞥了他一眼,“哇,好厉害。”
“真的,我看网上说,有的人去一个地方,或者做一件事,都会感觉到熟悉,就好像有预感一样。难道我也通灵了?一定是预知到你会带我来这儿了。”敖戈开始一本正经的分析。
郁檬冷哼一声,“那你要不要预知一下,咱俩什么时候打架?”
敖戈露齿一笑,“那还不是随时,全看你心情,你说什么时候,就什么时候,每天晚上都打,我也是可以的。”
郁檬:“闭嘴。”
走上楼梯,站在门前。
郁檬深吸了一口气,眼神坚定。
敖戈没说话,但相握着的手却越来越紧。
门被打开,发出了“吱呀吱呀”的声响。
年久失修,也太长时间没有打开过,落了一层雾气般的灰尘。
里面的窗户关着,但光线却很透。
黄昏的颜色洒在屋子里,破旧又带着暖意。
郁檬率先走进去,一步又一步。
好像中间这么多年的时间都不存在,他还是那个弱小的小男孩儿,背着书包,乖巧的走回家。
站在走廊就能闻到一股子饭香味儿。
几步间听到隐约传出来的爵士舞曲的旋律,路过窗户的时候,还能看到女人身着长裙轻舞的剪影。
光斑跳跃。
整个回忆都是暖的。
房子一直没人管。
没有变化,还维持着原样。
桌子上,柜子上的东西也都充满了年代感,上面一层厚厚的灰尘。
郁檬进了自己的卧室,看着书桌上摆着的一排小物事,无意识的露出了一丝笑意。
一排绿色的伞兵小人儿,还有各种恐龙和积木赛车,工整有序的排着队。
排在第一位的倒不是玩具,而是一个茶杯。
上面还印着歪歪扭扭的红福字,喜庆的很。
郁檬拿起杯子,正要转身离开,就看见跟在身后的敖戈一脸惊异。
“怎么了?”
敖戈伸手拿过那个杯子,来回看,越看越惊讶,“这是我的杯子啊,这个福字,是我写的,啊,我的福字一向写的丑,不会有同款的。”
郁檬愣了一下,“你是那个感冒的男孩儿?”
敖戈皱眉想了想,“啊?什么感冒。”
“我还在这里住的时候,在离家不远的地方摔着了,站不起来,然后路过一个小哥哥,戴着口罩帽子,还感冒了,让我帮忙拿着这个保温杯......”
郁檬有点儿激动,拼命回想着描述。
敖戈笑着看他,眼神从疑惑变成了恍然大悟,还有一股子安心的味道,他打断郁檬说,“我想起来了,我把你背了回来,还见到了你妈妈。”
他上前一步轻轻的抱住郁檬,安抚着他身体的颤抖,“看来咱俩还真是命中注定,天生一对。”
郁檬笑出了声,“我还记得,我问你为什么感冒不吃药。”
敖戈撒娇似的在郁檬肩膀上蹭,“我当时说了什么?”
“你很不要脸的说,超级英雄都是不吃药的,你们会自主痊愈,还说什么能力越强痊愈的越慢。”
郁檬有关于福字杯的记忆竟是出奇的清晰,语气里全是笑意,“我那会儿还真信了。”
偶然的一次小善意,淡漠却真诚的眼神。
他却记到了现在,从未遗忘。
愉悦温情的氛围里。
郁檬感叹着缘分的奇妙,就好像这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兜兜转转,一直都是他。
帮助我,支撑我。
爱着我。
少年的赤诚热烈,一直都没变过。
即使他经历了那么多丑恶,竖起了冰冷刺骨的屏障,但内心,却依旧明镜一般,未曾蒙尘。
突然,敖戈松开他,眼神专注又认真,瞳孔里只映着一个人。
郁檬清晰的看到了自己。
脸上的笑是连他都从未见到过的,好像阴郁了许久的天空,终于露出了太阳。
眼角都笑出了花儿的模样。
他听见敖戈说。
“自从遇见你这么美好的事情发生后,我就不再是超级英雄了,你才是,你就是我的灭霸,我的英雄梦想。”
-我的身体走过那么多的路,那么多摔倒和迷失,它长大是为了遇见你。
-以为会独自过一生,但遇见的那一刻,心脏就被打劫了,再无收回的可能性。